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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第 159 章 结发同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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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飘向后躺倒在床上, 抬起手两手交叠,放在胸前。

乖巧,安详。

即使隔了这么厚, 还是能感觉得到胸膛下激烈跳动的声响。

咚咚咚。

林飘一个翻身趴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觉得自己是完全心动了。

被沈鸿吻得七荤八素抱在怀里的时候,居然不是在想你不要过来啊!而是觉得他的怀抱好温暖, 他抱着他的这一瞬好温柔, 衣物上淡淡的熏香和他身上清新的气味都很好闻,尤其是靠在他肩膀上,鼻尖靠近他的脖颈,淡淡的香气尤其明显。

想在他侧颈上咬一口。

林飘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到了。

完了, 坠入爱河了。

脑子好痒啊,恋爱脑要长出来了。

想摸摸他的喉结。

调戏他。

看他害羞的样子。

可是该害羞的好像应该是他才对,那小子打蛇随棍上,看似害羞, 实际都没在怕的。

林飘有点不好意思, 想到沈鸿总是温润又克制的神色, 总觉得有些涩涩的。

林飘浅回味了三秒钟,然后决定好好睡觉。

这个春天充满了恋爱和求偶的氛围。

二皇子送来的三美还在府上花枝招展, 但目前并没有遇到赏识她们的英雄,娟儿和小月又有了新的追求者,但很快又告吹了。

“小嫂子,他有小妾!有小妾就算了,还有两个孩子!”小月回到家中来抱怨:“有两个孩子就算了,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送乡下老家去, 一辈子都不接回来,天爷,心这么狠的男人我怎么敢要。”

小月一脸的忧愁,最近因为生意上的来往,她也并不执着于非要找什么公子哥,已经把找对象的眼光放在了商人中,打算在里面筛选筛选,毕竟她受大环境的熏陶,也不是完全不想嫁人的。

小月仿佛进入相亲市场的姑娘,连连哭诉自己遇到的奇葩男人,什么未婚先孕二胎男,家有真爱缺主母男,花言巧语凤凰男,给小月挑得惊恐万分。

林飘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不行,对自己孩子都这么心狠,要是想对你狠起来,那绝对是相当狠。”

娟儿问道:“可能只是这样说说呢,总没有一辈子不见面的道理。”

林飘道:“假如他不是真的想把孩子送走一辈子不见面,只是骗小月的,那就更不行了,花言巧语油嘴滑舌,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等小月的答应了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他就不办,那不是老赖是什么?对后宅中的人都能脸皮这么厚,日子还怎么过?瞧着都烦。”

娟儿了然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毕竟她的近况好多了,并不需要接触太多来来往往的人,只在月明坊绣花,或者去布行挑布,喜欢她的男子都是主动凑上来的,她是沉静温婉挂的,说话都细细弱弱轻声细语,格外招一些传统男性的喜欢,娟儿也就瞧上了一个,算不上多喜欢,据说是对方送了她一本绣花的图样本,送完也没有叼着玫瑰说什么美女中午吃个饭,而是静静的离去了,第二天又来送了一包玫瑰酥,说听别人说很好吃,觉得适合她,然后又离去了。

然后第三次来,他就问娟儿,说自己要离开上京了,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愿意娶她为妻,无论多艰难险苦,都将一生将她护在手心。

小月回来转达这个事的时候,林飘感觉怎么像杀猪盘,这要是跟着跑了会被带走嘎腰子吧。

据小月说,那个家伙长得还是蛮帅的,很英气。

但是娟儿婉拒了,说上京就是她的家,她要守着月明坊,不会去任何地方,如果你想娶我,就留在上京吧。

林飘一听这个话,偷偷转头看了一眼娟儿,看她坐在后面的小桌上,手上拿着绣花绷子静静绣着,嗯……

说出了这种话,看来还是挺心动的。

小月也偷偷看了娟儿一眼,凑近过来压低声音:“然后那个男人说他不能停留在这里,是他有负于她,说若是以后有事,可以去一个叫三梅庄的地方,他会护着她。”

“噫……”搞得还挺有江湖儿女的浪漫:“怎么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啊,说自己的时候,说艰难险苦也要护着娟儿,说娟儿的时候,说你有事我保护你,合着就不能顺顺利利过下去了是吧。”

