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oker组的东京会馆内。
桌面上摊放着一张最新的报纸。
上面的内容就是最近一场牵扯出了十年前冤案的离婚庭审。
年轻女人的五官呈现在上面。
虽然画质不是高清的, 但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她娇俏美艳的五官,以及认真而又沉浸其中的表情。
报纸上面,压着一个烟灰缸。
一只烟蒂碾在里面, 中条青方抬头看向另一侧的窗户, 笑道:“怎么样?她很有意思吧?”
窗边的人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外面的阳光被窗帘蒙上,屋子里就像是没有办法被阳光照耀到的地方, 那个人完全嵌入黑暗之中, 只是在听中条青方讲述完这一切之后, 从黑暗里面挤出来一丝哼笑。
中条青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 上面有着自己圈出来的时间。
他从口袋里面又拿出一根烟,咬在嘴巴里:“还有两个月,她就出来了吧?你说她也是,好好地干嘛往有炸彈的地方凑, 结果被当成□□党抓起来,莫名其妙要拘留三个月。”
站在窗边的人没有说话, 似乎对中条青方说的这件事保持着冷漠处理的态度。
中条青方又说:“小风他们这次办事不力,我花了一千多万给检察厅才把人捞出来。早知道一开始我就答应那个小律师的要求了, 不然也不会在检察厅那里留案底。但这个小律师好像跟警视厅的那个刑警关系匪浅,在庭审的时候那个刑警还帮她出庭作证呢。我下面的人跟我说, 庭审结束的时候两人还一起离开。
那个小律师明显也是故意不想要跟我和解, 所以才说了一个极高的价格。虽然小枫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已经引起那个刑警的注意了。这段时间我得消停一点,亏损的那一千万拜托你帮我想点办法补上吧, 等她出来之后知道我不仅输了官司、一开始的高利息拿不到还亏损了一千万, 一定会狠狠地收拾我。”
窗边的人轻笑一声, 朝着中条青方捏了个响指。
中条青方扁扁嘴:“知道了, 我会带这个小律师来见你。你等着吧,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个小姑娘给我的感觉不简单,我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想到oni(鬼)。但是她和oni唯一的区别就是,oni没有她那么有人情味。”
*
千田姐弟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北村河介绍的地方环境很好、价格也很便宜,他们两人住进去之后,北村河还给千田弟弟介绍了一份工作。
那就是到西索米其林餐厅当厨师。
千田弟弟在监狱里服刑的时候,就承担过五年的后厨帮手,
虽然对米其林餐厅来说,水准还有待提高。
但是也算是有一个能提升自己的地方了。
10年前的受害者因为昏迷的时间太久,身体各方面还没有办法恢复成正常状态,还需要较长时间的治疗。
一切似乎都按照应该进行着的轨道上前行着。
因为妃英理去横滨准备她长达一周的法学讲座。
律所里的很多法律咨询都是由云居久理代劳。
栗山绿给云居久理当了几天秘书,也开始适应云居久理的工作风格了。
妃英理涉及的领域里还有很多是民事诉讼。
每天也会有很多人过来做简单咨询。
云居久理前脚送走一个因为邻居家种的树妨碍了她花圃里的花朵晒太阳,而想要索赔的女士;后脚听着座机前的栗山绿在跟下一位打电话想要过来预约的对象沟通。
“嗨、嗨……目前律所的各个时间都已经约满咯~如果您想要前来面对面咨询的话,只能下周了……”
云居久理坐在桌前,拿起栗山绿面前的排班表,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蹙眉:“怎么这么多啊……”
栗山绿聊完电话,长舒一口气摊在背椅上:“因为云居桑你出名了呀!所以律所最近好多人过来咨询。”
虽然……有很多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情。
但无数个小事情都有可能演变成大事情。
简单的口舌之争,也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杀人案。
云居久理一边翻后面几天的排表,一边听栗山绿撑着脸询问她。
“云居桑~你和松田警官的生日是怎么过的呀?”
怎么过的?
