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 来医馆瞧病的人本来就不多,突如其来的尖声叫嚷就宛如平地起惊雷,瞬间就打破原本该有的宁静。 听着外传来的愈演愈烈的喧哗声,燕宁撩门帘的动作一顿, 面露错愕:“杀人?” 职业使然, 燕宁对“杀人”这两字可谓是分外敏感, 第一反应就是发生命案。 外动静实在太大, 想让人忽视都难,就连在兀生闷气的岑暨都脸色一变,直接“豁”地一就站起来, 一扫方才萎靡不振, 神情凝重看向门外:“出事?” “不知道。” 燕宁拧拧眉,正准备说她先出去看看, 就见秦执一阵风似的卷进来:“世,燕姑娘,外出事——” 秦执火急火燎往里冲,压根就没留意门站着人, 幸好燕宁反应快往旁避一,不然兴许得被撞仰倒:“你来的正好。” 燕宁也不等秦执道歉,忙一迭声问:“外底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见有人喊杀人?是出人命?” “是, 是出人命。” 秦执略平复一呼吸,点:“外来对夫妻, 抬着已经死的老儿, 说是被这家医馆的大夫乱开药给治死的, 所以带着尸体门来讨说法, 嚷嚷着叫大夫给偿命,这会儿门已经闹起来。” 秦执刚才就在外面等着抓药, 一看情况不对就立马来报信。 医馆将病人治死,家属带着病人尸体门来问责... 燕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己这运气,不过就是陪着来看病拿药,居然能碰医疗事故现场。 “燕姑娘,咱要不要出去看看?” “当然要去。” 燕宁一应承:“既然凑巧赶,又牵涉人命,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如果只是简单的角争执都好说,关键是闹出人命,这就不是能随随处理的事儿,必然是要报官府。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身为半衙门公职人员,要是遇命案当眼瞎看不见袖手旁观,那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可咱不是要去陈府的吗?”秦执略显迟疑。 “不差这点时间。” 燕宁当机立断:“我先去看看这边什么情况。” 见燕宁二话不说提工具箱就往外走,秦执挠挠,小声嘀咕:“燕姑娘难不成打算去验尸?” 不过秦执也觉得燕宁说的有道理,他提刑衙门不就是专门管这种案的么,现在恰好遇,若是坐视不理确实是有些不像话。 “世,燕姑娘已经出去,要不咱也去瞧...” 秦执一边说话,一边侧就去看岑暨,试图叫他一块儿出去。 结果话没说完,等看见岑暨时糊满青褐色不物体几乎看不清本来面容的脸后,顿时瞳孔猛地一缩,差点直接从地蹿起来。 秦执几乎是脱而出:“乖乖,属不过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您咋就给己捣腾成这副鬼样——” 岑·鬼样·暨:“......” “世,要不您是别出去吧。” 秦执从震惊中回神,目光飞快从岑暨“面目全非”的脸划过,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诚恳建议:“属怕您要是就这样出去,会有损您英神武英俊潇洒的名声,毕竟现在外...” 秦执委婉暗示:“围观的人有些多。” 秦执觉得,就家世现在这副“尊容”,就算是昌平长公主在场都未必能认得出来。 要是顶着这张脸出去,绝对妥妥人群中焦点,从一世英名也将毁于一旦。 与其出去被人当猴似的围观,倒不如搁屋里蹲着呢。 脸是门面,像世这么矜傲的人想必也不会乐意被人瞧见他这副样。 秦执觉很贴心,时不忘保证:“您放心,燕姑娘那边属会照应的,属就先出去哈,要是有什么事一第一时间进来向您汇报!” 看着家属一溜烟跑的比兔快的背影,一句话没说就被安排的白白的岑暨:“......” 他的脸...就有这般不堪? 看着旁边桌倒扣放着的镜,岑暨迟疑片刻,深吸一气,朝镜伸出手。 三秒后—— “啪!” ... “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庸医无德胡乱开药将俺爹给药死,这会儿居然不认账。”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怜俺爹好生生一人,就因为吃这庸医的两副药就不不白死,开医馆呢,这究竟是行医治病是阎罗索命,简直就是没天理丧良心哦——” “爹,您放心,儿不会叫您就这样不不白死,杀人偿命欠债钱天经地义,儿一会为您讨回公道,让这丧良心的庸医付出代价,好让您九泉之魂灵也能安息。” “......” 