小月更加压低了声音:“长得是可以,人也可以,但像亡命之徒,跑江湖的,说不定是倒霉的短命鬼。”

小月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声线:“他说这些屁话,娟儿就回头去拿了一张自己绣的帕子递给他,和他说,你若是有事,可以来月明坊找我。”

林飘一下笑出了声:“挺好的。”

看咱俩谁混得好,谁先倒霉。

虽然娟儿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这帕子一递,又温柔又硬气。

两人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娟儿,看她绣着花不说话的样子,估计心里还是有些闷着劲的,但娟儿是瞧着软,实际这些事她心里自己理得顺,需要一些时间自己去消化而已。

林飘回过头,又看了一眼一脸吃瓜看热闹的小月,显然小月还完全没吃过爱情的苦,娟儿已经失恋两次了。

林飘因为如今面对沈鸿已经感受得到什么叫春暖花开的恋爱,每天都要和沈鸿见上一面,不拘是他去找沈鸿还是沈鸿过来找他,每次沈鸿过来,娟儿和小月不是躲在屋子里装睡了,就是借口散步出去在庭院里逛一会。

林飘觉得她俩年纪也不小了,大概是看出什么苗头了,但从没在他面前问过,也从没提过。

林飘在小辈面前实在没这个厚脸皮,便让沈鸿以后都别过来了,改成他去沈鸿的院子见面,省得被小月和娟儿撞见,总是小心翼翼的躲躲藏藏避开他俩。

沈鸿的院子他去得多了,那边的摆设也多了起来,喝茶的新茶碗,陶瓷装罐的花茶,书桌上的闲书,软榻上的大靠枕,沈鸿的书房仿佛除了那张椅子,其他地方全都变成了林飘的地盘。

有时候沈鸿不在,林飘也先跑进去呆着,在软榻上靠着大软枕躺着看杂书,看得昏昏欲睡。

春困的日子多,不冷不热的时候,身旁放一个小火炉,一点点温度透过来便十分熨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沈鸿回到院子里时,青俞便会告诉了:“夫人来了,在书房里。”

沈鸿轻轻推开门,有时候回看见他坐在凳子上看书,有时候站在柜子旁边泡茶,有时候在软榻上睡觉,在推开门之前他永远不知道林飘在他的书房里是如何的状态。

所以他轻轻的,不想惊扰这一切。

推开门,他看着书房里的一切,不禁轻轻一笑。

林飘又在软榻上睡着了,书搭在胸前,手指还虚虚的抓着书沿,如今春衫薄,料子不像冬天厚重,柔柔软软的外衫被他睡着的动作压得微皱,长发披散在身后,几缕搭在肩头,林飘如今图省事,在家里不见外人的时候,便取一根丝带,将额边的头发都向后梳拢绑起来,剩下的全都披散在身后,带子是娟儿给他做的,上面坠了两条同丝带一样长的细绳,尾巴上缀着三颗间隔均等的玉珠,在他长发里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非常温柔。

沈鸿走到他身旁,伸手探了探炉火的温度,这样不冷不热的天气,这么一点火只有淡淡的温度,地龙停了之后,有个小炉子在身旁倒是睡得很好。

他垂眼,看林飘睡得很沉很香,便在身旁坐下,伸手拈起他肩头的一缕发,捏在指尖轻轻摩挲着。

他拉了一缕自己的头发过来,同那一缕头发叠在一起握在指间。

瞧着两人的发忍不住笑了笑。

千丝万缕,结发同心。

他们没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可却如同寻常夫妻一般,林飘会在他的书房里等着他回来,等到睡着,躺在软榻上安谧的睡着。

他的确到了娶妻的年纪了,若是能早些成婚便好了。

沈鸿望着睡梦中的林飘,另一手探过去,将他鬓发便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抚着他的脸颊,指尖不自觉流连到了林飘唇角。

林飘虽然睡得沉,但毕竟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脸还被人摸来摸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沈鸿正坐在身侧,眼眸有些迷恋的流连在他的脸上。

尤其是他手停留的位置,正好在他唇角的位置。

林飘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方才,没有多久。”

林飘还有些残存的睡意,便靠在那个大软枕上,侧头望着他,嗓音还懒懒的:“你便是这样做君子的,趁着我睡觉这样摸来摸去的。”

