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义将陈升领入自己的房间。
“我看兄弟也是个狠人，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啊？”双脚翘桌，他竟打起了招拢陈升的主意。
“一个娘们五袋面粉，一个孩子十个肉罐头，只要上头的老爷们看得上，一单生意就够整月吃喝。”
“贩卖人口倒卖器官，听说你还拿人脂肪炼肥皂，是真不怕遭报应啊！”
陈升一边应答，一边数着门后逐渐聚拢的脚步。
“没法子！想在这鬼地方活下去就得心狠手辣，什么赚钱咱就搞什么！娘们和小孩先不说，肥皂这玩意在地下城可是稀罕货！”
“那像你这种杂碎，在地下城是不是稀罕货呢？”
陈升没有被对方凌人的盛气吓退，反倒是前倾着身体越过了中线，目光直视王忠义。
二人对视的刹那间王忠义眼神一凛。
倒不是因为被骂而气恼，反而仅因为陈升的语气让人不快，就像是一颗掉进后领里的毛栗子，扎在肉里抖也抖不下来。
这种人哪怕收拢，也会成为帮派的大麻烦。
王忠义的脸垮了下来。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名持枪歹人破门而入，将陈升团团围住。
“现在你就是后悔也晚了！”
“谁说我后悔了？”至始至终陈升的眼光都是冰冷的，嘴角噙着冷笑，仿佛视这几十杆枪为无物。
这样的反应令王忠义极度不爽。
他抬高了嗓门，左轮抵上了陈升的额头。
“你特么看看场合，这里都是爷的人！爷有枪！”
“那算你了不起，算你嗓门大，行不？”
陈升漫不经心地操着一副哄小孩的口吻，这彻底点燃了王忠义的怒火。
“你特么找死！”
可当王忠义将要扣下扳机时，陈升却做出了一件令全场屏息的疯狂的举动。
他伸出手，仅两根手指就捏扁了枪管。
一众小弟呆立当场。
还是王忠义反应快，丢了枪发了疯似地向门口挤去。
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人都到齐了吧！”
一声呐喊震慑全场，陈升的身躯像充气般疾速膨胀开来，灰白色的菌丝如被风吹起凌空飞舞的线团，缠绕于双手上凝成两柄角质覆盖的重锤。
他变形成了异化者“战锤”。
“打死他，快打死他！”
王忠义的咆哮惊醒众人。
一时间枪火轰鸣，弹壳抛飞，浓浓的硝烟弥漫在狭窄的房间内。
“死了吗？”
“谁知道啊！”
歹徒交头接耳，谁也不敢揭开烟雾一探究竟。
忽然一声怒吼震散烟尘，肥硕的战锤凭空出现。
这帮歹徒都是恃强凌弱的货色，从未近距离直面过异化者，不少人被这一嗓子直接吓得瘫软下去，更有甚者直接尿了裤子。
“跑啊！”
不知谁嗷一嗓子，众人这才如梦方醒作鸟兽四散。
陈升哪能放过这个机会，一记重踏剁碎了地板。
歹徒纷纷跌落楼下，摔得七荤八素，还未搞清状况就撞上了旋转的重锤。
一时间血肉内脏与断肢四散横飞，绝望的惨嚎声不绝于耳。
陈升仿佛一头发狂的犀牛，在狭窄的空间内横冲直撞。
他杀起人完全不像个新手，果决狠辣不为所动。
多年奔走在研究丧尸真菌的一线，见惯了扭曲的人性后参悟了一个道理。
千万不要将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当成同类。
就像眼前这帮人，不知残骸了多少女人孩童，使多少家庭家破人亡。要是妹妹陈思予落入他们手中，恐怕……
想到这里，陈升杀得更凶了。
歹徒有的被捣碎脑壳；有的被顶成肉泥；有的被拍成两截。
这样的死法固然残忍，但和他们的所作所为相比，却又显得太过温和。
无论古今，哪怕是到了末世，人口贩子都不该被同情原谅。
屠杀落下帷幕，整个楼梯间都泡在了混浊的血浆中。
战锤模式对能量的消耗极大，陈大口喘着粗气，身躯如漏气的气球般泄回人形。
抬起下巴嗅了嗅，那股体臭依稀弥漫在空气中。原来王忠义早在开枪之前就溜了，楼下被堵，只能撒丫子向楼顶窜逃。
小弟都伏法了，怎么能放跑正主？
陈升急忙追去，在阁楼截住了对方。
地头蛇气喘吁吁，背靠着一只冰柜满眼绝望。
“你是谁的人，纸牌的？还是宋家……该不会是礼家的吧！”
陈升摇头，心想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地下城中还有和他一样的人，他们也是菌主母体吗？
见陈升否认，王忠义心中升起了希望，既然不是大人物要他的命，那一切都有斡旋余地。
人这一生嘛，无非权钱二字。
权？王忠义给不了，但拿钱收买他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别杀我！我还你妹妹！不但如此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吃的也好，钱也好，女人也罢！以后大家一起做生意，赚的五五分成！”
“五五分成……”
陈升短暂的迟疑令王忠义依稀看见了希望。
“谁拿五？”
地头蛇被这句没来头的话气得一口气差些没缓上来，挥着手臂直跳脚，“你特么搞我干什么，我都答应还你妹妹了！”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看不惯你，想杀你？”
陈升压着指关节，劈啪作响。
想杀我？
听到这个回答，王忠义哑然失笑。
自幼在死人堆里讨口求生的他不懂何为共情，简单地认为杀人和宰牲口没什么区别。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也不懂得忏悔。
所以直到现在他仍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利益不要，拼了命和他作对到底。
执法团也是，陈升也是。
而他将再也不会明白。
可正当陈升要动手时，异变陡生。
五根粗大的巨爪忽然从冰柜中刺出。
随着它向斜下方施力滑动，冰柜铁门连带着王忠义的身体也一点点被切割开来。
铁门倒塌，氤氲不散的寒气中立着一道瘦高的身影。
它迈出了冰柜，扭动着脖子活动一下关节，冰片便从身上上噼里啪啦掉落。
看见它的一刹那，陈升的呼吸变得急促。
眼前这只异化者是排名16的“屠刀”。
屠刀是最为罕见的异化者，与战锤这种固守领地的温和派不同，它的攻击性极强耐心绝佳，是类似猫科动物的致命伏击手。
坚韧无比的表皮令步枪子弹难以贯穿，那双形如猎豹的双足赋予它无与伦比的速度。
至于那双如军刀般锋利，长度垂级地面的巨形双爪，不但是杀人利器，更为其赢得了“屠刀”这个杀气凌冽的名字。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是陈升第一次见识到活体屠刀。
坏消息是这只屠刀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标本都要高大健壮。
逾两米的高瘦体格，青灰色的表皮反射着白炽灯的光亮，眼眶中的菌丝逐渐恢复活性，伴着陈升急促的呼吸声蠕动起来。
这家伙起码是个Ⅲ级丧尸。
如果是平日，陈升或许会好好欣赏一下它，就像斗虫爱好者欣赏一只强壮而漂亮的长戟大兜虫。
可现在呢，光是站在这只怪物面前，陈升已经感觉呼吸困难，浑身上下每一根菌丝都不禁战栗。
这家伙和方才那只营养不良的战锤绝不可同日而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