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肖烈把车上的三大块铁和一些铁皮全都卸下来,向晚才明白,向老爷子是为什么而来。
“爷,您这是要做烤红薯的炉子吗?”
向老爷子笑呵呵道,“是啊二妮儿,这段时间都忙,我这才腾出空来。”
“那个啥,你上学去吧,他们三个,我已经送过去了,等会儿你爸也过来,你别操心哈。”
听向老爷子这么说,向晚笑道,“那您先忙着,我先去学校。”
路上,向晚给了肖烈二百块钱,“我爷他们中午在咱家吃吧,你去镇上买点五花肉,我中午回来做红纱肉吃。”
肖烈的钱,结婚第二天就已经全都交给向晚了。
知道他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向晚干脆多拿出来点。
肖烈却是只抽出来两张大团结,知足道,“二十块都不少了,给我那么多做啥?”
男人家的,又不是要出远门,买点肉而已,哪里用得了二百这么多。
看着肖烈那认真的模样,向晚还是试探问道,“你就不怕人家说你,身上一毛钱也没有吗?”
只拿二十块钱,除却家里花销,还怎么攒私房钱?
肖烈才不在乎那个,他也从没有要攒私房钱的想法。
眼看校门口近在眼前,肖烈快速地亲了向晚的脸颊一口,这才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对向晚道,“晚晚,我的钱都在你身上,你可不能抛弃我,要不然,我可就太可怜了。”
向晚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却是比喝了十年纯酿都要火热甜蜜。
把剩下的钱全都揣兜里,她似嗔非嗔抬了一眼,“哼,算你识相~”
这傲娇又可爱的样子,看得肖烈心都丢了。
拉着向晚往树后走去,他硬是将那张小嘴,给亲的红肿了,才放向晚离去。
学校的课程进展并不慢,尤其是五年级的。
课间二十分钟的时候,向晚被郝知青给叫了出来。
“向晚,咱得说个事儿。”
向晚一看她这兴师问罪的架势,心里已经有了底。
“咱俩谁跟谁,你就说,是向国又拽女孩子辫子了,还是向强上课又睡觉了?”
郝知青摇头。
向晚猜不出来了。
郝知青拉着向晚小声道,“向晚,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私下给这两个崽子补课了?”
向晚一脸茫然,“我没有。”
这段时间,她尽顾着复习自己的课程了。
别说是双胞胎,就是肖烈,她也才给补了两次课而已。
但听郝知青这话,难不成,双胞胎的成绩,突飞猛进了?
郝知青点头,“可不是,这俩崽子上课积极的很,我私下就给他们出了一个小测试,你猜他们做的咋样?”
这哪好猜?
郝知青也不卖关子,“两个都是语文九十往上,数学八十往上。”
“你说真的?”
向晚不敢相信。
这两个小子,先前哪一科都是倒数的存在,能考个十位数不垫底,都算是好的。
怎么可能一下就逆袭成这样?
等放学的时候,向晚把双胞胎和向早,都带回了自家。
不等向晚开口问,向早就把双胞胎的底儿都兜了出来。
“姐,你是不知道,我哥哥们可是出息了。”
巴拉巴拉,向早的小嘴巴,把双胞胎最近怎么怎么努力,怎么怎么挑灯苦读,又是怎么劝她好好学习。
全都给说了。
一副老学究的样子,向早感叹道,“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向国笑道,“那叫痛改前非好不?”
向强手里还抱着一本语文书,听到这话,也点点头。
“是啊,我们从前就是太不学好了。以后,我们可是要好好地学习的!”
这觉悟,这认知,完全上升了一个等级都不止。
向晚觉得其中有怪。
她往两人身前一站,惊觉两人身高,似乎都比自己高出来半个指节。
“说说吧,咋好好的就回头是岸了?”
向国向强这才挨个吐气了苦水。
“二姐,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出嫁后,家里的活计都落到了我们俩头上了。”
“奶奶啥也不会干,妈又怀着孕,爷和小姑都要忙着盖房子,咱爸被爷强制要求学会做糖葫芦。”
“我俩每天早起烧火做饭,烧完还要洗锅,还要挑水,还要喂鸡喂猪,还要给猪煮食儿,那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啊~”
两人叫苦连天,苦水吐个不停。
就连总是老成的向早也插话道,“二姐,他们还好,我每天都要洗衣服,他们俩做饭都费劲,我想烧热水都排不上队,每天都是用的冷水。”
说着,把两只全是冻疮的小手,放到了向晚眼前。
看着那双红肿像馒头似的小手,上面全都是大小不一的疮口和裂缝。
先前还白嫩如葱,只不过是过去一个多月,就变成了这样?
向晚心疼地捧着向早的手,“疼不?”
向早小脸一皱,“二姐,疼~”
虽然跟往年一样冻手,今年,因为能上学,即便依然冻了手,向早也不觉得什么。
可当着向晚的面,向早还是没了伪装的坚强。
向晚心疼向早的样子,双胞胎看在眼里,两人也把自己红肿的手递了过去。
“二姐,我们也疼~”
双胞胎还从来没有这么苦逼过。
从前,哪里做过这些活呢?
向晚摸摸两个人的脑袋,了然道,“所以,这就是你们发愤图强的原因吗?”
向国眼中头一次有了熊熊烈志的光辉。
他重重点头,“是的二姐!我要好好学习,等我考上初中高中,我就不用在家里受苦了。”
“噗嗤~”
向晚笑道,“你这是想躲?”
向国挠头一笑,“也算是吧?”
反正,就是不想在家里做这些乱七八糟了。
平时连玩的时间都没有了。
向晚不赞同地点了点他的额头,训斥道,“你也就想躲个清闲!”
向强一向跟向国同一战线,向晚都不需要问他。
但两人现在三观上有了一点歪斜,向晚必须得尽早给他们纠正过来。
她手指着远处高高低低的田地,对二人道,“看到了吗?这么多的地,要多少人,勤勤恳恳忙活一年,才能有年底那一点微薄的粮食。”
“要是都像你们,觉得只要学习好了,就能躲开这些本来就应该做的事情,那咱们村里下乡的知青们,又何必来这里受苦呢?”
两人越听,心里越是觉得未来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