“梁下君子。”沈鸿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这便不要名声了。”林飘抬手捉住他的手指,抓在手里摸了摸:“今天倒是回来得挺早的。”

“打扰你好眠了,如今春日南方倒是下了一些雨,但水量还是不够,沟渠从去年修到今年,近一些的地方也通了,因有这个好消息,反而没有长篇累牍的话要商量,才回来得早一些。”

后续的事几句话便能商量清楚,现在他们要的就是等而已,等这个功绩真的能落下来,等这个水利沟渠的施行真的造福百姓,功绩到了手里,那时候才是一切值得细说的时候。

林飘一听这话,顿时精神了许多:“难得终于听见进度了,虽然今年雨水也不好,但有沟渠引水,能救一部分是一部分。”

“近处的都通水了,只要有水浇灌,能保住一亩田地是一亩,附近稍远一些的村民十分艳羡,也已经动员全村的男女老少来挖沟渠。”

林飘点了点头,这就好比是一场接力赛,让一个区域的村民挖完全程是不可能的,但在他们村子和县府的范围里,这一段沟渠便要他们自己负责了,而沈鸿和沈鸿留下的那两位,只需要配合水利专家的知识,做出一个比较好的路线规划和人力动员。

林飘看向沈鸿:“真好,虽然已经荒废了一年,但还活着的人,都是在盼来年好起来,只要有那么一点希望,能把日子过下去其实就不会出大乱子。”

沈鸿点点头,没说难听的话,大部分人太懒了,懒得想新出路,懒得解决问题,也懒得造反,只要日子还有吃喝,能够混下去,便能一边抱怨一边知足。

“如今也算是你的大功一件了。”

“不会只算在我头上,但适当的走动一下,总是能有不错的收获的。”

林飘点点头,见他手上还握着自己的发丝,虽然发丝只是松松的搭在他的掌心,他有一缕头发也正好垂在他手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林飘将伸手到他掌心里,将两人的发丝捏了起来。

“长得真长,我俩都长发及腰了,抽个空咱们修修头发。”

“修?”

“就是剪掉一点。”

“飘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偷偷的剪掉一点嘛,这也太长了,虽然好看,但打理起来多麻烦。”虽然也不是他自己打理,每次洗头都有秋雨和夏荷来帮助梳理擦洗,但林飘想一想,感觉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剪头发了。

沈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宠溺,林飘和他在一起,是什么闲话都能想得出来的,如今又说要剪头发。

“若是当真要修剪,剪下来的送给我罢,我替你保存着。”

林飘虽然知道沈鸿的意思,但还是会觉得搞不懂沈鸿的脑袋瓜里在想写什么,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古板。”

小古板靠近过来,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直到沈鸿微微低下头,侧头凑了上来。

自从上次他让沈鸿吻了之后,沈鸿仿佛食髓知味一般,总是说着说着,垂眸睨着林飘张合的唇瓣便温柔的吻了下来。

有时候浅尝辄止,有时候便吻得深一些,林飘一开始有些担心,但后来想了想,反正受折磨的是沈鸿,他还每次都很甘之如饴的凑上来,他都不介意,林飘有什么好介意的。

尤其是在软榻上,沈鸿倾身下来吻他,气氛非常粘稠,亲完还得抱一起缓上一会,他们每次都躲在书房搞这种小动作,林飘趴在他肩头不得不感慨一句。

“咱们这样躲在书房偷偷摸摸的,特别有偷.情的感觉。”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确实是在偷.情。

沈鸿的声音微哑,从上方传来:“飘儿,别这样说。”

“好吧。”

沈鸿还是受不了这种太直白的字眼。

“你我并未逾矩。”

“你确定?”

“你我不是清清白白的吗。”

林飘:“……”

死鸭子都没沈鸿嘴巴硬,整天又亲又抱的,但只要不是全垒打就是清清白白的叔嫂关系,林飘觉得这小子怎么比他还懂偷.情的真谛?被他一说反而更刺激了。

两人搂在一起好一会,林飘从他怀里出来,下了软榻,去倒了两杯茶水先解解渴,递给沈鸿一杯。

沈鸿望着林飘,林飘觉得他的眼神都要拉丝了。

沈鸿接过茶杯,抿着微凉的茶水慢慢喝下,喉结上下缓缓滚动。

他少时读书,觉得男欢女爱是世上最浅薄无聊的东西,宏图霸业,苍生天下,筹谋韬略,随意一样都比这种浅薄虚浮的东西更有意义。

如今一头栽了进来,才知道世上男女为何这么痴迷,这么难以自持。

他只知道情.欲是大俗之物,却不知道当心爱的人在面前的时候,那心绪中起起伏伏的炙热是如此的动人,无论是对方的温度,还是自己的温度,烤在肌肤上,胸膛中,温暖炙热,又让人焦灼。

