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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川再次回到山庄时已是傍晚。
执渊华说不想看到那个故作深沉的装x怪蛇精,照顾妹妹吃过午饭后就匆匆离开了。百无聊赖的执渊暮嚼着软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她下午时试图调息调动尘封已久的神力,可不知是封印初解还是受伤虚弱的缘故,废了半天牛劲只折腾出一身虚汗。
看来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待神力恢复再启程前往西商。
塞了颗橘子软糖在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莫名想起昨天樊川递来的几枚糖渍杏子。
鬼使神差地抬手抚向昨天他扶过的肩膀,那边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
执渊暮吓了一跳,发现进来的刚巧就是一天未出现的樊川,面颊不知为何微微发烫,她连忙起身迎接。
樊川背着一篓草药,看到执渊暮过来伸手去扶。
“姑娘气色不错,好些了吗?”
“好点了,头不太痛了。”
“那就好,看来昨天的安神药起作用了。伤口呢,还疼吗?”
执渊暮听到安神药就想起那几颗糖渍杏子,面上又红了几分,看着樊川拿着药篓走进厨房,她也在餐厅椅子上坐下。
“有些痒痛,不过还可以忍受。”
樊川轻笑,转过头来看她,手上动作未停。
“你倒是能忍。”
执渊暮笑笑,不置可否。纵然现在为龙身,恢复能力好了些,但被洞穿的腹部还是有阵阵撕裂的痛感,只她从来都是这个嘴硬的性子,生怕别人为自己担心。
“晚上吃什么?”执渊暮托着下巴,黑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樊川。
也怪自己嘴贱,非要跟哥哥夸赞樊川煮的粥好吃,结果那个小心眼儿的哥哥中午说什么也要煮一锅粥让她尝尝到底谁的好吃,自己又实在看不得他故作可怜的贱脸,只好强忍着吃下一碗。
怪不得下午使不出神力,连吃了三顿白粥,她现在不营养不良就不错了。
樊川对上那双清澈黑眸,滞了一瞬,赶忙别开眼装作在整理刚采回的草药。
少女的眸子像小鹿,总是在伺机跳进他心里。
整理了下情绪,他开口道:“实在抱歉,今天在山中采药一时忘了时间,想来姑娘定是饿极了,我就做些简单菜式,要让姑娘尽快吃上才是。”
边说着,他边开始着手准备食材。看来确实是怕饿到执渊暮,他做每一步的速度都很快,但又有条不紊,丝毫不显慌张。执渊暮坐在餐厅椅子上,双手托腮看着樊川的挺拔身影。
他很高,却不像大多数人那样过于瘦,宽阔结实的肩膀把材质软塌的棉麻衬衫撑得好看极了。他的手指也修长,不应拿着锅铲,而是应当轻抚山间凝露珠的草叶,应当于大山大河间拨弄琴弦,沉醉孤魂。
山中有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画中仙怎的踏入世间,空留身后水墨青山?
执渊暮有些入神,她单纯的欣赏着这谪仙般的人儿,心中并无什么尘世杂念,她觉得一些杂七杂八的感情对他是焚琴煮鹤的亵渎。
樊川感受到身后的目光,但却并未回头。他翻炒着锅中青菜,想的是今天出去见的那个人。
算来二叔占据北海已经十年,自己就估摸着他为了提升神力也快把北海的大小精怪消耗尽了,果然,那人今天就来问自己有没有找到沧溟珠,看那红肿的眼睛和微微鼓起的脸颊,应该是刚刚被尊上骂过,梨花带雨的和樊川哭诉说尊上神力暴涨,北海的精怪都快被吸光了,若再找不到沧溟珠助他提升神力,那尊上就要把族人抓去当营养品了。
樊川不耐烦听这些,敷衍说暂时还没有灵珠线索,便起身要走,可那人从本就哭肿的眼睛里又挤出眼泪,拉着樊川不让走,硬是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下午,等到成功脱身,回来已是傍晚。
端着两盘大火快炒的青菜,樊川压下一身疲惫,努力让嘴角翘出刚刚好的弧度。
……
酒足饭饱后执渊暮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本想揽下刷碗的活计,但樊川以她伤未好为由拒绝了,她在樊川身后转悠了一会想帮下手,却直接被樊川礼貌的从厨房请了出来,于是只好准备了些哥哥带来的零食,招呼着收拾完的樊川过来吃。
“有什么想看的电影吗?”执渊暮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捏着薯片,转头问坐在沙发那头的樊川。话刚一出口就又些后悔,樊川这种生活在山里的精怪该不会不知道电影是什么吧?
