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一拨又来一拨,还真是没来没了了。
柴小桃对王海棠直接撂了脸子:“王海棠,如果是为了你堂哥立功德碑的事儿,那你现在就走吧,我柴小桃不跟你哭穷,我有钱,但我一文钱都不出。回去叫你们家人消停点儿,再来我家来骚扰,我可要当乞丐往外轰了!”
王海棠面色讪了讪,扯着下崔芙蓉的衣袖,低声劝道:“芙蓉姐,我都说私奔是没影儿的事,你偏不信,现在被骂了吧,咱赶紧走吧。”
崔芙蓉不耐烦的甩开王海棠的手,怒道:“没影儿的事儿你还故意对我说?不就是想故意给我添堵吗?现在我来了,你又故意装什么和事佬?”
王海棠:“……”
王海棠打了个寒噤,三婶是让她多说些让崔芙蓉听起来堵心的事儿,让崔芙蓉知难而退。
她哪知道崔芙蓉不仅没有知难而退,还越挫越勇了,竟然气吼吼的来见与王满有过“私奔”绯闻的秦寡妇。
秦寡妇可是好招惹的?多次让柳正家都吃憋的主儿。
这下子可针尖儿对麦芒,不好收场了。
王海棠见自己收拾不了残局,赶紧塞给路边一个孩童两个铜板,让他赶紧去王家叫人。
崔芙蓉冷哼一声,对柴小桃撇了撇嘴道:“柴小桃,我听说了一些事,想来认识认识你。”
柴小桃翻了记白眼儿,“可我不想认识你!”
崔芙蓉不仅不出去,反而走近了些,用只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我叫崔芙蓉,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王满是我的,任何女人都休想屑想。”
柴小桃眼珠一转,从腰间拿出一个桃粉色荷包来,在手里颠了颠,低声回击:“你知道这个荷包是谁送给我的吗?”
崔芙蓉想当然以为荷包是王满送给柴小桃的定情信物,立马抢过荷包,揣到自己怀里,恶狠狠道:“你胡说,满郎才不会送你信物!水性杨花的女人!”
柴小桃轻眯了眼,在崔芙蓉以为戳到柴小桃痛处时,柴小桃却突然出手,“啪”的一下打在了崔芙蓉的脸上。
这一耳光打得猝不及防,又是用了十成十的劲力,崔芙蓉的一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了起来,成了猪头三。
崔芙蓉起身就扑向柴小桃。
柴小桃怀里抱着小奶狗呢,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可能动作有些大了,小奶狗鸣咽的叫了一声。
讼哥儿拿出长棍拦在柴小桃与崔芙蓉之间,因为娘亲没有发话,他并没有攻击崔芙蓉。
他不想,并不等于别人不想,不,是别的狗不想。
“熊大”如箭般的从老房子里跑了出来,一个空中大窜跃,竟然腾空而起!
崔芙蓉转身就跑,被小山似的“熊大”一把扑倒,脸先着了地,流了血,疼得崔芙蓉险些没晕过去。
很快崔芙蓉就发现,没晕过去并不见得是好事,因为,大狗不仅扑倒了她,还一口咬住了她的屁股,疼得她惨叫连连。
讼哥儿看得都呲牙咧嘴了,自言自语道:“太血腥!太暴戾!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
柴小桃赶紧让讼哥儿把“熊大”带走。
“熊大”放开了崔芙蓉,却不肯回屋,冲着崔芙蓉呲着牙,威胁的哼哼着。
院门再次被推开,王满带着两个哥哥两个嫂嫂过来了,见到脸上、屁股上全是血的崔芙蓉,嗔怪道:“柴小桃,你怎么能纵狗行凶呢?!”
柴小桃上下打量着王满,愕然发现,这人竟然曾经在县衙见过,好像站在何十五身侧的。
他,竟然是王满!
何十五?王满?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不会是何楠生这个疯批对王满玩什么阴谋和阳谋吧?
不过,貌似,就算知道了什么阴谋阳谋,柴小桃也不会拦着,甚至还会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个王满,骗原主柴小桃银子,还打晕了扔在坟茔地,简直死不足惜。
柴小桃语气冷然道:“王满!你读的是圣贤书,圣人就是这样教你不知自重的?”
见柴小桃态度如此冷漠,王满的态度也冷了下来,指着哀哀惨叫的崔芙蓉,“秦娘子,你这事怎么解释?”
柴小桃无所谓道:“我怎么解释?我倒想听听王举人这个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解说!”
王满轻眯了眼道:“纵狗行凶伤人,恶狗要打死,主人要赔偿,否则就报官,下大狱。”
潜台词是,是私了还是公了,你来选,反正对你都不利。
若是普通的妇人怕是早就被吓得跪地求饶了。
王满正暗自得意,柴小桃却满不在乎的嘲讽:“王举人,咱报官吧!你刚刚回乡,还不知道,何大人告假了,上元节才能回来,目前审案的是王主簿,抓人的捕头是何六儿,副捕头是林生,对了,你与十五认识吧,找他也成,他还是讼哥儿的师傅呢……”
王满:“……”
王满大吃一惊,当时在衙门里看见柴小桃就有些狐疑,现在才知道,柴小桃对衙门的事如数家珍,和衙门的人熟得不能再熟。
王满外强中干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与公门中人熟悉又如何,纵狗伤人,就得下狱。”
柴小桃像看傻子似的看着王满,一字一顿道:“王举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读书读傻了吧?古往今来,你能数出一个因为触犯法典下狱的天子吗?”
王满被怼得哑口无言。
柴小桃吩咐了讼哥儿两句,讼哥儿转身回屋,很快就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书册。
柴小桃翻到了第一百三十二页,侃侃念道:“大齐律法‘以赃入罪’条规定:凡盗窃者,依赃入罪。”
王满顿时瞠目结舌,柴小桃,不仅识字,还拿了一本《大齐法典》来对着他叫嚣。
王满虽然十年寒窗苦读,但读的都是写文章的居多,法典的可是空白。
不过,王满自认为自己好歹也是十年寒窗的莘莘学子,被一个村妇给叫住了号,那可不成。
王满反驳道:“你凭什么说崔姑娘偷盗你的财物?你也说了‘依赃论罪’,不见赃物,如何入罪?分明是为了躲避自己纵狗行凶的罪责。”
如果是偷盗,别说是打伤,就是打死了也算活该;但如果不是偷盗,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柴小桃成竹在胸的指着崔芙蓉的怀里。
崔芙蓉张嘴说道:“累--胡---说----”(你胡说)
好家伙,不说话不打紧,一说话才发现崔芙蓉的门牙竟然磕掉了,说话都漏风。
门外来的三四个看热闹的孩童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满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冲着大嫂使了个眼色。
王葛氏走了过来,直接掏进了崔芙蓉怀里,掏出一只嫩粉色的荷包,上面,还绣着桃花呢,不用问,这个就是柴小桃所说的赃物。
王葛氏气得直接“啐”了崔芙蓉一口唾沫,“手脚不干净的婊-子!”
崔芙蓉急切辩白着,“不是我,是她说是满郎送她的,她骗我……”
王满心里咯噔一下,凭他的了解,崔芙蓉是断不会偷钱的,怕是上了柴小桃的当。
王满登时收了轻视之心,第一次正视这个他过去都不愿意正眼瞧的女人。
此时的柴小桃,把手掌心立起,秦可讼会意,伸出手掌,二人拍了下手,对视一笑。
那笑容,仿佛阳光一样,散发出万丈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