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做什么,不想一尸两命的话,都出去。”
面对花言疾言厉色的命令,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一脸为难的崔婆子。
须臾,崔婆子咬咬牙,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都出去吧,王妃定然是有把握救大郎媳妇。”
崔婆子的话一出口,稳婆的心当即就沉了下去,面上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家中主人已经发话,纵然有心嘱托些什么,也只好将话咽下。
等众人离开后。
花言伸手探向昏迷不醒的孕妇脖颈,顿时心下一凉。
产妇气息不稳,下身又流血不止。若再耽搁,怕是自己也没有多大把握,
她麻利的从系统里取出医疗箱,
将里面的东西快速整理归类,接着大声吩咐守在门外的春苗。
“药汤熬好就端进来。”
说完,她麻利的替孕妇输液,施针,过程中,处在昏迷中的产妇在沉闷的痛叫声醒来。见到花言那张陌生的脸,她突然伸出手,用力拉住花言,语气里带着灼灼期盼。
“救救我的孩子。”
花言凝重的点头:“我会尽力帮你,不过你要听我的,保持体力,尽量让情绪平稳下来。”
床上那张惨白的脸有了几丝光彩。
崔氏带着稳婆和几个老妇人站在院里,
竖耳听着屋内动静。
“她一个人能行吗?”有人发出质疑。
“连稳婆都被赶了出来,王妃是要做什么?”
“崔婆子,儿媳孙子的性命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还是好好想想罢。”当中有人给出中肯的建议。
眼见半晌屋内依旧毫无动静,崔氏也开始犹豫起来,刚刚太紧张了,现在一想,王妃就是个身处闺阁的大家小姐,又岂会接生孩子?面对众人的疑问,只能咬着牙含着泪嗫嚅:
“这,我也不清楚。”
“哎呀,这不胡闹吗,妇人生孩子本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你素来是个精明的,怎的如今犯了糊涂。”稳婆说的痛心疾首,产妇的情况自己再清楚不过,若非方才崔氏下了决定,自己是万不能由着她们胡闹。
这边稳婆正欲带着助手往屋内闯。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从里面传出来。
众人面上先是一愣,继而转为狂喜。
“生了生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瞧瞧啊。”有人忍不住轻轻推搡崔氏,示意她赶紧去看看情况。
崔氏一时间也蒙住,这就,生了?
手忙脚乱就要进屋。怎奈春苗就一直守在门口,仍是一副谁也不准进的姿态。
“春苗,让她们进来吧。”花言的声音适时响起。
稳婆一时有些迷茫,自己接生了十数载,有非常丰富的接生经验,刚刚那个妇人的情况,早产加上摔倒,气血两亏之下又昏厥,不能再糟糕的情况,以自己的手段,最多只能保住一个。
忐忑着一颗心跟随众人进屋。
只见崔氏正抱着刚刚出声的婴儿,老脸上全是喜极而泣的笑。转头再瞧瞧床上的人,虽是脸色苍白,疲惫不堪,精神头却是不错。
她好奇的打量着,只见产妇手背上插着根透明细长的管子,管子上头还吊着看起来奇奇怪怪的瓶子,瓶子里的液体正滴答滴答,透过管子进入产妇身体。
为何她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玩意儿?
当下那一颗纠结的心更加纠结。
难道这京都来的王妃还是个医术高手?
她这般想着,就听耳边传来清冷悦耳的嘱咐:“大人孩子都平安,只是孩子早产,需要多花些心思。”
“老婆子谢谢王妃救命之恩。”崔氏抱着怀里的婴儿作势就要下跪磕头。
花言上前一步快速将崔氏扶起来,脸上带着疲惫的笑。
“我先回去,灶上热着药膳,一个时辰后再给她喝下。中间无须进食。”花言说着产妇后期的注意事项,她本可以不做解释,毕竟这个时代有自己的方式方法,可刚才自己给产妇用了西药,不得不多嘱咐几句。
“王妃若不嫌弃,名字就由您来定吧。”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产妇。只见她苍白的面上带着善浅笑,一双疲倦的眸子盯着花言。
她方才已经知晓,救了她们母子的,正是京都来的夜王妃。
花言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尴尬的站在原地,内心一阵腹诽,拜托,她哪会取什么名字啊?
崔氏也是不嫌事大的连忙附和:“就是就是,请王妃为我孙儿赐个名吧。”,
花言垂首看向襁褓中的婴儿,那张小小粉粉的脸,一颗心立刻柔软下来,她沉思半晌,眼神凝视远方,在屋内众人灼灼的目光里,她回过神,言笑晏晏:“就叫,卓年吧。”
她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身边的好友,想起自己快三十岁还没谈过男朋友,想起努力工作攒了一笔钱还没花出去,鼻尖一阵酸楚。
时空交错,遥不可及的,我的年华。
走出崔家低矮的院落,太阳已经西沉。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山风,花言那颗紧张的心也随着孩子平安落地放松下来。
“忙了一下午,晚膳都没用上,小姐怕是饿了吧?”秋絮关心的问。
听到身旁的秋絮这样说,花言才反应过来,她调皮的摸了摸肚子,语气带着幽怨:“还真是饿了啊。”
“那我们赶快回去,奴婢给小姐做好吃的。”
主仆三人正聊着晚饭要吃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王妃请留步。”
花言转身,见是稳婆神色匆忙的追了过来。
忍不住好奇:“有事?”
转眼功夫,稳婆已经步伐稳健的来到花言面前。
“老婆子是有事相求。”
“求我?”花言更是疑惑。
稳婆重重的点头,一脸认真的表情。
花言似是看清来人意图,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田妈妈客气了,有事不妨直说。”
见到花言如此干脆,田氏反而不好意思的搓手:“老婆子想与王妃单独聊聊,不知可否?”
花言朝着身后的两个丫头摆手:“你们先回去。”
见到身边的人陆续走远,稳婆田氏这才提出心中疑惑:“不瞒王妃,我们家是祖传的接生手艺,不敢说多厉害,饶是京都的富贵人家也是常去的,可老婆子接生了数十载,却从未见过如王妃今日这番行径的接生方法。”
花言看到田氏追上来时,心里已经猜到对方的目的。
不过,她没打算瞒着对方什么。
“既然你都问了,我也不好隐瞒,年少时,我曾得过一场重病,久病不医时一位游方大夫救了我,自那后,我便拜他为师,习得了一些医术。”
花言并没有因为对方看到什么而故意隐瞒,这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自己小的时候,的确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候连最好的医院都不敢收她,偶然中,是一位老中医救了自己,后来考上医学院也是受那位老中医的影响。
田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那双眸子又泛起求知的光芒:“恕老婆子斗胆,敢问王妃,是用了何等方法保住母子平安的?”
“产妇摔倒后的气血逆流,可施针让血气恢复。这点,我想你也是懂的。”
田氏继续点头,接生不但需要涉猎针灸,甚至就连人体构造,各种偏方都要熟知。所以,方才王妃所说,也只是最基本的救治手法。
“尤为关键的是,胎儿受到重创导致胎位逆转,由此形成的胎位不正,才最为致命。”
花言说的认真,田氏也听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