燕宁匆匆出来,就见医馆大堂门里门外已经乌泱泱挤满人,有愤怒男声在不断谩骂叫嚣,伴随着女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这医馆虽然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好,就在街道岔路,稍有点什么动静立马就能吸引路行人注意力。 医馆大门被围的水泄不通,燕宁废老大劲才好不容易挤前排,等看清眼前场景,燕宁顿时眉一拧。 只见门留出的一块空地铺着一卷破草席,躺着一脸色青白双目紧闭一看就已经没生机的老,旁边跪着一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时正趴在老尸体哭天抢地。 从她的哭嚎声中可以听出,这妇人是老的儿媳,是与老儿一起来向医馆讨说法的。 燕宁眸光一转,果然就见另有一满脸横肉的大汉正水唾沫直飞愤怒叫嚣,而大汉骂的对象恰就是方才帮着给岑暨诊脉的大夫。 “大娘,劳烦问一,这底是怎么情况?” 燕宁尚不清楚来龙去脉,干脆就向围观群众现场打听。 “说是医馆开错药将人给治死。” 围观大娘显然要比燕宁来得早,对情况摸得门儿清,见燕宁好奇探听,大娘赶忙就热心忙着答疑:“昨日徐大夫不是开义诊么,他家老爹过来瞧病,徐大夫给开两副药让回去熬喝,昨天倒好,结果今日喝药之后就喊发麻恶心喘不气,全身抽搐,没一会儿人就死。” “因是喝药才出的事,所以儿儿媳认为人是被医馆的药给药死的。” 大娘努努嘴:“这不,直接就拖着尸体来这儿讨说法。” “要我说未必是医馆开的药,指不是己私吃什么呢。” 旁边有人搭腔:“徐大夫这医馆都开有五六年,平常大病小灾的过来找他瞧,不说药病除但也没出什么错漏,要价也公道从不乱收钱,每月初一十五开义诊,免费看病送药,这种良心好大夫搭着灯笼都难找,又怎么会开错药将人给治死呢?” “话不能这么说。” 有人反驳:“大夫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疏漏的时候,万一是徐大夫走眼断错病呢,又或许是配错几味药,我听说有的药材是相克的不能一服用,没准真是药的问题也未可知。” “嘿,我说刘胡,你这人咋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呢,要是没记错的话,每月徐大夫开义诊那两天你都是来的最早的吧,拖家带的来瞧病,光是药一拿就是十好几包,这会儿竟反咬一说起徐大夫的不好来。” 那叫刘胡的男人被这么一番抢白,顿时脸就有些挂不住。 见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若有似无透着些鄙夷,他赶忙辩白:“我什么时候说徐大夫的不好?但这不是一码归一码么,谁乐意瞧病把命给搭?” “嘁——” “......”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成功让燕宁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概括起来就是医馆老板徐大夫每月会开两天义诊,为附近穷苦人家瞧病,死就是昨天过来看病的,瞧完病之后就拿两包药回去,结果今日服用之后突发不适身亡。 因为是吃药之后死的,所以家属就觉得是药的问题,这也就有现在的一幕。 死儿姓黄,因在家中排行老大,人称一声黄大。 只见黄大神情凶狠,目光紧盯徐大夫,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我爹就是被你这庸医给害死的,你今日要是不拿出说法来,我绝对跟你没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跟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极不好惹的黄大比起来,徐大夫看起来就要文弱的多,如果真动起手来,不用想就知道徐大夫必然是处于风的那一。 或许正是因为双方实力差在这儿,任由黄大如何叫嚣谩骂,徐大夫都没吭声,仿佛并不想跟黄大起正面冲突。 “徐大夫,咱现在要怎么办?医馆里人手不够,我怕...” 这医馆规模并不大,总共就只有徐大夫一正经医坐诊,外加有两药童从旁协助,关键是黄大一来直接就抬着尸体将门给堵,他想去报官都不行,眼就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状态。 俗话说秀才遇兵有理说不清,更不用说这回是对方老爹死,万一真将账都算他来,不拘是打砸医馆是人身攻击,都不是他这几人能招架的住的。 药童年纪轻,是一回见这种直接抬尸体门讨说法的情形,再见黄大一副凶狠不好惹的模样,生怕他一刻就要冲来动手,药童被吓得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往徐大夫旁边靠靠。 “没事。” 徐大夫心中其实也有担忧,但在药童面前不能表现出来你,毕竟他是医馆主事,要是连他都慌神,那场面怕是得彻底乱。 