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蒙了一层黄色,飞沙走石间眼看着就要下雨,穆寒亭端着杯子站在窗边往外看。
昨晚在冯公馆陪着傅薇吃完饭他就回来了,没有留宿的原因是面对着她,他总有些心猿意马。
想来想去还是尽早娶过来比较好。
窗外视野很好,站在二楼能看见其他小辈的院子。
七点多,很多人已经起来了。
佣人仆妇正在洒扫准备一天的早餐,直线过去能看见穆云清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穆寒青已经收拾停当准备出门了,而唯独他大哥穆寒山的院子里,有点热闹 。
走近了看就能发现例行一日的夫妻吵架戏码再次上演。
唐倩茹顶着一头红色卷发筒一手拿口红一手拿镜子在梳妆,眼睛却不时从镜子里瞥一眼旁边在给穆寒山整理领带的香玉。
她原本以为残花败柳的香玉再也激不起穆寒山半点兴趣,没想到他就是个饥不择食的。
以为她看不见,便借着整理领带的机会伸手掐了一把香玉的腰。
年轻女子的身体不看脸的话依然满是诱惑力,这是她比不过的。
香玉也没多躲反倒扭捏着笑了一下,眼角眉梢带出几分从前的风情来,穆寒山看得忽然有些心动。
接着就想起了当初自己一捧花一捧花地往舞
台上砸的轻狂岁月来,便低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惹得她羞红了脸。
咔哒一声,唐倩茹将手里的镜子撂在了桌上,拈酸吃醋地说道:“寒山,今天我姑妈过五十大寿,你中午忙完就过来接我,我有事跟你说。”
穆寒山收起调笑的表情避开香玉的撩拨,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唐倩茹,“去年不是刚过完五十大寿吗?我记得还给她买了一对足金的镯子。人家都说越活越年轻,你这姑妈怎么原地踏步呢!”
啪,她将手里的口红往桌上一拍盯着他,“穆寒山,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家过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姑妈一家接济的,只要她老人家高兴就是年年过五十大寿我也乐意供着。你就送了一对金镯子还好意思提,我表姐夫可是送了十根小黄鱼,你那镯子能化出来几条黄鱼?”
一番话连损带贬,穆寒山的火气腾一下子窜了上来,“你家七大姑八大姨加上表哥表姐堂兄堂弟,我几乎每个月都得往外送礼,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的金镯子,以后你唐家谁再过大寿也别来叫我,除非他入殓。”
“你咒谁死呢,穆寒山你给我说清楚,我自从嫁给你就小心翼翼伺候着,唯恐哪点惹你不顺心。你倒好一天天地在外
面拈花惹草,我甚至主动做主让你把人领回家里来,你不但不感恩还咒我唐家死绝。我去找父亲评评理,天下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
夫妻本已离心,一旦吵起架来便拿出了对方最讨厌的模样,翻旧账小题大做。
穆寒山霍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松了松刚系好的领带,“你去,你去,好好跟父亲说一说你从洋行都支走了多少银钱。去啊!”
最后一声吼出来吓得唐倩茹一个哆嗦赶紧闭了嘴。
他抓起沙发上的包转身往门外走去,送餐的仆人刚好端着饭菜过来,“大少爷,该吃早饭了。”
“吃吃吃,一天就知道吃。”说着他上手揪着托盘往地上一拽,噼里啪啦一阵碗盘碎裂声,早餐报销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堆积的饭汤还有皮鞋鞋面上沾染的饭粒,气得跳脚,“都去死最好死绝了才好!”一边咒骂着一边夺门而出。
唐倩茹追到门口冲着他的背影吼道:“穆寒山你个王八蛋畜生。”
香玉早就在二人吵得热火朝天之际上了二楼,吃一堑长一智,以往二人吵架最后挨骂的都是她,以后她可不做那受殃及的池鱼。
她关上门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着唐倩茹的话,她姑妈家离
着穆家倒是有一段距离,若是安排妥当这次是个好机会。
穆寒山出门碰上了正好要去上班的穆寒青,两人岁数上差了将近十岁加上日常从不往来,所以一点也不亲厚。不过今日他倒是难得地跟穆寒青打了个招呼。
“大哥是不是还在为洋行的事情烦心?”
“没有,洋行的事都在我掌握之中,倒是三弟的娱乐生意最近颇为受影响,不如考虑考虑转行做贸易吧。你看现在赵家搭上了宋家,跟美国那边的贸易做得风生水起。”
穆寒青笑了一下,“我会考虑看看。”
“那可就太好了,我最近有个朋友……”两人一个滔滔不绝一个过耳不闻,走在回廊里在外人看来倒也兄友弟恭。
穆寒亭一杯茶刚刚好喝完,楼底传来下摆盘的声响,他整理好衣衫下楼。
“会长早。”临山正在摆盘,听见脚步声回头说了一声。
他点点头在桌边坐下,扭头看见站在门口等候差遣的丫头,便冲着她说道:“去吃饭,我这里有临山一个就够了。”
梁曼姝揪着衣摆点头应下,随后转身出了门,脚步匆忙仿佛晚去一步就要没饭吃了一般。
临山也看见了她的匆忙,不由得心生疑惑,决定下去好好留意一下。
“会长
,昨天山崎孝送来了请帖,邀请您去赴宴。”临山喝了半碗粥,擦擦嘴将桌上的请帖拿了过来。
穆寒亭看了一眼随口说道,“记着提醒我就行。”
“会长,您一会儿还是直接去工厂吗?”
“去码头。”
此时傅薇正坐在桌边吃饭,下雨了,雨点子敲打着窗户噼里啪啦作响。
她往后靠了靠沙发扭头问刘嫂,“舅舅一晚上都没回来了吗?”
“回小姐,老爷昨晚打电话过来说有事耽搁回不来,让您不用担心。”刘嫂端着两个包子放在桌上。
“那你记得给舅舅留一份饭。”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听门铃响了。
刘嫂擦擦手打着伞去开门,等了一会儿人进来了,后头居然跟着好久不见的宋钺。浑身湿透,额头和脸颊上都是伤,被雨水一浸泛出血丝来。
她愣了一下放下包子走过来,“宋医生,你怎么了?”
宋钺抬眼看着她打量许久随后眼皮一翻倒了下去,一旁的刘嫂眼疾手快抓着了他的胳膊。她跟着搭把手将宋钺扶到沙发上躺好,又探了探他的鼻息,稍稍松了口气。
“刘嫂,拿毛巾来给宋医生擦擦。”她站在沙发边看着宋钺满心疑惑。
不是去重庆了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弄了一身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