云居久理捏着纸脚的动作微微放慢少许。
“吃蛋糕、吹蜡烛。”她说。
“然后嘞?”栗山绿又问。
云居久理:“……你这个八卦属性不去当侦探真的有点可惜。”
“我是为你着急嘛!”栗山绿捧着脸,唉声叹气。“明明之前那么喜欢,怎么说没感觉就没感觉了呢?”
在“没感觉”这个问题上。
云居久理知道栗山绿是为她好。
虽然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作为一切事情的旁观者,栗山绿可是亲眼见证云居久理倒追松田阵平全过程的人。
什么学做厨艺、什么送餐、什么每天三句话不离松田阵平的花痴样。
栗山绿觉得云居久理能够追爱成功,完全都是因为云居久理之前付出的诸多努力!如果因为失忆而导致那些好感清空、再加上没有感觉未来有可能会分手,她就觉得——
“很可惜!”栗山绿大声说。
虽然云居久理也不知道到底可惜在哪里。
上次在摩天轮上,云居久理对记忆的简短追溯让她看到了自己恢复的希望。
在那短短几秒钟的记忆里。
云居久理没觉得自己到底对松田阵平表现出了多么浓烈的爱意。
难道是因为回忆到的内容太少了?
云居久理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需要回一趟京都的云居莲花寺。
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或许会有更多的记忆想起来。
本来说要上周回京都。
但是因为云居久理连续接了两个案子,时间就一直推迟到了现在。
松田阵平也一直都没有提及要去京都的事情,云居久理知道他警视厅的事情也不少,那个炸彈犯还在追查当中可能没有时间陪她。
所以……
云居久理打算自己回京都的时候,被松田阵平一票否决了。
“不行。”
“?”云居久理。“为什么不行?我的住民票已经补办好了,我可以自己……”
松田阵平站在客厅里给自己扯领带。
他有好几件深色的制服,因为这两天一直都在加班加点导致衣服基本上都穿了一遍,云居久理早上出门的时候会顺便帮他送到干洗店,有几件还没有拿回来。
自从三天前的生日夜晚之后。
云居久理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元素在递增。
现在他已经可以毫无避忌地在云居久理面前,把上身衣服脱到每一颗扣子都解开,露出上身精瘦的肌肉脉络和覆块状的腹肌……然后把衣服挂在肩膀上,在家里走来走去。
这是什么老夫老妻的接触方式吗?
虽然云居久理直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松田阵平那个时候要亲她的手背。
这种像小动物的亲昵方式,让云居久理确定了自己对养狗的乐趣没有什么期待。
“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你又不知道位置在哪里。”
他的语调稍稍严肃一点,云居久理的分贝也跟着提升:“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我自己不会查地图吗?”
“不可以。”刑警先生扯掉了自己的领带,回屋去拿自己的毛巾,挂在脖子上朝着洗漱间走。
他一边走,一边拿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举例:“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莫名其妙又相信了别人说地认识你,然后跟着人家傻兮兮地走了。”
云居久理微笑:“我觉得你在嘲讽我。”
“我没有。”
“你有。”
“……”松田阵平。
他看着云居久理一脸怒容,索性直接说:“再等我几天,东京这边各巷口都有很多不明人士出现,很多都是外来客,百分之八十可能和偷渡有关。我怕那个‘传真炸彈犯’趁着这个乱子跑掉。不然就不知道这个家伙会再时隔几年跑回来,我会尽快忙完手里的事情,到时候一定带你去。行吗?”
松田阵平都这样说了,云居久理也不任性地缠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但她觉得松田阵平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她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然而。
松田阵平隐瞒的事情也没瞒多久,当天云居久理就知道了。
这要怪就怪松田阵平给云居久理买了一个和她一样的手机。
在他洗澡的时候来了通电话。
云居久理刚好也在等妃英理的电话,听到铃声误以为是自己的手机,顺手拿起来就接了。
结果云居久理还没开口,另一头的白鸟任三郎急急忙忙道:“松田,我联系到云居莲花寺的人了,你打听的那件事我问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