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摄像大哥也非常专业, 立即切特写,镜头把“保姆桂阿姨给孩子吓哭”的情形拍得清清楚楚。
自打重生以来, 灼宝为了逃避郭琳给布置的作业, 已经假哭了不知道多少次,对“干打雷不下雨的业务”熟能生巧,现在已经进化到“可以下雨”的程度。
灼宝抽抽噎噎, 一双大眼睛哭得湿.漉.漉,长睫毛上沾着泪珠, 小嘴委委屈屈地扁着,哭到动情处, 嘴唇还要抖一抖。
他本就长得乖, 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更让人心都化了。
不止郭琳和闻声赶来的安致远心疼, 连素不相识的摄像和记者甄项也忍不住围过去轻声哄, 同时谴责的目光都投向桂阿姨。
只是把自己手机拿回去的桂阿姨:“…………”
安致远一把将小儿子抱起, 脸色沉沉的:“怎么回事?”
桂阿姨忐忑道:“先生,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灼宝拿我的手机玩, 我怕他按错播出电话去, 再说玩手机对眼睛也不好……”
半真半假的解释,最容易让人相信,这样轻轻巧巧地把错误都推到“不懂事的小朋友”身上,便大事化小,可以轻轻揭过,桂阿姨不愧是位资深保姆,在这方面是个老油条。
但她称职与否, 都不是今天的重点,灼宝亦不想深究,他乖乖地环住爸爸的脖子,停止了抽噎。
可所有人都默认这小插曲就此揭过时,陆余忽然扯了扯桂阿姨的衣角,用不高、但所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说:“妈妈,你不要总是对灼宝这样凶,他害怕你。”
桂阿姨:“?!”
安致远险些没控制住情绪:什么情况?难不成他不在家的时候,儿子被保姆虐待了?
若不是郭琳顾忌着有摄像头在,好歹拉住他,安致远差点当场和桂阿姨battle。
陆余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看法都顷刻间一百八十度逆转,那两句“总是对灼宝凶”“他害怕你”,就很值得玩味。但雇主家不深究,便也含糊过去,继续进行采访环节。
既然不再提,桂阿姨自然也无法申辩,她觉得有口难言,欲言又止地看看郭琳、看看安致远,最后恨恨地把目光落在陆余身上。
陆余冷不丁说完那句话,就又乖乖地退回去,如今正低着头玩一颗夏威夷果,好像对它厚厚的果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经忘记刚刚那句脱口的“童言童语”。
灼宝也趴在老爸肩头,视线越过众人,看向陆余。
陆余不是个多嘴的孩子,这时候忽然抽冷子来这么一句,什么意思?他不怕桂阿姨事后算账吗?莫非……陆余也猜出了他不是桂阿姨的亲生儿子?但怎么可能!大佬现在也才不到七岁啊,又没有什么证据!
陆余本人倒没有想那么多,他扣着夏威夷果上整齐的裂隙,心想:明天妈会打死我的吧。不过值得,她弄哭了灼宝,我不允许别人欺负灼宝,即便是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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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灼宝这一哭,还哭出了意外的福利:
甄项从兜里翻出一颗润喉糖,摄像大哥掏出半盒口香糖,化妆师小姐姐装备最齐全,从随身包包里摸出一大把巧克力,全员哄着灼宝:“不可以再哭了哦,灼宝稳定一下情绪,我们等下录新春祝福时,要开开心心的才漂亮呢!”
“……”本来就已经不打算再哭的灼宝,决定先收了糖再恢复情绪好啦。——郭琳女士严以律己也严以待崽,虽然不限制他们像她一样做身材管理,但也不让崽们放开了吃糖。
有些事真的越管越叛逆,放在前世,歌帝梵、法芙娜堆在眼前,小安总看一眼都嫌腻,现在则很稀罕地趁老妈不注意,把两颗费列罗全塞嘴里。
郭琳:“…………”
灼宝腮帮子撑得鼓鼓的,像只把宝贝塞满颊囊的小仓鼠。
化妆师小姐姐之前就是灼宝的粉丝,今天终于趁着工作之便,撸到了真崽,看到小团子这样可爱,实在没忍住,又是rua脸蛋,又是摸头,还想让摄像大哥帮她拍一张抱着灼宝的照片留念。
灼宝吃人嘴短,并没有异议。
摄像大哥笑着调侃:“小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漂亮姐姐?我刚刚想抱灼宝,他就不让!”
