看向满脸愧疚的崔氏,花言不禁叹道:“此事不能全怪你,天灾无法预知,还是先想想,如何摆脱困境。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时,忙碌的众人才发觉,不知何时,王妃竟也同她们站在雨中。
那些人忙碌的身影渐渐停了下来,有人忍不住发问:“她怎的来了?”
“想是关心府中收成吧?”
“看样子,崔管事要倒大霉了。”有人幸灾乐祸。
“自打她来到庄子,大事小事就未断过,谁知是不是灾星?”
话一出口,众人齐刷刷看向说话的人,见是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妇人。
那妇人见众人望向自己,下巴扬起,神情倨傲:“你们说,是也不是,庄子何时发过如此大的雨水,自打那个王妃一来,咱们的活计更是负重不说,赵管事也下落不明,连带着好几家庄户也消失了,还有啊,你们就没感觉到,她整日神秘得紧,不让咱们上山不说,还将山脚下的路都封死了。”
众人互相对望,眼中深意晦暗不明。
妇人见大伙将信将疑,继续道:“我可听说了,府里前几日派人传话,说是今年的收成再不好,王爷就不再管我们了,现下那批花药糟了难,说不定,她把咱们卖了,都未可知。”
众人听到这,眸中阴暗再也不加掩饰。
纷纷附和,“最近总有些陌生男人从她院里进进出出的,谁知搞的什么鬼?”
“是啊,我说为何最近,王妃总给我们送吃的,想是要将我们卖个好价钱吧。”
“我也听说了,那些与她来往的人中,有清水镇的白家公子,那白家可是咱们这一片的大户人家。”
闻言,有人面露惊恐,质疑道:“不能吧,咱们是和府上签了卖身契的,她没有卖身契,如何发卖?”
妇人细长的鼠眼咕溜溜转着,继而尖酸刻薄的声音再次响起:“纵然没有卖身契,她是王妃,总有其他法子发卖,否则,那个白家为何经常来此?”
有人恍然大悟:“对了,他还带来一帮人在庄子附近建了屋舍。”
带头的妇人闻言,态度更是傲慢笃定:“建屋舍,不再管我们,她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岂不是明摆的?”
众人越说越激愤,眼看势头燃起来,带头的妇人趁人不备,嘴边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悄悄离开。
来到自家院子门前。妇人正站在檐下拍打身上的雨水,一只手突然出现,从身后猛地拽住她。
妇人吓得失声尖叫。
“嘘,是我。”
“赵管事?”
两人鬼鬼祟祟进了屋。
贼眉鼠眼的妇人摘下蓑衣,语气里满含激动:“成了。”
诚然,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就是花言找了许久,也消失许久的赵婆子。
赵婆子神色疲惫,原本肥胖的身躯消瘦一大圈,苍老尽显。
“将风口放出去,即使她再有手段,也堵不住这悠悠众口。”赵婆子眸中戾色一闪,阴沉开口。
“可我就怕,”
“怕什么,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管事那会子,个个讨好我,现下我遭了难,有谁还记得我?”
看着赵婆子恨恨的目光,妇人神色缩了缩,有些畏惧地开口:“那群人会相信咱们说的话吗?”
“哼,我自有法子让他们相信。”
“这段时间,您去哪了?”
“你无需知晓,记住,千万不要向他人提及我,我会再回来的。”赵婆子说着,丢下几枚碎银,匆匆离开。
等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妇人这才如释重负。随即看向桌上的碎银,一把将它们收在怀中。
雨还在拼命地下,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干涸的沟壑被雨水填满,雨水沿着堤岸向路边蔓延。
看着满地狼藉的仓库,花言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
大爷的,为毛偏偏在关键时刻出事,
她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要胎死腹中了吗?
姓萧的狗腿子若来盘账,她拿什么应付,这样下来,她还能不能继续待下去都是问题?
她这厢脑子凌乱地想着,远处隐隐传来争吵声。
“都忙完了吗,还在这闲聊?”
“切,装什么,咱们大伙在日头忙活的时候,你房婆子在哪?”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
房婆子眸子充血,死死盯着说话的人。
“别以为,自己靠上了大树,当心人家把你卖了,还替人数银钱呢。”
人群一阵哄笑。
半晌。
房婆子不怒反笑:“你敢当着王妃的面如此说吗?”
“你房婆子最近都干了什么勾当,别以为大伙不知。”
“就是,整日的不见人影,谁晓得都在背地里干了什么腌臜事。”
房婆子当下就要去扯那人的衣服,一双大手钳住了她。
她扭头,见崔氏正眼含深意,朝自己摇头。
“王妃还在这,你们还有心情吵闹?”
崔氏眸光一闪,缓缓扫视周围,众人纷纷垂首,不再言语。
崔氏现在头大如斗,纵然王妃方才表明不会责怪于她,可她还是辜负了对方的信任,心中正是愁肠百结。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崔管事你也用不着睁只眼闭只眼的,她房婆子凭什么不干活就分得大家伙的功劳。”有人提出抗议。
众人神色不定,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房婆子自是有别的活计。”
“她可是许久未曾露面,崔管事,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也有人表示不服,开始顺势嘲讽崔氏:“你若没那个本事,就不要揽管事的活,之前赵管事还在的时候,可从未发生此事?”
崔氏被对方的话头噎住,一时气得胸口起伏。
房婆子伸手按在崔氏手上,转身冲着人群冷哼:“怎么,眼红了,眼红崔婆子得了管事。你们却仍是辛苦劳作?眼红我整日不在庄子,依旧有饭吃?”
“你。。”
房婆子垂眸,眸底暗淡一闪而逝,再次抬眸,便是不怒反笑:“若是不服,自是可找王妃理论。”
她说着,随即伸手指向那抹纤弱的身影:“王妃就在此处,你们敢上去理论吗?”
众人,哑口无言。
崔氏接着道:“等府中管事一来,我会向府上说明此事,只希望大家伙莫要以讹传讹,恶意中伤王妃。”
花言现在是浑身都不舒服,暴雨还在持续,天空偶尔闪过几声雷鸣,她的头,更疼了。
感觉身体像是随时会昏厥那般,虚弱无力。
损失已然造成,再怎样丧气也于事无补。
未免露出破绽,她决定,此地先交由崔氏处理,自己要回小院歇息。
正转身想要回去时,有人从身后唤住了她。
“王妃。”
转身瞧见崔氏正冒雨赶来。
“后面的事你处理吧,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