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几位皇子和孝真公主作为证人,王姨娘这口黑锅顶的可牢实了,他根本就没有改变的可能。
凌若雪幽幽的眸光落在爹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上,将他目光中的舍弃看得一清二楚,樱唇轻轻勾起个嘲讽弧度。
王姨娘死活她其实不怎么在意,但,她生母不能是一个杀死皇子的杀人犯,这口黑锅的牵连她不能受。
“罢了,既然是王姨娘,那就将她送交官府吧!”凌鹏章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王姨娘死活无所谓,但若雪的名声不能受到一丝丝的损失,既如此,必须切割她跟王姨娘的母女关系。
看来,得找人好好散播王姨娘是怎么虐待若雪的,都不用添油加醋,就照事实说,到那时,虐待亲生女儿的王姨娘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若雪只会是受害者,不会受到任何牵连。
孝真公主迫不及待道:“王姨娘杀死的可是皇子,可不能普通送官,应该交给大理寺处理,谋杀皇子,王姨娘理应千刀万剐凌迟而死,至于她女儿若雪嘛……”
“呵——”孝真公主话音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染着胜利锁在凌若雪身上,朱唇轻张,却被一个男人不可置喙的声音打断。
“若雪怎样?”北堂容澈那欠揍的嗓音传进凌若雪耳中,她眉头厌烦皱起,但也不意外,毕竟萧珏熙方才已经告知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也要来。
“王爷……”孝真公主听到心上人的声音,脸上的怨毒一瞬间变得春光明媚,都要压过满湖荷花的风采了,温柔而炽烈的眸光似有钩子般看向缓步走来的北堂容澈。
他一袭云锦白衣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白光,长身玉立,宛如玉树,纤长的手指抓着一柄湘妃竹折扇,缓步走来,步伐沉稳如泰山,斜斜挑起的眼尾将他深植骨髓的不可一世完美透出,仿佛神仙踏着云彩漫步而来。
湖岸边的小姐们看到来人,一时间竟然失了神,还是自家母亲扯袖子或掐人,才将看入迷的女儿叫醒过来。
“定王……”凌鹏章虽然肯定北堂容澈绝对不会知道那件事,哪怕一丝风儿他也绝对不知道,但当年的事让他心虚,所以见到北堂容澈,难免还是有些不太敢看他,连忙开口说话掩饰心虚,道:“不过是个生日罢了,哪里能劳累王爷亲自来?”
北堂容澈冲凌鹏章摇了摇水墨山水的扇面,浅笑道:“岳父生日,本王哪里能不来呢?只是本王想不到啊,岳父家中的荷花湖竟然这般好看,将宾客们都引到这偏僻的荷花湖来了,只是本王看湖中只有花苞,荷花尚未绽放,这只有花苞跟荷叶的荷花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凌若雪半阖着一双丹凤眼,藏起眼底一抹冷意,这家伙,一口一个岳父叫的还真熟悉。
听到北堂容澈一口一个岳父,叫的熟稔又亲切,凌鹏章心中忍不住喜悦起来,忙道:“这……是这样,十一皇子……”
凌鹏章口才其实很不错,比如现在,简短几句话就将十一皇子之事说得一清二楚,无奈道:“几位殿下与孝真公主皆亲眼所见,是王姨娘杀死十一皇子,如今,末将正要将王姨娘送往大理寺呢。”
这大理寺,正是处理各种皇家贵族官司之事的地方,黎民百姓的官司,大理寺可不会纡尊降贵来管。
“哦?王姨娘?”北堂容澈幽冷的目光洒在跪地颤抖的王姨娘身上,心中明镜一般了然,区区一个王姨娘,可不配十一皇子的命来杀,这根本就是冲他的若雪而来。
毕竟有一个杀皇子的生母,他的若雪啊,就只能千夫所指,成为过街老鼠了。
“哦?王姨娘杀了十一皇子?呵呵。”北堂容澈嘲讽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几位皇子与孝真公主,淡淡道:“你们亲眼所见,王姨娘杀十一皇子?”
几位皇子与孝真公主受不了他那锐利的目光,有的低头,有的别开头,还是大皇子年长,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是,我们亲眼所见。”
“那你们说说看,王姨娘是怎么杀的十一皇子?一个一个说,不急,慢慢说,把话说清楚。”北堂容澈打开扇子,遮住勾起的菱唇。
大皇子只好道:“我亲眼所见,王姨娘将十一弟推下荷花湖。”
二皇子:“我也是。”
……
……
十皇子:“我也是。”
孝真公主看向近在眼前的北堂容澈,感觉两人的距离这样近,近的让她产生虚幻,只要拔除掉碍眼的凌若雪,她就能顶替凌若雪的地位,忙道:“是,我也亲眼所见,就是王姨娘将十一皇兄推下荷花湖,才害的十一皇兄被淹死的。”
北堂容澈嗤笑道:“如此说来,你们都是亲眼所见咯?”