他想早日和林飘成婚。

他最初动这个念头的时候,以为再等个两三年也并不算多遥远多了不起的事,如今才知道难熬。

林飘见沈鸿在望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约是在慢慢收拾情绪,瞧着神色也慢慢平静了许多,大约是心里已经整理好了。

林飘便走过去继续笑吟吟的和他说话。

沈鸿坐着,抬眼望向他。

他想娶林飘。

他心里在静静的想。

陛下若是今年便能死,多好。

沈鸿思绪动了几圈,心情都很平静,若是皇帝是个明君,他自然不会这样想,但如今的江山,换谁都是坐,他想皇帝死,这并不算大逆不道。

在他心里,从没把皇帝放在头上过,否则他不会敢在县府时,身为一个小小秀才时,便敢想方设法的设计五皇子。

高位和皇权,是他顾忌和权衡,却并不畏惧的东西。

他想着,忽然被林飘拍了拍脸颊:“想什么呢,脸越来越阴沉了,怪吓人的,快笑一笑。”

他微怔,抬起眼看向林飘,温润浅笑,伸手将林飘揽住林飘的腰,将他拉近到了身前。

“南方水渠之事,只希望今年能有一个好结果,若是能降雨多些,也就更好了。”

“希望吧,不过要是下雨了,他们不一定还能这么坚定的挖沟渠。”

林飘非常有偷.情的自觉,每天偷偷的来偷偷的走,但他有种这件事其实全世界都知道的感觉,每次他一过来,青俞就自己去院子外面去了,若是林峰和吴迟在,基本也是说了几句话就马上离开了,好像生怕打扰到他们一样。

沈鸿那边等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就来了嘉奖,说南方降雨不足,但幸好去年就开始挖沟渠,今年开春播种就用上了,虽然工程量巨大目前只是惠及了部分地方,但希望就在眼前,抢险救灾救农耕百姓于水火的精神值得表彰。

而沈鸿也十分谦逊,把功劳全都推了出去,从水部的上司到水利专家,他把功劳一件件的归功出去,最后,最大的功劳自然是陛下的,因为陛下深明大义,有先见之明,在去年就决定修沟渠,才解了今年的燃眉之急。

林飘听见这话的时候,其实很怀疑陛下真的听得了这个话吗?难道不会觉得沈鸿是在反讽他吗?

但九五至尊就是这么的自信,半点不觉得有问题,甚至还十分高兴的狠狠褒奖了沈鸿,说大宁有他如此忧国忧民的臣子,必然会越来越兴盛。

主打的就是一个商业互吹,互给面子。

沈鸿得了这么一句话,虽然目前没有明显的职位调动,但明眼人都知道,只要这事再发展一段时间,南方再传喜报,沈鸿是升定了。

何况沈鸿本来就是一个会筹谋的,上上下下都打点得非常清楚的人,同僚之间不管是真心欣赏还是塑料友谊,大家都是非常给沈鸿面子的。

二皇子这边也是火力全开,之前皇帝被天师骗了的事,虽然之后皇帝都没再提起过,但估计已经成了皇帝心里的一道疤,二皇子献上了一位民间人才,据说是什么某个派系的第十九代传人,常年隐居在山中,一次偶遇才发现还有这如同隐世仙人般的人物,将他请进了宫。

而这位半仙和之前的天师分管的区域不同,天师主修的是什么天雷道术,杀妖斗法,这位半仙则主修丹药,什么法术之类的都不会,主打的就是一个养生,什么药材的九蒸九晒,集天地灵气,汇日月精华,灵芝仙药,常服身轻,久服不老,落齿更生,雄风不倒。

