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淮晋对此不做评价,只反问道:“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风声,你这样贸然上门,就不怕自己被怀疑?”
他一针见血,陆清彦有些讪讪地捧着杯子。
“所以我这不是还没说么,况且胥淮北是个大忙人,天天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府衙,还特地找人看着我,跟看着犯人一样。”
“若真是犯人,又怎会让你这样轻易的跑出来?”
说到这个,陆清彦还有些自得之色。
“那当然是靠本王的聪明才智,跟着我的那人一听我要去花楼找老相好,立马就不见了人影,到底是年轻,脸皮子这么薄。”
也只有他才会这样不害臊了,对于这位年龄相差不小的多年好友,胥淮晋向来也是无奈,且从前更多是笔交,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具体表现在沉默上,好在陆清彦早就习惯了他这模样,连写信都是寡言少语的人,怎么指望他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胥淮北身边还有个小姑娘,好像是慕家的女儿,我瞧着他们倒是亲密,若是我把那小姑娘……”
“想都别想。”
胥淮晋立马打断了他的思路,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你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树敌的,就凭胥淮北对慕九思那个认真劲儿,你不被人修理一顿都算不错了,还妄想威胁人跟你走?”
再说了,慕家一个个的战斗力都不低,陆清彦有胆子挑衅慕家也是个勇士。
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陆清彦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么。”
见此路不通,陆清彦摇摇头不再提这事儿,和胥淮晋好好得叙了一回旧,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训斥有什么难堪。
考虑不当就是错了,要是胥淮晋不拿他做朋友,才不会这样说呢。
临了分别之时,两人顺着来路返回,刚走了几步胥淮晋又叫住陆清彦,拧着眉不放心的叮嘱:“胥淮北心思深沉,身边的侍卫定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切不可轻举妄动。”
“放心,我还没到鱼死网破那个地步。”
陆清彦不以为然的摆摆手,脚步轻盈,独自摸到了宫殿之后,不知道按动了什么地方,眼前竟然缓缓打开了一条暗道,洞口延伸至地下,显然是一条出宫的路子。
这还是胥淮晋告诉他的,陆清彦小心掩饰好自己来时的踪迹,又从
城西花楼绕了一圈儿才回的逍遥王府,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混蛋一点,他还强忍着难受往衣领处撒了几杯酒,弄得自己满身酒气。
瑾之刚看见人就嫌弃的不得了,打发人回了小院,又叫人给他备水,本来是抱着剑守在房门口,奈何陆清彦实在不老实,一会儿冒出一句话,弄得他烦不胜烦,转移阵地去了院门口。
瑾之走的时候陆清彦还有些不舍,坐在浴桶里面扯着嗓子冲外面喊:“别走啊,我还没搓背呢!”
“自己搓!”
这一嗓子喊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还意外的把聘之给招惹了过来。
看见熟悉的身影,瑾之感动的差点落泪,整个人宛若一只树袋熊,挂在聘之身上不下来,嘴里还在不停抱怨着陆清彦,整个人都委屈巴巴的。
聘之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架势,被他吓了一跳,手虚虚扶在人腰上,好说歹说把人薅了下来,看着小院也觉得很是头疼。
里头这人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呢,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看瑾之乖乖巧巧蹲在一边,心里头那杆子天平斜得不能更斜。
“晚点我叫人来替你一会儿,但明天还得是你。”
能有个假期已经叫人喜出望外了,瑾之笑嘻嘻的挂在聘之肩上,也不管来替自己的那个倒霉鬼是谁,口中念念叨叨的叮嘱:“那你可得快点,待会儿那人就要出来了。”
聘之还能说什么,看瑾之就像在看自己的弟弟,自然没有偏帮外人的道理,拍了拍他的头应下来,往树上一看就掉下来个人。
他们这群人彼此都熟悉得很,无辜被拉来加班的暗卫羡慕嫉妒恨,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离开。
他心里苦,但他不说。
再者瑾之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看书房里头胥淮北和慕九思都在,倒豆子似的把陆清彦的行踪汇报了一遍,一点儿都没落下。
也只有陆清彦还以为自己做得多么隐蔽,实际上连他裤衩是什么颜色,瑾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进了皇宫之后我就没再跟进去了,免得惹祸上身,看时间他在里面呆了不到两个时辰,兴许是去见什么人了?”
“进宫……”
算了算时间,胥淮北微微蹙眉,“倒是和我们撞上了。”
“可是我们并未在宫中见到什么人。”
慕九思顺畅的接话,已经把整个行程全都回
想了一遍,确定以及肯定没看到任何可疑得人,更别说发现陆清彦了。
“不过上回我爹说他很有可能是个世家子弟或是王族,从前咱们和武国也有往来……”
所以陆清彦在宫中有个熟人的可能性还挺大。
“继续盯着吧,有异动再来汇报,”一时半会得不出什么结论,胥淮北顺手摸了份折子在手中,定睛一看是被人差点遗忘的军报,又吩咐聘之走一趟户部。
“王爷,户部能理事的都还在大理寺呢。”
聘之脸色古怪,想到大理寺如今的氛围就觉得好笑。
基本上是所有的牢房都住上了人,收拾的倒也还算是干净,但牢房嘛,再干净也就是那样了,是以那些个讲究的全都窝在床上,借着一盏烛灯舔笔尖,要是碰巧对面住着的是从前冤家,时不时还要吵上两句。
每天在大理寺待着,聘之觉得自己能忍住没笑出声也是挺厉害的。
想到这一茬儿,胥淮北也有些无奈,又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出来,临时写了一道手令递过去:“让他们直接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就是了,出了事儿我担着。”
聘之自然没有不应的,接了东西拎着瑾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