“是!”众人异口同声。
“呵呵。”北堂容澈被眼前这群蠢货给气笑了,看向心眼比马蜂窝还多的死女人,宠溺道:“你倒是说话啊。”
“这不是你们一直在说,我插不上嘴嘛。”凌若雪失笑道。
北堂容澈抱起双臂,笑吟吟看她,神色温柔的竟然比天上的太阳更加令人温暖,道:“本王看出了三个,你看出几个?”
“比你多一个,我看出四个。”凌若雪不疾不徐。
柳婉看向熟稔的两人,心中升起一股子怒火,她就是要拆散凌若雪的婚事,忙道:“今天是老爷生日,已经耽搁这么多时间了,再耽搁,岂非怠慢客人?还是前厅请吧!”
“凌夫人,不必着急,说三个破绽而已,要不了多少时间。”北堂容澈面带微笑,可不知为何,说出的话却是冰凉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凌鹏章眉头一挑,心中一喜,惊讶道:“三个破绽?”
北堂容澈抬手指向西面的凉亭,笑道:“第一,他们说听到落水声,就急忙跑来荷花湖,那也就是说,是凶手先将十一皇子推下水发出声音,惊动了凉亭内的众人,他们才跑来荷花湖,既然如此,他们又是怎么亲眼看见王姨娘将十一皇子推下水的?难道十一皇子被推下水后再爬上岸一次,让王姨娘当着几位皇子和孝真公主的面,将他再推下荷花湖一次?”
“对啊!”凌鹏章大喜,这证词的破绽,便是时间不对,这就攻破了几位皇子和孝真公主的证词!
“第二。”北堂容澈慢悠悠晃到凌若雪面前,道:“如果他们的证词是对的,他们亲眼看见王姨娘将十一皇子推下水,那说明他们当时站的地方距离荷花湖已经非常近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不救人呢?”
他看向西面的凉亭,笑道:“凉亭所在的位置的确看不见荷花湖岸,必须要走进才能看见,就这么近的距离,荷花湖就能将十一皇子淹死,呵呵,这十一皇子难道是纸做的?一入水就死?普通人掉进水挣扎几下,差不多也要一盏茶时间才能死吧?”
几位皇子脸色已经苍白,脸上带着恐惧看他。
柳婉和凌锦绣听到此,身子已经开始颤抖,唯有凌鹏章面有喜色。
“第三。”北堂容澈转过身面对东面的太阳,笑道:“几位皇子,哦,还有孝真公主,凌三小姐,凉亭在西面,也就是说,你们是从西面往东面跑,那么你们能不能告诉本王,太阳在东面,你们的眼睛被太阳光晃到,是怎么看到东面的景象的?”
话音一落,韦雨静和汤玉娴,连带好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贵夫人与贵女们走到西面的花园,正对太阳,却‘哎呀’一声,急忙抬起手遮挡眼睛,道:“根本看不到啊,太阳晃眼睛的,从这儿看,根本看不到荷花湖岸边,眼前只有金光。”
“哎哟,眼睛都给我刺疼了。”
柳婉的身子已经完全依靠在翡翠身上,双腿软的毫无一丝力气,根本没办法站立。
北堂容澈晶亮的凤眸仿佛能剖开皮肉看穿人心,扫过面色铁青,似将死之人的柳婉,凌锦绣,几位皇子,孝真公主,最后笑吟吟看向凌若雪,道:“若雪,本王只看出三个,你却说你看出四个,那第四个是什么?”
凌若雪依旧如同一根青竹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下巴点了点跪在地上颤抖的王姨娘,道:“你们看王姨娘手中端着的是什么?”
人群中一个贵夫人奇怪道:“点心啊,就是刚刚皇上御赐的点心嘛。”
“是啊,皇上御赐的点心。”凌若雪讥诮笑出声,道:“御赐的点心送来后,夫人叫人各处分一些,刚吩咐完,丫鬟来说十一皇子死了,如果是王姨娘杀的十一皇子,那就表明,王姨娘必须在杀了十一皇子后立即跑回大厅,才能接到御赐的点心送来荷花湖,方才能跟我们一样的脚程来到荷花湖,但是,府中有缺人到连刚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姨娘也要用吗?所以,只要去大厅,将所有的丫鬟都叫来问一遍,王姨娘一直待在点心处呢,还是气喘吁吁跑回点心处的,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