反正不管是什么养生药,最后一定会落实到雄风不倒上面才足够诱人。

林飘时不时听沈鸿说这件事,养生这个事,吃点芝麻灵芝什么的倒也没什么,但吃着吃着就开始有化学物品了,林飘就知道这个皇帝是开始自寻死路了。

皇帝尝到了甜头,一边处理国家大事,一边开始在皇宫之中要过神仙般的日子,又是寻访过去的仙方,又是寻找更多的奇人异事。

但要说牛.逼,要说疯批,还得看向家。

不就是献人才吗?向家也献,连带还送上一队美女进去,辅助修行,直接弄起了房.中术双.修,采.阴补阳之道,向皇帝狠狠宣扬那上古之法,顺带还献上一本秘书素.女经,用黄帝和**来背书,反复强调,这是上古之法,最根本的长生久视之道,向外求药是错误的,大药本就在人的身体里面,自采自食才是真正的修行。

而皇帝还真的挺信这一套,估计是觉得双管齐下最有效果,又是外服,又是内采,虽然两边对线了起来,但皇帝两边都不冷落,大家都是皇帝的小宝贝,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林飘感觉抬头往皇宫的方向看一眼,就能感觉得到皇帝头上的阳寿在疯狂的掉,但不知道他到底是被什么蛊惑了,好像对这些东西深信不疑,谈仙论道非常上瘾。

林飘对沈鸿问起这件事,沈鸿便无奈的摇摇头:“陛下痴迷长生,相信真的有返老还童之法,做皇帝虽好,烦心事也多,便想要成仙人,能够长久的享受人间的欢乐,道长也常常和陛下谈论起过往的经历,遇到隐世的仙人道长,身边携美婢侍从,有狐妖和花精在夜里自荐枕席,个个美若天仙,露水情缘温柔款款,在山中过着皇帝般的日子,而他第二日想要再去拜访的时候,宫殿和婢女都消失了,他们可以行走在天下的每个地方,长久的享受着帝王般的快乐,逍遥快活没有凡尘事的打扰,陛下听了如何能不动心。”

“听着是挺让人心动的。”但这不纯纯的古代版故事会吗?皇帝这也没多老,辨别能力就这样弱了?

“陛下还曾请道长相约过去的旧友,请几位美丽的狐仙来月下相伴,想要见识一番,道长说他是人间帝王,有紫气护体,修行的精灵无法近他的身,还会损耗修为,因此无法做到。”沈鸿神色淡笑,眼神嘲讽。

林飘摇了摇头:“看来陛下是真的觉得做皇帝太累了,想要做仙人了。”

“九五至尊本就该享有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仙人也罢,道士也罢,福气总该是陛下的。”沈鸿淡淡的道。

“日子总没有太平的,本来以为仗打赢了就没事了,结果还是四处都不消停,方才二柱路过,进来坐了坐喝了一盏茶,说起向家的事,说叫我告诉你,战事已平,向家如今却还在招兵买马,在州府下面的一些地方盘踞着,一直在收拢一些壮年男子。”

沈鸿沉思了片刻:“向家不可能坐以待毙,招兵买马也不算稀奇,是他们能做出来的事情,这事若是捅上去,得看陛下想不想严惩。”

但他们稍微推动一下,让陛下足够重视,不得不严惩。

二皇子和四皇子比较起来,强了不止一点,何况二皇子心里有黎民百姓,修沟渠一时陛下迟迟不肯推进,二皇子几番走动劝诫,他们合力才把这件事落实下来,二皇子是知道天下百姓需要什么的人,他们之前也浅谈过志向和抱负,对于民生和国家之本的看法,他们志同道合。

二皇子上位,更利于他们的这些想法推进,无论是兴修水利,还是大力推行科举废除推举,对儒生士子的提拔问题,对世家的压制和肃清朝堂。

这些都要快些实行。

沈鸿能感觉得到,如果这些问题再不解决,大宁会就此虚弱下去,从此岌岌可危,只等一个强硬的对手出现,就会立即溃不成军。

沈鸿这边没消停,向家那边没消停,二狗这边也没消停,他如今成了主簿,对之前那个让他成功晋升的案子便格外关心,然后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赈灾粮贪.污的问题,他们觉得是发下去出的问题,但二狗却发现,可能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因为帐对不上啊!小嫂子,你说这帐像话吗?查到现在了都查不清楚,说是贪污了,那些零碎的斤两也就不去计算了,但大的部分总不能一漏漏这么多吧,到底发下去多少,又贪了多少,总是得查出一个数来,但现在就是查不清楚,最开始发下去的时候,报的是那么多,但就是少了一小半,一开始就少了一小半!”

