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男子,那个男人越靠越近,一双眼睛深如寒潭,看上去让人不禁发冷。
窦依竹抖了一下便彻底清醒,屋内两个近身的丫鬟在忙碌着,她开口要了杯水喝。
“悦伶还没回来呢?”
“还没呢小姐,小姐还要什么吗?”
窦依竹摇摇头,“悦伶去了多久?”
“还不到半个时辰。”
窦依竹点着头,应该快要回来了。
若是顺利的话,沐春阳的死应该不会再被细查,就是不知道窦依柔那边的人怎么样了。
“小姐,我回来了。”
“悦伶姐姐回来了,小姐正找您呢。”
悦伶快步向内室走去,“适才路过大厨房,要了点东西回来给小姐做吃的,不管别人如何,小姐都一定要吃好喝好。”
窦依竹笑了笑,看着悦伶拿着名贵的食材开心了一些。
“小姐。”悦伶将两个丫鬟打发出去,抬步向窦依竹靠近,“我听闻小姐看到的那个男人在府中许久了,说是大人乡下一个亲戚的孩子。”
“可下人们说他似乎跟大人不熟,好像是二小姐请来做客的。”
窦依竹黛眉微蹙,二小姐请来做客?
“什么时候未出阁的女子还能请男子来做客了?他到底是不是父亲的亲戚?”
悦伶摇摇头,“那些下人也没说出到底是什么亲戚,好像是个远房的?”
“再怎么远房也不应该跟她亲近,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似乎是在陛下赐婚王爷的那段时间。”
窦依竹突然双手一紧,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呢?
“失火了!走水了!”
“小姐,走水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下人们跑进屋子。
“怎么了?哪里走水了?”悦伶起身问道。
“是,是下人住的院子,关押那个沐春阳的院子。”
悦伶一脸厉色,“又不是咱们院子走水了,那么大声说那脏人作甚,再吓着咱们小姐,出去。”
丫鬟立即向外走去,窦依竹抬眸就看到浓烟滚滚。
院子外面的人乱作一团,手中纷纷拿着水盆什么的。
大火着了许久,一直到傍晚才被扑灭,就连旁边的亭子树木都被烧了。
窦清宏看着烧了乱七八糟的院子,房屋倒塌的惨像,整个人呆呆的站在门外,看上去很是推搡。
“父亲。”
“窦家这是真的要完了吗?”
“父亲,这是好事儿啊!”身边的儿子压低声音靠近窦清宏。
窦清宏转眸看着儿子,又看了看院子,似乎瞬间回过神来,“哦,哦!”
“可现在怎么办呢?一个人凭空消失了。”
“父亲,最近儿子也看了,依竹是个有主意的,不如父亲去问问依竹。”
窦清宏一刻都没有再思考,立即转身向窦依竹的院子走去。
窦依竹正坐在正厅里吃着东西,浓烟虽然散去,可屋内到处都是脏的,她也没什么胃口。
正在准备放下筷子的时候,窦清宏突然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依竹,那边的院子烧了。”
“嗯,我知道。”窦依竹轻声道。
窦清宏向前一步坐在窦依竹的身边,“那个沐春阳的身子怕是烧成碳灰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呢?”
窦依竹看着窦清宏,身子下意识的向椅背靠去。
“那不正好如了父亲的意吗?眼下的一切不是迎刃而解了。”
“可毕竟是死了个人,为父应该怎么做呢?有了!”窦清宏猛地拍了下大腿,“找个替罪羊,对,找替罪羊。”
窦依竹看着窦清宏,眼底的惊讶和厌恶根本隐藏不住。
“别人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吗?”
窦清宏有些错愕,事情能解决不是好事吗?
“依竹啊,你应该知道这件事儿有多大,闹到陛下那里那窦家就完了,随便找个下人顶替一下也就是了。”
窦依竹冷笑一声,“你可是朝廷命官啊,怎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样的话?”
窦清宏被窦依竹说的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心虚又生气,他不自觉的挪动着身体,偏离窦依竹。
“你现在能够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能好吃好喝,那都是为父多年来的政绩,为父养你一场,不是为了听你的教训的。”
窦依竹随意的动了一下筷子,碗碟筷子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在表达着窦依竹的不满。
“养我一场,粗食布衣也是养,锦衣玉食也是养,父亲的养是什么养呢?放养?”
“依竹!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咱们能不能······”
“能的,你现在就去宫中负荆请罪吧,向陛下陈情你的难处。”窦依竹打断窦清宏。
“再找戏班子里的人和府中的人做个证,证明依柔确实是被沐春阳给欺负了,府中走水也是恰巧意外,陛下相信你了,那这件事情就是过去了。”
若是陛下想要网开一面,那这样做或许可以,若是不想,那再怎么着也是徒劳。
窦清宏低眸思虑着,抬手抚着自己的胡须。
“可行吗?”
“你可以的。”窦依竹淡淡道。
一个没什么家室的男人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这么多年,许是有惊人之处的。
她现在怀孕了,陛下也知道,如果窦府接二连三的出事,那齐元熙势必会想到是有人想要继续拿齐楠笙开刀。
可若是陛下派人查出什么来了,那可就不一定了,所以现在还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若是陛下不相信呢。”窦清宏还是有些不安。
“他是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若是他不相信,你不管再怎么做他也都不会相信,那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窦清宏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反正现在死无对证,就连尸首都没了,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好,为父就再听你一次。”说着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父亲,咱们府中可有您的远房亲戚在吗?是个学子?”
窦清宏停住脚步,“什么学子?你说游联啊?他是你,是姨娘的亲戚,要来参加春试,借住一段日子。”说罢窦清宏便起身离开。
这样的说辞倒也是过得去,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悦伶,你派人去查查。”窦依竹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