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并没有因为对方看到什么而故意隐瞒,这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自己小的时候,的确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连最好的医院都不敢收她,偶然中,是一位老中医救了自己,后来考上医学院也是受那位老中医的影响。
田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那双眸子又泛起求知的光芒:“恕老婆子斗胆,敢问王妃,是用了何等方法保住母子平安的?”
“产妇摔倒后的气血逆流,可施针让血气恢复。这点,我想你也是懂的。”
田氏继续点头,接生不但需要涉猎针灸,懂得临时急救之法,甚至就连偏方都要熟知。所以,方才王妃所说,也只是最基本的救治手法。
“尤为关键的是,胎儿受到重创导致胎位逆转,由此形成的胎位不正,才最为致命。”
花言说的认真,田氏也听的认真。
“其实刚才崔家媳妇的救治方法很简单,就是用推拿手法让胎儿顺位即可。当然,这些说的简单,做起来就是千难万难,推拿的手法极为关键。稍有不慎,有可能会倒行逆施,反而延误生命。”
“还请王妃赐教。”田氏原本还是秉着一颗好奇的心理才追过来的。
可听了花言的一番见解,最初的好奇逐渐演变成敬重,此类方法,自己竟然从未听过。
若是自己学会了让胎儿顺位的手法,岂不是能救更多产妇?
想到此,那张苍老沟壑的面容竟然泛起难得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恨不能给对方跪下,以此祈求对方能够教自己。
“至于具体的手法,若是你肯学,我可以教你,不为其他,只为救人。”花言说的情真意切,一时间,田氏竟无从回答。
那颗赤诚的心始终颤抖着。
花言之所以说会教田氏,是因为她能感受到对方目的纯粹,只是为了治病救人。或许是见到了太多难产而去的妇人,所以那颗真诚的心此刻尤显珍贵。
田氏立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
她是万没料到这个京都来的王妃竟如此大义。
良久,她颤声询问:“王妃此话当真?”
看着田氏那张瞬息万变的脸,花言莞尔一笑,语气肯定:“自然是真的。你得闲的时候便来寻我。”说完,留给稳婆田氏一个纤弱的背影,转身离开。
空旷美好的山野只留下双目泛红的田氏,久久未动。
花言背影漫漫行走在田埂上,看着眼前望不见边际的农庄,内心感慨。
夜王的产业,果然是好地方。
于京都的富贵人家来说,庄子是贵人不愿踏足的地方,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现在的花言。
生活在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能在风景秀丽,有山有水的田野安度余生,可是花言在现代梦寐以求的退休生活。
放眼望去。
不远处还有稀稀落落几户院子,大都依田而建。
在夕阳的余晖中,整片庄子泛着祥和宁静。
空气中还不时传来药香气。
站在窄窄的羊肠小道边,花言闭上双眸,用力呼吸着空气里的馨香。
房屋的拐角处迎面走来两个皮肤黝黑,打着赤脚的汉子。
路过花言身边,时不时向她投去好奇的目光。
花言今日穿着极为素雅,淡绿色罗裙,丝带束腰,绾了简单的发髻,甚至连朱钗都没带,未施粉黛,素面朝天,简单中透着落落大方。
两人行走并未过多停留,径直略过花言身边时,
只听其中一个汉子摇头叹息:
“哎,看今年的雨水,收成怕是又不好了。”
“花药金贵,本就不适合在京都种植,咱们费了这么多心力,还是没有养出成色上好的花药,可惜了。”另一个汉子也跟着摇头扼腕。
“等等。”
两人脚下的步子陡然顿住,纷纷扭过头:“姑娘何事?”
“你们是这个庄子里的农户?”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语气里掺杂戒备:“你是何人?”
“花言,你们也可以叫我夜王妃。”虽然心里不承认王妃的身份,可在封建等级根深蒂固的古代,她还是要抱一抱那位王爷的大腿。
“王,王妃?”两个汉子表情愣愣的呆在原地。
良久,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另一个下跪行礼,诚惶诚恐道:“见过王妃。”
“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件事,先起来说话。”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王妃想打听什么?”
“我方才听你们说,京都不适合种植花药?”
“回王妃,以京都的气候条件,种植花药只怕是血本无归的买卖。”一个汉子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回答。
“夜王难道不知晓此事?”
“夜王殿下是前两年才接收的庄子,至于其他,我们下头的农户完全不知。”
花言点头,
“我们日夜轮值看护,除草,驱虫,可怎奈气候不饶人,王妃请看,”其中一个汉子说话间,顺手摘下脚边的一株花药,双手奉到花言面前。
花言接过汉子手里的花药,这种药草她是见过的,白色花瓣,黄色花蕊,花瓣和花蕊各有其用。
治疗外伤效果奇佳。
只可惜,她手中这朵,花瓣过于纤弱,花蕊也未成形。想要用来入药,药性怕是会大打折扣。
“您手上这朵已属上品,其余的就不用说了。”
花言看着田里成片成片的花药,诚然,她手上的这朵无论是大小还是品相,都属上乘。
“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比如找找经验富足的农户来传授经验?”花言脑子里全是问号。
“花药师只有在北境才有。”
“北境?”
“北境是邻国南召的地盘。”一人看出花言的疑惑,忙开口解释。
花言了然,原来如此。
那就见怪不怪了。合着花药本就不是天启朝的产物。
她摆手,示意两个汉子可以离开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院落,花言这才将心中所想宣出口,“那个夜王的心思,可就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