二狗真是想说脏话了,一脸骂人的话憋着没在小嫂子面前说出来。

要是这个帐捋不清楚,就成彻彻底底的乱帐了。

林飘看向他,叹了一口气:“快消消气吧,再生气也只是气坏了自己,还是心里先把这事捋顺,后面再慢慢想法子吧。”

二狗咬了咬牙:“小嫂子,你不知道我现在特别生气什么,这事最让人生气的是,账面有问题,但好像每个人都看不懂一样,没人去查,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做过一点生意,会看一点账面吗?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那你的意思,他们都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不然还能是瞎子不成?”

林飘欲言又止,他倒是想鼓励一下二狗,但又说不出口,粮食一发下去就是少了,能是谁贪了?只能是上京里的官贪了,在上京能不知不觉贪掉这么一部分的人,绝对不是吃闲饭的人物,整个大理寺都装傻,就二狗想要较劲,二狗一个人要面对的惊涛骇浪也太大了。

二狗见小嫂子不说话了,也知道这事确实是不好说,他也不是非要较劲,他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贪银钱他能理解,贪粮食他不能理解,奸商都需要一点底线,免得做不成长久生意,怎么这些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官却不知道这个道理?

何况富贵险中求,就算他不在这件事上找茬,他暗暗调查着,手上掌握了一些东西,说不定也是对自己有利的,毕竟在这潭水里混着,既要会装傻,也要掌握足够多的秘密,不然就真成傻子了。

林飘见他也沉默了,大约是心中在思量这件事的轻重,便道:“你先自己想想前后,然后去和沈鸿商量一下,看他是个什么想法,心里是什么章程。”

二狗点了点头:“待会我过去他那边,和他说说这个事。”

“他现在估计有点忙,你先在这边吃晚饭,晚饭之后再过去。”

“行。”

上京真是一本烂账,林飘看着沈鸿和二狗陷在这本烂帐里,也开始感到有一点无奈。

傍晚二狗去找沈鸿谈话,谈完之后林飘便去了沈鸿的书房,忍不住叹气。

“飘儿心里有事?”沈鸿抬眼看向他。

“今天二狗和我说了账本的事,本来感觉上京已经够乱够烂了,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乱还要烂,上遮下掩,串通一气,谁都不会多吭一声,看着一派祥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实际底下全都是事。”

沈鸿静静听他说着。

“本来也不管我们什么事,都是这些大人物的事情,但如今你和二狗都搅在里面,你们在里面活动,却也不见得活动得开。”林飘忍不住喟叹:“多少是有点身陷泥沼的感觉了。”

“飘儿。”

“嗯?”

“不要如此想,世上这样的事本就许多,稍微听闻一些,靠近一些,并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并不会随意沾染上身。”

沈鸿向来是这样的,不管什么事到他的嘴里一说,仿佛都是些小事,羽毛般轻飘飘的,并且不关己事,随意拂开就是了。

“那你是如何同二狗说的?”

“我让他不要管这件事,许多事抓大放小,样样都紧盯着太耗费力气了。”

林飘点点头,二狗和沈鸿的差距太大了,对沈鸿来说,抓大放小,这件事是小的那一头,更重要的是把控住朝堂上的走向,而对于二狗来说,这件事已经是最大的事了。

当然,更大的事是二狗的前途和自身的安全。

“只是不知道二狗能不能心气顺,他还挺为这事生气的。”

“若是这番心气都顺不过来,往后他还有得气受。”

林飘见他冷静又果决的话语,明明说话的语气是温和的,但就是很绝情。

林飘不喜欢看他这个决绝的姿态,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走到书桌前看着他:“不说这些了。”

“好。”沈鸿很自然的转变话题:“今日厨房炖了些燕窝饭后吃,你尝了吗?”