见药童神色慌张,徐大夫安抚:“官府的人估计马就会来,别乱阵脚。” 药童张张嘴,很想说他都没人能出去报官,官府的人又怎么会过来呢? “黄公,令尊身故,在能理解你刻哀痛的心情,但在行医多年,未曾有过因失将人治死的例,这是昨日问诊的记档。” 徐大夫接过医童手里的册,前一步,面色沉稳开:“令尊姓黄名成,从问诊记档看,令尊是因为腿疼所以前来瞧病,我给他开五副药,药方也都有记录在册,对症药并无问题,不信你可以瞧瞧。” 徐大夫将册递过去,示意黄大可以己看。 “我呸!” 黄大手一抬,直接就将册打落在地:“你他娘的是欺负老不懂医术是不是?少搁这儿文绉绉说些有的没的,老只知道我爹是喝你开的药才死的,就是你这无良黑心肝的庸医药死我爹,如今竟想不认账?” 见黄大不依不饶,徐大夫眉拧拧,试图继续讲道理:“昨日与令尊一样病情的患一共有三,我开的药方都是一样的,其余二人并没有出现种情况,足以说并非我药方的问题。” “说的也是,如果说三人都喝的样的药,怎么其他两人没死呢。” “我月也是腿疼肩膀疼,在徐大夫这儿拿几服药,喝很快就好,也没感觉有什么不适。” “......” 围观众人的窃窃私语钻入耳中,黄大顿时大怒,咬牙切齿看着徐大夫:“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爹该死?是说我今日是故意讹你?” “我不是这意思。” 徐大夫暗暗皱眉,心知今日是真遇难缠的,但又不好说的太过怕激怒对方,时候做出些什么过激之举,徐大夫只能耐着性:“昨日我一共开的是五副药,如果依你说的,已经喝两副,那剩的也该有三副,底是不是我开的药的问题,只需将剩的药拿来一辨知。” “那种害人的东西谁留着?” 黄大没说话,方才一直伏在老尸体哭嚎不休的妇人突然抬,尖着嗓:“少在这儿东扯西扯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尸体都摆在这儿难道能作假?” 妇人啐一:“都说医仁心,我看你就是黑心黑肝烂骨里,你今日必须给说法,不然我跟你没完,你这医馆也别想再开去!” “对!” 黄大紧跟:“必须给出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 在黄大夫妇不依不饶步步紧迫,刚才态度和缓的徐大夫突然冷哼一声,面露不耐:“我都已经说,但凡是来看诊的病人,我这里都有存档,不论是病情脉案是开的药方都能查得。” “开出去的药都是一样的,结果就偏你家出事,让你将剩的药拿来查验你又说丢,合着就是将尸体往门一摆,就能空白牙喊杀人是不是,这脏水泼的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料徐大夫说变脸就变脸,包括黄大夫妻俩在内的众人成功愣住。 “你不是要说法么,这也简单,只等官府的人来,时是非曲直黑白然分,而不是光凭你红白牙几句话,不是人死就有理,屎盆也不是这么扣的。” 徐大夫冷眼扫过黄大夫妻,拂袖:“我徐照行得正坐得端,行医十几年问无愧医本心,咱就在这儿等着,看官府底怎么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乖乖,亏我刚以为这位徐大夫是软柿只能任人拿捏呢,没想硬气起来居然这么猛...” 耳边突然响起的男声把燕宁吓一跳,侧就见秦执不知何时也挤过来,正看着徐大夫一脸啧啧感叹:“不错啊这徐大夫,知道有事要找官府。” 燕宁:“......” “人家又不是傻,肯知道出人命要报官呐。”燕宁翻白眼。 不管是真治死人是故意讹诈,想私底解决显然难度有些大,别是黄大夫妻一看也不是好打发的,与其在这儿周旋拉扯,倒不如直接报官。 “也是...” 秦执摸摸巴,跃跃欲试:“所以燕姑娘,咱要出手不?” “来都来...” 燕宁扬眉:“那就干脆一气儿办吧!” “好嘞!” 燕宁正要与秦执亮身份,就听围观群众突然发出阵阵惊呼。 原来是那黄大被徐大夫不留情面一番抢白激地恼羞成怒,竟直接捏紧拳就朝徐大夫扑过去,这一要是打中,只怕徐大夫的鼻梁都得歪。 眼看那拳就要落徐大夫脸,众人没来得及抽凉气,只觉眼前一道人影晃过,一声闷响过后,众人就见方才气势汹汹捏着拳要打人的黄大刻竟被人反手压在地。 没想关键时候居然有人出手相助,徐大夫抬手欲挡脸的动作一顿,见出手的人是秦执,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注意力就被拎着箱从人群中走出的燕宁所吸引,这是... “提刑衙门在!” 顶着围观群众错愕打量的目光,燕宁快步走秦执身旁,环顾一圈,神态若,扬声:“提刑衙门办案,必然查清事情原委,死一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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