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诗染,除了离婚,其他的补偿你随便提,我一定答应你。”
话音落下,楚诗染那双死水一样的眸子缓缓有了波动。
楚诗染慢悠悠的转过头,就连眼睛都是空洞,无法聚焦的。
“那就……去给我的孩子偿命吧。”
话说出口,贺琛对上她那双冷冷戚戚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颤,跌入冰窟以的冷。
他一时间有些烦闷,看着楚诗染,沉声道,“你是聪明人,与其在无法改变的事物上去浪费精力,不如将有利的资源放在所需要的事上,比如物质。”
他没想到一个孩子会对楚诗染而言如此重要。
话音落下,楚诗染惨淡的笑了笑,嘲弄道,“如果是你跟姜悦有了孩子,结果孩子被人恶意杀害,你还能像现在一样说出别在无法改变的事上浪费精力这句话吗?”
贺琛欲言又止,正要开口,猝不及防的对上了楚诗染漆黑的眼眸。
“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在乎,贺琛,你们为她偿命,就是对我的,对我女儿的补偿。”
贺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脸色变得复杂。
他道,“那也是我的女儿,看着她没了,我也一样不会好受。”
楚诗染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但是溢出唇齿间那声嘲讽的笑无疑泄露了心中的情绪。
贺琛一时哑口无言。
气氛僵持不下间,突然一道开门声响起,贺琛闻声看去,结果入眼的是黑沉着一张脸的牧瑾彦,贺琛不等起身,只见牧瑾彦一个箭步冲过来,狠狠一拳将贺琛掀翻在地,“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响起,这一下力道狠劲,速度迅猛,就是从小习武的贺琛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这一拳掀翻在地。
贺琛一时间大脑都变得空白,口腔里铁锈味弥漫,半边的牙齿都松动了。
贺琛吐出一口血吐沫,从地上爬起来,转头看着一边的牧瑾彦,一时间面色不善。
牧瑾彦一拳下去依旧没有解恨,抬手就想再打过去,力道半分不减,衬衫的袖子挽起来,可以看见结实的小臂,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狰狞的匍匐在手背上,暴虐的眉眼,无一不在诉说他的愤怒。
这样的牧瑾彦对于楚诗染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牧瑾彦发怒,以往的牧瑾彦无论何时都是温润有礼的,可如今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骨子里的凶戾无处可藏。
被打一下是意料之外没有防备,贺琛身手不俗,不会再有挨第二下的道理,当即牧瑾彦再次挥舞拳头的时候贺琛就有所防备,当即化掌接住,随即长腿一伸,朝着牧瑾彦的腰腹踹过去。
一时间病房里“噼里啪啦”乱成一团,病房外有人看戏,两个男人打的凶狠,那不死不休的模样让人不敢上前。
牧瑾彦眼睛猩红,眼神里几乎带着杀意,“废物!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他妈算什么男人!”
贺琛恶狠狠的瞪着他,眼神里的恨意不比牧瑾彦少半分,若是细看之下,不难看出其中夹杂着几分压抑至深的嫉妒。
贺琛勾唇一笑,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露出一口森森白牙,配上那不达眼底的笑意,怎么看怎么阴森。
“我若是不算男人,那她肚子里怎么会怀上我的种,而不是你牧瑾彦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锋。
牧家虽然在圈子里也叫得出名号,但是牧家淡泊名利,与这些商业大亨来往并不深,牧瑾彦与贺琛仅仅也只是点头之交,未曾想过有一天会拳脚相向。
牧瑾彦身上那股狠劲,恨不得将面前的混账活活打死才甘心。
他们扭打成一团,楚诗染在病床上看见牧瑾彦的脸上挂了彩,不禁出声叫道,“别打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在这阵阵拳风的病房中不足以让人听得真切,但是楚诗染的声音一出,一直带着一股戾气的贺琛眼眸微动,停住了手,牧瑾彦直接一拳砸向他的面门,顿时贺琛眼前一黑,身子都往后倾了倾,鼻血顺着鼻子往下流,眼睛都红了。
牧瑾彦收回手,转身走向楚诗染。
见楚诗染那脸色苍白的模样,一时不禁红了眼眶。
楚诗染的脸色白的像纸一样,憔悴不已,与记忆中的人儿相差甚远。
他曾发誓,以后结婚,绝不让楚诗染受半点委屈,必然会把人捧在心尖上,那时候的楚诗染已经不再受楚家为难,脸上也渐渐展露出点点笑意,笑着答应他,以后一定会嫁给他。
再后来回国,即便楚诗染的眉眼间萦绕着一丝哀愁,也不似现在这般狼狈。
上几日中秋节分别时,楚诗染笑得灿烂,眼里似有星河流转,然而再次见面,却是如今这般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被宽大的病号服罩在其中。
牧瑾彦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一时间怒气到了顶点,看到贺琛便不管不顾。
楚诗染摇摇头,担忧的看着他的伤,“疼不疼?去找护士处理一下,别伤到筋骨。”
贺琛下手阴,招招奔着要人命。
牧瑾彦摇摇头,说道,“没事。”
贺琛坐在一边的陪护床上,拿着一双阴狠的眼睛看他们。
随手抽过一边的纸巾擦鼻子,纸团不一会就被染红,胡乱的动作将血弄花了半张脸,与那些泛红泛紫的伤痕叠加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好笑,还有些许可怜。
他坐在那里,静静的看两人嘘寒问暖,胸腔中的气息始终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他现在就像是眼巴巴蹲在熟食店门外的野狗,只能看,不敢碰。
大脑都有点发蒙,好久才缓过神,手颤抖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看着两人,淡淡一笑,阴阳怪气的说道,“还真是情深意切,我这个正牌老公还在这里,没死透呢!”
最后几个字仿佛放在唇齿间嚼碎了,才恶狠狠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