幸好,樊川并没有那么与世隔绝,伸手拿起一包薯片拆开,懒懒说了句都可以,就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执渊暮觉得樊川今天有些疲惫,想来是在山中采了一天药,走得累了,于是便选了个不费脑子的喜剧看了起来。
喜剧电影通常都不能看两遍,第一次和小桢看的时候,两人在电影院笑做一团,可现在坐在忘记关灯的明亮客厅中的执渊暮第二次再看时,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甚至有几分尴尬。
她与樊川两人一个在沙发这头,一个在沙发那头,中间空出的位置远的能再躺下一个自己。
余光瞟了眼同样面无表情的樊川,执渊暮只觉得屏幕里演员努力搞笑的样子愈发尴尬,她受不了这种气氛,清了清嗓子,准备把自己和樊川从凝滞的空气中解救出来:“明天吃什么?”
樊川一愣,噗嗤笑了出来:“不是刚吃完吗?”顿了顿又说:“姑娘爱吃什么就做什么吧,你在养伤,总要做些你爱吃的,吃得好恢复得才快。”
执渊暮没有推脱,毕竟樊川做饭也是真的好吃,双眼放光的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自己爱吃的东西,又发觉自己一下子说得太多,偷偷瞟了下樊川的神情,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那个,樊先生。”执渊暮还是不能习惯这种文雅称呼,可又实在不知道应该叫他什么,“你有什么爱吃的吗?等我伤好了也给你做,总不能让你白养个闲人不是。”
“和你爱吃的差不多,口味很合。”樊川看向少女笑得弯弯的眼睛,面上的微笑像是初升的明月,填了满屋温柔光华,执渊暮不知为何,心脏跳漏了一拍,眼睛赶紧回到屏幕上,试图藏起有些兵荒马乱的眼神。
电影刚好放到一片怪石嶙峋的山地画面,执渊暮顺口问道:“樊先生,西商白虎族你有了解吗?”
“了解的不多,为何这么问?”其实樊川不消多想,便已有了大致猜测,白虎一族骁勇善战,监兵星君更是大名鼎鼎的杀伐之神,看来执渊暮是想寻求白虎族帮助,为复仇增添胜算。
“青龙乃神兽,又岂是我一小小白龙就能简单除去的,哥哥说白虎善战,我想去西商看看。”
樊川点头,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执渊暮不知道自己就是天底下独一份能斩神兽弑星君的杀器,以为只能求助于人。
不过,即然能更加稳妥的杀了孟章,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又何妨。
“白虎世代隐居在西商,甚少与其他精怪往来,我只知道他们住在黄舆山中,其他并不了解。”樊川声音中带了几分抱歉,继续说道:“不过执姑娘,我听说北海那青龙王吸干了好些精怪的神力,神力暴涨,青龙本就凶猛,再这样下去,怕是就算把监兵星君亲自来,也难敌那心狠手辣的孟章啊。”
执渊暮皱眉,哥哥今天确实狠狠骂了那条无恶不作专吸别人神力的青龙孟章一顿,说海中鱼虾精怪尸体越来越多,水质不好,跟随自己逃到海洋馆的精怪都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哥哥不喜想这些,可自己确实忧心忡忡,十年前自己全族加在一起也不敌那五六条青龙,现在若是神力正处鼎盛的孟章神力再次大涨,那自己即便请来了监兵星君白虎,要报仇怕也是痴人说梦。
她看向樊川,他为何跟自己说这些,难道他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