灼宝:“……”
灼宝挑剔地想:你那半盒口香糖不好吃,纯薄荷味太呛,真的。
可化妆师小姐姐还没摆完pose,从刚刚起就神隐的陆余忽然出现,将灼宝从她怀里扯出去,拉到自己身边,礼貌但不容拒绝地说:“姐姐,我也想跟你一起拍照。”
化妆师小姐姐:“?”
不过陆余也是《宝贝来啦》里走红的小明星呢,化妆师姐姐痛快道:“好呀,那跟你们兄弟俩合影。”
没想到“兄弟”俩字又戳到安谨小同学的神经,他也主动挤到镜头前,和陆余一左一右地站在灼宝身边。就这样,俩幼崽把本来想抱灼宝的化妆师小姐姐挤到了后排。
虽然被挤远了些,但莫名get了郭琳家只幼崽的大合影,小姐姐事后复盘了半天,最后感觉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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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好好安抚了灼宝,等他小脸蛋上的泪痕干透,重新洗了脸,补了额头上的红点,便正式开始拍摄。
“家长采访环节”这一part,郭琳问题要简单得多,都是些欢乐的快问快答,譬如“你最喜欢的颜色”,“哪个孩子最淘气”,“有没有过被老师找家长的经历”……
跟桂阿姨刚刚的问题风格完全不同,听得她愈发不安。
但现在没人理会桂阿姨,紧接着就是幼崽们集体拜年的环节:
个崽排排坐,戴着可爱的虎头帽、穿着喜庆的红毛衣,对着镜头齐刷刷拱手,因被迫营业而微微拉长的童音稚嫩整齐:
“祝电视机前的爷爷奶奶,叔叔姨姨,哥哥姐姐们一帆风顺,二龙腾飞,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①!给大家——拜——年——啦!”
“完美!一遍过!杀青!”
随行的编导比出“OK”手势,带头鼓掌:“位宝贝辛苦啦!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采访很短,但团队的人还要回去加班,整理稿件、剪辑视频,与《宝贝来啦》其他几家嘉宾的视频串联。
郭琳知道他们今晚工作量不小,便没虚留,甄项却主动提出:“我想再单独采访一下小朋友们,可以吗?”
郭琳自然答应,为了让幼崽们更放松,甄项也没留摄影师,只把从台里申请的迷你DV放在案头,单独叫个孩子进去采访。
安谨是凑数的,问些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两分钟便结束;陆余问得最长,足足有小半小时;轮到灼宝时,小奶团子都有些困了,打着软软的小呵欠,乖乖爬到小椅子上等问话。
甄项见他这困兮兮的模样,决定速战速决,开门见山地问:“灼宝,你觉得桂阿姨怎么样?她平时对你,对你哥哥安谨……或者陆余,凶不凶?”
最后一个才是甄项想问的问题,四五岁的小朋友已经有了一定的观察力,又不会说谎,是很关键的切入点。
灼宝垂下长睫毛,抬起小手手,乖兮兮地掰着小手指回答:“对我哥不知道,对我有时候凶,有时候好,但对陆余哥哥很凶哒。”
甄项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什么时候对你凶?是家长不在的时候吗?对陆余是怎么个凶法?”
灼宝歪歪小脑袋,好像问题太多把他CPU给卡住了似的,最后为难地抓抓自己肉呼呼的脸蛋,挑了最后一个要紧的问题回答:“就是很凶。她打鲈鱼(陆余)哥哥!”
