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跑了,张秀梅没法跟马六子交代,这时候肯定已经追了上来。
向晚就是累到喘不上气,也不敢休息半分钟。
亲眼看着马六子拿钥匙打开最后一个大院子的门,向晚才小心翼翼绕到西边院墙根下,思索着自己爬上去的可能。
丝毫没有注意,旁边一个高壮结实的男人,正隐在暗处,微眯双眼盯着她。
也是运气好,这家院子在最末尾,比之其他家的院墙,更是生生矮了半条腿的长度。
往后倒退数步,一个疾冲蹬腿后,向晚堪堪扒在了墙头上。
正准备助向晚一臂之力的肖烈,看着自己有些多余的双手,怔愣了半晌。
之后,才全身发力,紧随而上。
看着旁边忽然多出来的男人,向晚本能就要一拳头打过去。
肖烈轻松挡住后,忙自报身份,“是老子,肖烈!”
“肖烈?”
活了两辈子,向晚只认识一个叫肖烈的人。
肖红军回城后,她一度精神恍惚,不小心掉进了河里。
是肖烈,寒冬腊月里救下了她。
月光倾泄在这人脸上,向晚压抑着心里的波动,仔细地看过去。
惹眼的军绿色帽子下,是一张泛着健康色的,有棱有角的脸庞。
鼻子高挺扩秀,似笑非笑,尤其两只狭长上挑的瑞凤眼,犹如点睛之笔,堪称绝色。
实在是好看的有点过头了。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满口老子的肖烈,皮囊居然如此优越?
而且,这时候的他,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顶着强奸犯头衔的过街老鼠。
竟然戴的起绿军帽!
栓驴村落后的厉害,又是三面围山,除了下乡知青和退伍兵之外,还没有几个人能戴得上绿军帽呢!
看来,这个时候,肖烈退伍英雄的身份,就已经隐隐有兆头了。
上辈子,她带着东西去给肖烈道谢。
不仅被拒之门外,肖烈,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是后来被向红撵出京都的时候,向晚才得知了实情。
原来,当初肖烈一点也不嫌弃她,也是真心想娶她的。
是向红故意在肖烈面前,说自己是可怜他,又被他占了便宜,只能委身于他。
肖烈本就被冤枉成强奸犯,听说还惨遭未婚妻抛弃。
后来,又被自己这般嫌弃。
可肖烈,却只是给了她一个滚字,已是仁至义尽。
他可不仅是履立功劳的退伍兵啊!
他还是闪闪发光的人民英雄!
甚至,他还回到了京都肖家……
只是稍微一想,向晚就是五味杂陈,心底深处,莫名生出了一股自卑。
一双眼睛,也从惊喜,慢慢转为灰败。
她费力地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如蚊蝇讷讷。
“你,咋在这里啊?”
听向晚语气并没有嫌弃,肖烈这才解释道,“马六子这两天很不对劲,看他半夜出村,老子就跟上来看看,倒没有想到,你也跟着。”
而且,追的还挺紧。
向晚呼吸一滞。
原来,在马六子身后,那个闪电一样的人,是肖烈。
所以,肖烈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后面跟着。
而且……
向晚向墙外瞅了两眼,双颊一瞬间飞红,“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你也一直在?”
肖烈点头。
向晚心中一万只神兽奔过。
那她爬墙的样子,岂不全都被肖烈看到了?
向晚急的想跺脚,“那你咋不说话呀?”
肖烈不答反问,“你一个小妮子,你又跟着做啥?”
正这时,漆黑的屋内亮起了光。
胳膊猛然被拽了一下,一阵腾空后,肖烈沉稳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你在这里等着,老子先下去看看情况。”
被拽上墙头的向晚,眼睁睁看着肖烈无声地蹦下去。
便也学着他,蓄力就朝着下面蹦。
得亏肖烈回了个头,冲过来就把向晚接住。
打横抱着转了一个圈,才堪堪停了下来。
软嫩柔软的身体,还带着股独特的汗香味,就这么跌在结实的怀里,活像是一只软的不像话的猫。
肖烈只觉得自己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不少。
赶忙把人放下,火气压都压不住,“你疯了!掉下来会摔死的!”
向晚还在愣着,猛听到这训斥的话,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
但还是强装自信,“摔不死的好不好,我很有把握的~”
肖烈瞅了瞅向晚的身高。
嗯,最多一米六,就到自己胸前。
敢当着两米高的墙,说出这样有把握的话!
肖烈走到嘴边的粗话,在向晚不停拽衣角的动作中,到底没能说出来。
但警告可是少不了,“没有老子的允许,不许打草惊蛇,知道吗?”
向晚急着看向早,嗯了一声就朝着窗户走去。
吓得肖烈暗骂一声跟上去。
这窗户是玻璃的,一眼就能看到里头是什么情况。
只一眼,向晚目眦欲裂。
年仅十岁的向早,双手被反绑在地,嘴里还塞了一块破布,不知是死是活。
而马六子,坐在窗边大炕上似是在看什么小册子,翘着二郎腿,表情很是认真。
向晚气的五窍出烟。
原本以为向早已经被卖掉,谁知,马六子这个混蛋,竟是敢把向早打成这样!
上辈子积攒的对马六子的仇恨,也喷薄而出,向晚不顾身后的人再三阻拦。
抽出腰后的菜刀,朝着屋里就劈过去,“马六子,你去死!”
马六子被这一声吓得肝胆俱裂,手中的小册子都差点丢出去。
待看清来人竟是同村的向晚后,他又稳稳地坐了回去。
一双绿豆眼中全是不屑和挑逗,“呦呵~这不向二妮儿吗?跟你妈说好的凌晨十二点,你咋还早到了?”
“拿个破刀?想砍老子?来来来,你得冲这儿砍!”
马六子拽住向晚拿刀的手,就往自己脖子上放。
脸上嬉笑轻蔑交织,显然是以为向晚不敢动手。
肖烈见状,“你找死~”
飞起一脚就要踢过去。
没想到,向晚已经先一步,踢到马六子胯下。
接着又是一个肘刀打在他背上。
“哦~哦呦呦,哦~~哦~别打了,别打了~”
无视马六子的求饶,向晚拿起炕边的鞭子,朝着马六子就甩。
连甩几十下,马六子背后触目惊心,皮开肉绽。
他已经痛到视线模糊,甚至对肖烈伸出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手,“太可怕~了~救,救我~~”
还有功夫求救?
向晚咬着牙,拽起马六子的头发,将人狠狠地怼到了炕沿边。
马六子当即晕死过去。
这一套流程,看得肖烈都不禁暗暗咂舌。
“真看不出来,你这小矮炮,还挺有本事。”
向晚抬眸,幽怨又无奈。
夸就夸呗,咋两辈子都离不开这三个字?
懒得再说,向晚忙去看向早。
当看到向早浑身的鞭痕交错,尤其两个脚踝,已经深可见骨。
不等向晚动作,肖烈已经对着马六子飞踹过去。
“该死的玩意儿,虐待孩子,老子打死你个畜生不如的狗东西!”
“肖烈,你快看看这是什么!”
瞅到地上翻开的小册子,向晚赶忙叫住肖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