“吃了,加了一点糖,浇上牛乳,倒也没多大的滋味,只是甜甜的,这种甜品没什么意思,搓些芋圆,红糖圆子,沙沙的红豆,弄些芋头之类的,赶明我做甜品给你吃。”

“那我便等着了。”沈鸿将书桌后的座位让了一半出来,宽大的座椅腾出一半:“来我身旁坐会。”

林飘走过去坐下,向后微倾,便正正好靠进他的臂膀里,沈鸿伸出手在身后揽住他,仿佛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习惯一般。

林飘也习惯了他的怀抱,稍微侧身,伸手搂住他的腰,把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舒舒服服的坐着,声音软绵绵的问。

“在看什么书。”

沈鸿把手上的书侧过来,给他仔细的看,林飘看几眼就要困了,是些治国之策,晦涩得很。

“你拿开我不看,看着犯困得很。”

沈鸿笑了笑,分明是他要看的,看了一眼又耍赖着不看了:“好。”

他把书移开。

林飘靠在他怀里,目光随意的看着扫着他桌面上的东西,沈鸿书桌上的东西他都熟悉了,也就打发打发精力,看着看着倒是看见一个没见过的东西。

压在角落,薄薄的一本,像是个小册子一样。

林飘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那本书,沈鸿的手从身后越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飘儿要找什么?”他说着,却是把林飘的手漫不经心的往回带。

林飘心里立刻警铃大作,沈鸿可是连写密信的手段都给他看过的,虽然没有给他看过具体的内容,但明着放在书房里,介于重要但并不隐秘之间的东西,林飘都能像看草稿纸一样随意拿起来翻看。

沈鸿突然不给他看,肯定是有问题。

“我要看那个。”林飘抽出手再次伸过去,却被沈鸿再次握住,从身后将他抱住,两只手也都被他握住了。

“是什么?你藏什么在书房里了?不能给我看的东西你要收好啊。”林飘一边挣扎一边教育他,同时不死心想要把手伸出去。

“飘儿,不是你该看的东西。”沈鸿手上又用了一分力,将他的手往回交叠带压在身前。

林飘发现他瞧着动作很轻松,甚至是温柔的从身后拥着他,但完全一点都挣不开,力气非常的大。

“你耍我,你先告诉我是什么?”

沈鸿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将下颌放在了他肩上,丝毫看不出是他困住了林飘,仿佛只是抱着林飘在撒娇一样。

“飘儿真的想看吗?”

“嗯?”林飘觉得有点微妙,沈鸿突然这么乖巧起来,还询问他,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又有点骑虎难下了。

“你是不是在看什么坏东西了?”

沈鸿松开了他的手腕,向下抱住他的腰,依然从身后环抱着他,林飘伸手出去,把那本薄薄的书抽了出来,看了一眼封面,没有字,没有书名。

翻开第一页,被开篇的三个字震了一下。

《**经》

“这……你怎么弄这些坏东西来看啊?”林飘不是不支持他搞涩涩,搞涩涩是年轻人难免的一个环节,但皇帝都能被这些东西搞死,他可不想沈鸿也对这些东西产生什么好奇心。

林飘粗略看了一眼,第一页的内容还挺正经的,是黄帝问**保养的办法,说自己日子过不好,心里难受,容易eom怎么办。

林飘仔细的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第一节的开篇,就是**对黄帝说,大兄弟,你要爱精,这样命才长。

林飘不可思议的又看了一眼:“皇帝是没看第一页吗?”

“陛下更看重后面的内容。”

“合着人家第一页就告诉他要爱精了,他还发疯呢?”

沈鸿在身后轻笑了一声:“他们只给陛下看了第四篇,不是全本。”

林飘楞了一下,翻到后面很快找到了第四篇,就看了一眼,就被沈鸿伸手合上了。

天呐,全是图,一句话配一张图,和春宫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陛下疯了,是道士疯了,二皇子疯了,沈鸿也疯了,明明这个东西是四皇子的错漏,可他们谁都不去揭穿,不去点明,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这样看着这场闹剧。

所以这场闹剧,一直落不了幕。

皇帝活在他专属的楚门世界里,由他最信任的臣子,最痴迷的道士,最迷恋的女色,最信任的儿子构成,宫墙不再是他们的墙,成了皇帝的墙,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沈鸿感受到林飘陷入愣怔僵硬的后脊。

“飘儿,别害怕,陛下甘之如饴,不过臣子为陛下解忧而已。”

所以更可怕了啊。

林飘转头,一顿狂搓沈鸿的脸。

小坏蛋,大忠臣,林飘仔细一看,还是那个任他揉圆搓扁的沈鸿。

沈鸿在他手里只笑了笑,任由他‘虐待’自己。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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