灼宝拉起身上的红毛衣,露出一截藕节似的奶白色小胳膊,小手手认真指证:“这里、这里。”
然后又开始拉裤腿、掀开毛衣露出里边的皮卡丘纯棉秋衣:“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青紫啦!”
这一段倒不是安予灼杜撰,陆余刚到安家的时候,的的确确身上全是伤。
甄项听得骇目惊心,心里愈发笃定:就算这个桂阿姨不是人贩子,也虐童没跑了!谁家教育孩子会下这样的重手?!
“那,那有没有别的?关于桂阿姨的一切,灼宝都可以跟叔叔聊聊。”甄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灼宝:“桂阿姨是小偷。”
甄项:“展开说说!”
灼宝奶声奶气地说:“桂阿姨偷喝过妈妈的燕窝,偷用过妈妈的香香,还有,还有……”
原来是这样小偷小摸的事么?甄项刚被激起的斗志又回落下去,不过,不能指望小朋友知道太多事情,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啦。
就听灼宝轻飘飘地放出一个惊天大瓜:“还有,桂阿姨还偷过孩子。”
甄项:“!!!!!”
甄项:“你怎么知道?灼宝,你从哪里听说的,跟叔叔仔细说说,叔叔请你吃巧克力!”
刚一口气炫了两颗费列罗的安予灼,现在听到“巧克力”个字都觉得有点腻,但还是很配合地做出惊喜的模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瞳仁里仿佛遽然撒入星光,一副被糖果收买的不值钱样子。
甄项:“……”这,这么好使么?
原来糖果对幼崽的吸引力这么大!
甄项加码:“给你一大盒!”
灼宝配合他的演出,精神抖擞地点点头,然后又迟迟疑疑地说:“不能告诉别人哦,我悄悄听桂阿姨说的。”
甄项:“她亲口说的?”
灼宝:“对哒。”
甄项:“原话是?”
灼宝战术挠脸:“她说:‘陆余不是我亲生哒,偷偷抱走’……然后好像就挂电话啦,我不记得哒。”
甄项:“!!!!”
灼宝眼巴巴地望着他:“叔叔,有糖吗?”
甄项揉揉灼宝的小脑袋:“有,你等着,叔叔做完这个新闻,请你吃十盒!”
灼宝:“…………”
壳子里也是成年灵魂的小安总面无表情,这话术,他懂了。“一盒”是真有,“十盒”这种夸口的数字,纯纯就是骗小孩。
不出意外的话,他被白嫖了一次采访。
不过,灼宝很开心。
他目送甄项匆匆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复盘了一遍刚刚的采访内容,觉得没什么问题,完美,足够用了。
方才他给的答案真假参半,最关键的那一句“桂阿姨亲口说偷孩子”当然是假的。
但谁会怀疑一个四岁半的小朋友呢?尤其在其他答案都被确认真实之后!
公众暂时也不需要证据,只要情绪足够,就能把桂阿姨推到死路,至于证据……DNA检测结果铁证如山,随时都可以做。
“灼宝,刚刚记者叔叔问你什么问题啦?他怎么走得那么急?”郭琳应该是刚卸完妆,贴着面膜飘过来,嘴唇不动地问。
灼宝:“问了好多呢,妈妈我困哒。”
郭琳也没细究:“那去洗漱睡觉吧。”
第二天就是年二十九,按着以往的传统,安致远要带着妻儿回到安家老宅过年。因为和安老太太不对付,每年的春节,对郭琳来说都是一场战役。
她一大早起来,就肉眼可见地紧张,一向对热量严格把控的郭琳老师,一口气吃了半笼小笼包,四只虾饺,个茶叶蛋,还干了一碗桃胶粥。
几个幼崽看得目瞪口呆。
灼宝有些好奇,在“妈妈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多”和“今天为什么吃外卖”两个问题里,求生欲很强地选了后者。
郭琳咽下最后一口桃胶粥:“今早没人做早餐,桂阿姨放假回家过年去了。”
安予灼记得,他听到过老妈和老爸商量,让桂阿姨今年春节留下,还准备了倍薪水当做红包,但也理解现在她忽然被“放假”的变化。
照这种情况,说不定春节之后都不会回来了呢。
灼宝问:“那陆余哥哥呢?”
