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飘来轻盈的骨头汤的味道，那种勾人又与糍粑是不一样的。
还是肉味更香。
张玲玲一边快速地揉着自己的那一斤的量，看了看旁边围成一圈的人，有点疑惑：“阿弦这小子，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现在都大中午的了，会不会赶不及回来吃水馍。”
宁红花则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做娘的，别操那么多心。阿弦肯定是留在那里给何家捶糍粑，再吃点，再唠会嗑，也许还会吃了水馍才跑回来，下晌指定回到了。”
张玲玲一听，心里也知道的，但就是要说出来才爽。“欸，娘说的也是。这么好的媳妇，一看就是利索的，家里又好没啥拖累，那亲家看起来也是好说话的，我真是睡觉都是笑醒！”
姜慈柔伸出手背挠了挠鬓边，大概是有些痒。周毅辰这个盯妻狂魔，自是明白的。
“二叔，阿弦的聘礼谈过了吧。”周毅辰轻轻甩下一个印馍，拿起菠萝叶一起叠放在平篓上，状似漫不经心地说。
张玲玲本来还甜滋滋的笑容，立马凝固，惆怅。
周二头也停下手里的印模，叹了口气，望了望周毅宏和周美芝。“十两银子，没变过。好闺女也是好价格啊！”
“娘……”周二头喊娘了。
宁红花白了他一眼，向着姜慈柔使眼色，暗骂自家没眼力见的儿子。“行了，这种事，是大事。今日的祭水官也是大事，到时再说吧。”
密切关注的张玲玲偷笑，嘴角动了又动，但是没有出声。
周毅辰冷哼，姜慈柔很无辜。
趁这会子谈聘礼的事情，周毅辰赶紧把自己要在村子里起房子的事情给说了。
“啊？你要起房子？在哪？”周二头很震惊，起房子啊，那银子可多说法了。
宁红花倒是高兴，银子是要花，但是她的脸面也很重要！“行啊，阿辰，成家了就是懂事了，知道要在村子里起房子了。这样以后阿婆也好走动一下，免得……免得我以后腿脚不方便爬不来山。”
“我还不知道在哪呢？到时看看，我是有个宅基地的名额吧？”周毅辰追问。
“当初你可是上山起了房的，那是用了名额的。现在要在村子里起，村长那里估计还好说，其他人可不好说。”周二头有点纠结，但还是跟他说了。
“那好说，我那山上房子的地就那么点大，买下来就是了，那一处的山归我了。”周毅辰毫不在乎，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宁红花三人不约而同停了停，才又继续手里的活。
“话是这么说。阿弦腊月成亲，要不他成了亲再说。”张玲玲知道，自家只有十两银子的，他阿婆那里能不能抠出来还是一回事。
这么多年跟着他阿婆一起吃，家用不用给，这里省了不少；偶尔她还贴补一下，其实省了不少银钱的，毕竟那五亩地的产出可是不小的。
他阿爹做货郎，早出晚归的，那些收成都是一文钱又一文钱地存下来的。
可是，娶个媳妇，十两银子？掏空了啊，比六两还夸张！她原本……
“阿弦成亲又不是我成亲，我成亲的时候也不算阿弦成亲呀！我要起房子自然是要抓紧时间捣鼓的。”周毅辰一语中的，轻飘飘地怼了回去。
姜慈柔这般才理顺思路，原来如此。她不好抬头，怕被抓住，就低头去包完篓子里的两个面团。
张玲玲哽住，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周二头给呵斥了。“说啥呢，行了，阿辰起房子是大事，到时我们再论一论，现在蒸馍才是大事。”
这样，周毅辰要起房子的事情就放在明面上过了一轮，各人肚皮各种心思。
接下来，大家囫囵吃了个骨头汤水馍，这般便去了大半个时辰。好一通忙碌之后，印馍和花馍也蒸好了，那就开始下一轮的备菜了。
杀鸡做白切鸡，一小条花肉，一条鱼，备上一碗米，一小包糖块，放凉了的糍粑，再加上蒸好的漂亮的印馍和花馍，已经丰盛不少了。
天还没有擦黑，下晌回来的周毅弦就被安排着扛起神桌往自家地里去。
周二头用扁担担着两个篮子，身后跟着拿着香纸的女人们。
周毅辰和周毅宏在地里铲开了一块地方，帮着周毅弦摆好了神桌。这是很重要的，神桌一定要稳。
“哟，宁大姐，这么早就出来了。”
“那是，家里人多，忙活得快些，也好早些回去吃晚。”宁红花高兴地跟左遭的邻居唠了两声，又快速地下坡了。
又是一番摆菜，鸡头对着月亮的位置，月光倾洒，田间地头，人头涌动。
地里还是有些闷热的，周毅辰今日的衣裳湿了又干了，姜慈柔也是。
等宁红花和张玲玲念叨了好长一通怪语怪调怪表情的“与神交流”的话，最后才听到宁红花那句“请水官大人把姜家村周二头和周毅辰家的供粮给领了吧。”
姜慈柔默默记在心里，总有一天都要她自己操持的。
纸钱的红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周毅辰想给姜慈柔也烧上几张，被宁红花推回去了。
周家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刚出来的姜家，天黑路不好走，还好人多。
谢之瑶担着扁担，客套地跟宁红花打了招呼就走了。姜慈柔还回头看了两眼，也走了。
等两人摸黑上山回到自家的时候，也是一身的寒凉了。
“还好他们没让我们洗了碗才回来，我家阿柔也吃上了几块鸡肉。”周毅辰嘲讽道。
姜慈柔推搡他一下，“那是人多，肉少，不好分。”她摸黑把手里的印馍和花馍还有糍粑都放进了橱柜里。
周毅辰点起了油灯，放在了案板上。周毅辰坐在那里烧火的时候问她：“你想住哪里？”
姜慈柔想过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立刻说：“只能往边边起了，村子中间是没位置的。要不就在山脚这边，别人也许怕野物下山，但是对我们就挺好，还方便上山、方便上镇子。”
“行。”那也确实是个好地方，做事情方便，免得进村出村大家看见啥都要问上几句，甚至还会翻篮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