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可的意识世界)
风轻轻吹过缪可身旁的草地。
草叶摇晃,带来了一阵清新悦耳的风铃声。
“叮铃~叮铃~”
风铃的声音清脆而悠远,带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缪可缓缓转过身,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
“啾~”
“唳——”
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一起骑着白隼在绿茵草原上、金黄大漠上策鸟狂奔的日子,迎面飞驰过几匹驼鹿,溅起一路黄烟。
缪可眯起了双眼,脸上浮现了一抹怀念的笑容。
“缪可,来追我啊!”
“哈哈哈,缪可,你怎么跑不过我呀~~”
“缪可,你是个笨蛋呢~”
“缪可,你看,那是我给你编织的蝴蝶结。”
……
“这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刻啊~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里。”
缪可低喃道。
“轰隆——”
“嘭——咔擦——”
一道惊雷划破漆黑的天幕,撕裂虚空,降临到了大地之上。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雷鸣声震彻四野,乌云荫蔽苍穹,缪可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快跑!缪可!快跑!不要成为奴隶,不要……啊!”
大雨中,一个模糊的黑影跌倒在泥泞的沙地里。
他抱着脑袋惨叫连连,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后背被雷电劈焦,皮肉外翻,血迹斑驳,看上去十分凄惨。
但很快……便被一群大汉拖了回去。
“爸……”
小缪可泪眼婆娑,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人猛地推搡着跌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一个穿着蓝袍的男孩护在她身边,用手撑住了地面,他的嘴唇被咬破了,鲜红的血液浸染了他半张俊秀的脸庞。
他焦灼地抓住小缪可的双肩,用力地摇晃:
“缪可……不怕……不怕……哥哥保护你……”
缪可眨巴了两下大眼睛,点了点头,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沾满血污的侧脸,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少年警惕地抬头看了看远处,发现那些大汉并没有离开,甚至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迫近。
【不行,再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缪可还这么小……】
少年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眼睛竟微微变红,流下泪来。
“不,哥哥不要哭……”
缪可伸手胡乱抹掉少年脸颊上的眼泪。
“呲溜~,好,哥哥不哭……哥哥和缪可玩个游戏可以吗?”
少年露出了一抹勉强的苦笑,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可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自己唯一的想法。
“嗯嗯……好,好的。”
缪可乖巧地重重点头,一双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是什么游戏呀?”
“就是你等下藏起来,不要让哥哥找到,这样就算你赢可以吗?”
少年试探性地说道,然后小心翼翼观察着缪可的表情:
“如果你害怕的话,哥哥也可以躲起来,我们互相躲,不让彼此先找到对方……”
缪可歪着脑袋,想了想后,用力点头答应下来。
“好!缪可答应!”
她兴奋地拍手,像个得胜的将军一般挺胸抬头。
“不过……哥哥得和我拉个勾,我怕到时候你耍赖!来,拉勾!”
缪可伸出左手的小拇指。
“……”
少年看着眼前幼稚的一幕,不由抽搐了一下嘴角。
虽然很想拒绝,因为时间紧迫,但想到再也见不到妹妹可爱的小脸,少年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轻轻搭在妹妹软嫩柔滑的小手之上。
“哥哥,我数三二一,我们同时松开手,然后我就闭眼,哥哥去赶快藏起来,好不好?”
缪可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询问道。
“嗯……好吧。”
少年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缪可咧开了灿烂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开始数:
“三……”
“二……”
“等一下,缪可!”
少年突然打断了她,将妹妹搂进怀里,他的下颌抵住缪可的脑门,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细腻的颈脖上:
“缪可……答应哥哥……千万不要放弃生存的权利。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找到一个……比较安静平和的家庭……好好活下去,好吗?”
“哥哥,你在说什么啊?快点啦,是不是想耍赖呀?”
缪可皱着眉毛,一边用手掰少年箍住她脖子的胳膊,一边嘟囔道。
“好,你继续。”
缪可松了口气,她认真严肃地数着:
“一……二……哥哥!你快点藏起来啊!”
“……好。”
【再见了,我亲爱的妹妹!原谅我!】
少年慢吞吞地挪了几步,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冲向了远方。
“笨蛋!我在这,来追我啊!”
少年朝着大汉们高呼。
他要引他们远离这里,他要保护妹妹!
他要……保护好她!
“在那!追!”
“呵,你以为我傻啊,你往哪儿逃呢?”
领头大汉狞笑着,挥舞着铁鞭狠狠朝少年身上甩了过去。
“啪!”
铁鞭击中了他的背部,瞬间炸开了一片血肉。
“啊!”
少年疼得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血沫,很快便昏死过去。
“老大,他死了。”
领头大汉闻言,蹲下身,伸脚踢了踢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
“真不经打,就把尸体就扔这吧,喂喂狼。”
他拍了拍手,恶狠狠地睥睨了躺在地上的少年一眼,冷酷地下令。
“好。”
两名大汉架起少年的尸体,丢向了沙堆深处,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
“一……一……?哥哥你藏好了吗?我要来找你啦!”
缪可站在沙丘后,仰着小脑袋,一脸张皇失措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漠。
“哥哥?”
她又唤了几声,却听不到任何回音。
“呜哇……”
缪可顿时慌了神,她的鼻子酸涩起来,水汪汪的眼珠子噙着泪花,哽咽地喊着少年的名字。
“哥哥……你怎么不理缪可了……呜哇……”
“哥哥?哥哥?你不会不要缪可了吧?”
缪可伤心极了,她捂着嘴哭泣着,小小的身躯在风沙中颤抖得厉害。
突然。
“嗷呜——”
缪可听到了远处传来狼嚎声,她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看见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那似乎还是一个男人,他的身形和少年很像,赤着膀子躺在荒漠中,浑身是血,而且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
“是哥哥……是哥哥吗?!”
缪可连忙跑了过去。
她走到尸体旁边,小心地弯腰,将那个人扶坐起来。
缪可看清了他的脸,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
他的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着,半张脸已经被狼咬得鲜血淋漓,他的衣服破碎不堪,胸膛处更是塌陷出一块巨坑。
“啊……哥哥……你怎么了?我们走,我们回家……”
缪可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少年的脸庞,却感受到他僵硬冰凉的皮肤,以及已经停止跳动的脉搏。
“哥……哥哥……”
缪可黑亮的眼睛不断涌出泪水,她愣愣地喃喃着,瘦小的身形远望着却是如此地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