安谨也说:“桂阿姨回家没有带走陆余呀?”
俩幼崽虽然没明说,但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我们舍不得让陆余走!
郭琳相当善解人意:“陆余不走,他跟我们一起过年。”
安谨和灼宝同时发出欢呼:“耶!!!”
陆余神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被妈妈一声不吭抛下而失落,还是因不用回村里面对那些喊他“没人管的野孩子”的亲戚邻居而庆幸。
郭琳没说年后陆余何去何从,几个孩子也都很懂事地没有刨根问底,一家人吃过早饭,就热热闹闹地收拾东西,赶往安家老宅。
好像桂阿姨的离开,根本无足轻重,并不值得讨论。
郭琳见陆余没追问,其实也悄悄松了口气。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解释——打发桂阿姨是很简单的,郭琳仍旧把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她,提出“灼宝舍不得陆余,想留他多玩几天”的时候,桂阿姨便捏着红包,痛快答应下来。
但春节之后怎么样,郭琳自己也不确定。
之前郭琳有过想开掉桂阿姨的想法,经过昨晚桂阿姨把灼宝吓哭的事,更给她敲响警钟——万一桂阿姨真的虐待孩子呢?
之前迟迟没解雇她,是看在小陆余的面子上。但什么也比不过亲儿子灼宝重要,郭琳决定年后就重新找住家保姆。
至于陆余,或许可以留到《宝贝来啦》第一季节目录制完成的时候。
再之后,他总归要回到亲生母亲桂阿姨身边,郭琳有心也无力。
年二十九,司机也请假回家,安致远亲自开车,黑色奔驰顺着车流缓缓行驶,顺利抵达安家老宅。
老宅是北城最早的别墅区,占地面积大,离市中心有些远,遥遥可见一片镜面似的冰湖,高档别墅容积率小,那么大一汪湖,只零星可见几个玩耍的小小身影,应该是附近住户的孩子。
奔驰沿湖边车道继续前行几百米,就看到了老宅。
安家大伯安淡泊已经等在客厅,看到安致远一家,没拜年,先阴阳一句:“都快中午了,老太太等你们到现在,饭都没吃呢!”
但安老太太配合打得不太好,实话实说:“这不还没到中饭的点么?”
安致远:“……”
安老太太笑呵呵地向安致远招手:“老啊,过来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住得这么近,快一个月没瞧见你了!真是有了老婆忘了娘!”
安致远轻咳一声,说:“妈,你别这样说,我不是工作忙吗?年底事情多,我连着熬夜加班,都快没时间吃饭,这不是一放假,就赶紧过来看您?”
“什么?你吃不好饭?郭琳怎么也不——”
“妈!”安致远加重语气,“孩子们都回来了,您不看看孙子们?”
安老太太看得出是真心心疼安谨,见到孙子,登时忘记编排别人,起身径直过去,一连声地说:“小谨,快让奶奶看看,好像瘦了?”
“没有,奶奶,我长个了。”
安老太太把安谨从头喜欢到脚,摩挲半天,才忽然意识到还有个人:“这是谁呀?”
——问得是陆余。
安致远便把陆余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一下,安老太太无可无不可地敷衍了句:“好孩子,就在这儿过年吧。”
从头至尾,她都好像没看见灼宝似的。
陆余震惊不已。
之前无论他们录制节目,还是在游乐园,乃至于没有摄像头的海洋乐园,灼宝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不说他身上星二代的光环,只说那出挑的长相,连路人都要多看两眼的,可在他亲奶奶家里,灼宝竟然要受到这般冷落吗?
灼宝本人倒是习以为常,一点也不因为奶奶的忽视而感到难过,甚至兴致勃勃地抠盆栽上的小洞。
那是一盆雀舌罗汉松,郁郁葱葱地摆在小矮架上,正好和灼宝身高匹配。
灼宝抠得正投入,感到有目光望着他,抬头便碰到陆余心疼的眼神。
灼宝:“?”
陆余抿抿唇,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灼宝便开开心心地给陆余指:“这是我奶奶最喜欢的盆栽,花盆上有个洞,我往里边塞了一颗生瓜子,不知道明年会不会长出向日葵。”
没办法,无论多少年,无论几岁,只要能给安老太太添堵,灼宝永远“勿以恶小而不为”!简直成了他的快乐源泉。
但陆余看得更心疼了。
灼宝年纪小,还不懂得被冷落是什么意思,没人理会,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扣花盆玩!要知道,在家的时候,灼宝想要什么,都能被满足(只要不耽误郭琳的学习计划),他原本就该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该被娇养长大,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陆余兀自心疼,灼宝兀自快乐,安谨被奶奶和大伯抓着嘘寒问暖,个幼崽各自忙碌半晌后,安致远终于下令让他们解放:“大人说会儿话,孩子们干呆着无聊,都去玩吧。”
安淡泊也搭腔:“去吧,你们哥哥姐姐都在楼上呢。”
个幼崽都乐得去自由活动,闻言立即往楼上去。
不过安家老宅房间多,上楼也不一定意味着必须和堂姐堂哥一起玩。
灼宝怕陆余拘束,介绍道:“哥哥,你想玩游戏还是看动画片,这儿有一间影音室,也有游戏房。”
安谨白眼看灼宝:“你问谁呢?”
灼宝理所当然:“陆余哥哥啊。”
“哥哥”是指陆余,没有感情的“哥”才指代亲哥,这么久了便宜大哥还分不清吗?
安谨当然分得清,就是觉得心梗,正要扯住灼宝的脸蛋跟他理论,忽见面前的门打开,走出个十四岁的少女。
陆余离门最近,少女一出来,差点撞上他,皱了皱眉,灼宝抢先道:“影影姐姐,这是来咱家做客的陆余。”
安影影甚至没点个头表示听到,垂眸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陆余也皱起眉。
灼宝悄声道:“她是我大伯的女儿,性格比较冷,哥哥别在意,不是针对你。”
陆余心说:我在意的是她对你的态度。
为什么安家人都对灼宝这么冷淡?对灼宝和安谨的区别对待,都摆在明面上,他们甚至不愿意掩饰一下!陆余很小时就尝过被排挤的滋味,知道这种事有多么恶劣,因而更加愤怒,也更心疼灼宝。
然而,安影影径直路过灼宝,也同样无视了同她打招呼的安谨。
陆余:“?”
安影影这时候还没走远,安谨对陆余做口型:“她就这样!”
灼宝点小脑袋附议。
安影影,一个13岁的青春期少女,平等地讨厌所有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安谨提议:“我们去玩游戏吧,好久没玩电脑了。”
安致远怕孩子们沉迷游戏,只在他自己的书房装了电脑,俩儿子谁都不知道开机密码。
灼宝看向陆余,长睫毛根根分明,大眼睛里闪着“我好想玩电脑”的光芒。
陆余:“……走吧,我也想玩。”
个幼崽便直奔游戏房,这原本是安老爷子在世时,给儿子们准备的工作室,那时嵘胜正在上升期,除了学艺术的二女儿,俩儿子都被叫回公司帮忙。
后来安淡泊和安致远纷纷成家搬出去,工作室也渐渐改了软装,除了电脑桌留下,其他大件都慢慢改成娱乐设施,成了孩子们过年回来时,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安予灼也好久没碰电脑了。
上辈子他几乎手提电脑不离手,总有看不完的报表和PPT,却完全没时间玩玩游戏。
终于有机会补回来了!
灼宝双眼放光,难以抑制激动,可惜个子太矮,坐在电脑椅上,小脸蛋几乎和键盘平齐,要够鼠标更要举高小手手才行。
灼宝:“……”
安谨把灼宝连椅子带人一起推一边儿去,一边给他找游戏,一边吐槽:“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会用鼠标么?哥哥们玩游戏你就要跟着学,跟人学长白毛儿!”
灼宝:“…………”
陆余不会调整电脑椅高度,默默找了两个垫子叠起来,再重新把灼宝抱上去。
“这回够高了吧?”
“应该可以哒。”
灼宝话音刚落,游戏室的门又被推开,一个和安谨年纪差不多的小胖子冲进来:“小谨!你果然在这儿!听我姐说你来了——”
“啧,怎么小狐狸精也在?”
安谨连忙捅了下他:“安道道,你别再这么说了。”
“怎么了?”小胖子察觉到不善的视线,话头一顿,侧头就对上陆余像是想揍人的目光,登时一凛,身上的肥肉都跟着抖了抖:“啥情况?”
安道道警觉地往后稍了稍,对陆余说:“我好像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保姆的儿子吧?电视上见过。”
“对,今天还上新闻了。”他怜悯地说。
安道道无知者无畏,竟然跟处于爆发边缘的陆余说这么多话,安谨却很熟悉陆余的战斗力和性格,怕大过年的自家堂哥再挨顿揍,连忙把人拉走:“陪我出去转转。”
灼宝也察觉到陆余情绪不对劲,连忙伸出小短手拉住他:“哥哥,没事哒,算了算了。”
陆余:“……”
陆余:“他为什么那样叫你?”
灼宝轻描淡写地说:“跟大人学的吧,我奶奶叫我妈狐狸精,戏子,他们就叫我小狐狸精,小戏子。”
“没事哒。”
上一世他是个真正的幼崽,都没让这些堂兄弟姐妹讨到过便宜,何况现在呢?
安予灼不在乎这些小屁孩,倒是很在意刚刚他堂哥安道道提到的“上新闻”。
难道那位甄记者动作那么快,今天就把新闻稿整理出来了?
灼宝安抚好陆余哥哥,等他坐在另一台电脑前研究游戏玩法时,便滑动鼠标,悄悄打开了网页。
可惜手太短没办法用标准指法输入,只好使用“一指禅”神功,戳戳戳地搜索关键字“陆余妈妈”。
输入框随之跳出自动关联词条:“人贩子”,“偷小孩判几年”,“虐童算犯罪吗”,“人渣”等等。
透过屏幕都能感受到广大网友的义愤填膺。看来甄项效率很高,小安总很满意,按下回车,选了一个流量最大的论坛点开。
——当初看节目时,我就觉得陆余的妈妈不对劲。小陆余那段采访让人好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又会做饭又会生火,哪有亲妈那么狠心的?
——有人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本人25了,现在我妈还不让我自己碰火呢。
——呵呵,这个人贩子还偷吃郭琳的燕窝,郭琳老师什么时候开除她啊?
——不用开除,直接进监狱吧。
——怎么都张口闭口人贩子,有实锤吗?就两段采访视频而已,你们就给人定罪了?难怪说网友定罪,死刑起步。
——这还不够证据吗?桂阿姨亲口说她平时如何苛待陆余的,虐待实锤。楼上的,建议你仔细看看视频再开麦,灼宝也说亲耳听到桂阿姨说偷孩子,这就是人证!
——亲子鉴定是不是需要监护人同意才能做的?不然无效吧?
——灼宝才四岁,他说的话能信么,这个有待考证。
——正因为年纪小说话才可信,他才四岁,他能撒谎吗?!
最后一条点赞最多,俨然要冲上今日热门词条榜单。
灼宝小手手托腮,心里大摇其头:单纯的大人们啊,小孩说谎可溜了!
无独有偶,此刻拎着年货,试图展示自己今年赚了钱,打定主意回村风光一把的桂阿姨,已经听到无数声阴阳怪气:“孩子才四岁,能撒谎吗?肯定是真的!”
“哪来的钱买这么多好东西啊?偷孩子换的,还是偷燕窝换的?”
“跟人贩子住一个村,真晦气!”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