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唯一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的就是二狗了, 他还颇有一丝失落,感受到了我辈仍需努力的压力就在头顶。
如今二狗面临一个比较艰难的决定,便是他升职之后, 也算是上京一个有头有脸的小人物了, 他还住在沈府似乎有些不合适。
但他又并没有皇帝赐的宅子,也并不打算自己买个府邸来住住。
“我孤家寡人的,顶天了买个小院子, 能有间房也就够了,我住一个, 伺候我的人住一个,剩下一个留着待客,别人来了好住一住, 不行我还能再溜回来住着。”
晚饭桌上, 二狗正在念叨这件事,神情显然有些究竟,因为许多事都不止是钱的问题, 一个是他们没必要分开住,但偏偏他们分开住又比较好, 他和沈鸿如今同朝为官, 他总住在沈鸿家里, 一个是不方便他发展自己,人人都会觉得他是沈鸿的附庸,另一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俩同气连枝, 许多事也不好再发展了。
二柱道:“这有什么, 不行你去我那边住,我那边没这边热闹,屋子空了许多都没人住。”
二狗摇摇头:“住是可以住, 但我还是得安置一个自己的小院子。”在上京这样的地方混,有了头衔却连自己的一个蜗牛壳都没人,是会遭人轻视白眼的。
林飘听他这样说:“那你便去看个合心意的小院子吧,我给你贴一笔钱,也算是搬家费了。”
二狗连忙端起茶杯捧着笑脸谢恩:“还是小嫂子最疼我。”
他一阵卖乖耍宝,逗得一桌人直笑,高兴完了反应过来沈鸿就在旁边,也不知刚才那一番话是不是显得和小嫂子太亲密了,二狗心想真是麻烦事,本来大家在一起好好的,如今小嫂子和沈鸿有了点什么,弄得他都得小心翼翼的,怕太黏着小嫂子了让沈鸿心里不高兴,稍稍收敛了一点坐下。
这样做下了决定,他们便活动了起来,他们几个在外筹谋的,每年都能得到不少收获,大壮和小月来了上京,也没白在上京混着,大壮如今将同喜楼管理得蒸蒸日上,从饮食到糕点水果,他汲取了当初在县府和孙家对线事的经验,到了上京自然要样样都要最好的,这样才能卖出价格,卖出口碑。
而为了确保这些东西的供应,他亲自去谈供应商,去谈商船合作,水果运输路线,手上积累了不少这方面的人脉,大壮准备要将同喜楼扩大规模。
“小嫂子,你看如今同喜楼还是有些小了,若是换个更大的地方,能有更好的发展,瞧着也更阔气,更有排场。”
林飘却摇了摇头:“扩建或者改地址都是有风险的,要是有个万一容易伤着根本,直接开个更大的分店,地方选在离这边同喜楼远一些的位置,这样能收拢更多的食客。”
“这事我也不是没想过,但从未有过先例,一个上京里从没有过两家一模一样的店。”
“那现在就有了,惊不惊喜。”林飘笑眯眯的看着他。
大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那便试试,咱们同喜楼平日总是坐满,有些远处来的客人虽然特意过来吃饭,但也只偶尔来一趟,不会愿意天天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
林飘看向他:“其实还有另一个问题。”
“什么?”
“你想好要把排场铺这么大吗?之前同喜楼虽然生意好,但因为店面不算特别大,和一些大酒楼并不是一个档次的,如今这样一铺开,咱们要对上的便是那些大酒楼了。”
大壮坚定的点了点头:“小嫂子,路是往前走的,如果因为怕对手太厉害就缩着,守着老本不想再动弹了,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林飘没想到大壮能说出这么有志气的话:“好!想做咱就做,遇山开山,遇水造船,总是有办法的,既然要做大,要把排场铺开,干脆弄个楼层高一些的,然后把楼上的一些位置留下,给那些有身份的人,这样也算一个卖点,更好的风景,更上等的服务。”
大壮连连点头:“然后便是最重要的,开门红。”
这一点大壮早已经在小嫂子身边熟悉了,都说万事开头难,开头一定要开得够好够漂亮,一开始就要把招牌响亮的打出来。
林飘想了想:“别太和别的酒楼对上,在同一条街道上,一眼望过去的范围,不要有同规格的酒楼在,这样会有比较严重的分流,就是人流会被吸引走,就算咱们做得旺起来了,客都有可能被他们吸引走,同时也能避免摩擦,不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闹得难看也让食客扫兴。”
大壮点头:“等到地方选好,我会根据附近客人用餐的情况,是一家人居多,还是谈事情的居多,还是两好友出来吃饭的居多,再决定一楼是准备更多的大桌还是更多的小桌。”
林飘点点头,看向大壮的目光欣慰,感觉大壮是真的成长了,他现在甚至已经把市场调查和客户分析刻进DNA里了,同喜楼在他手里基本是没什么问题了。
“你看着情况,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记得找沈鸿和二狗商量,让他们帮你把着一点舵。”
生意上的事大壮是没问题了,唯独担心生意上得罪了别人没人撑腰,要是涉及到了官.场的人有点什么,可得赶紧让沈鸿和二狗去顶上。
大壮点点头,虽然如今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许多事都担得住,但小嫂子这样为他操心着,有家里人为他做后盾的感觉,也叫人十分踏实安心。
小月那边便还是做衣服,小月拉了大壮的关系,也和商船搭上了线,大壮让商队帮他们运送水果和一些特色食材,把外面的东西运进来,小月便是想把里面的东西运出去。
打着上京第一坊的名头,吹嘘着十二花神和嫦娥仙衣的名声,宣传一下上京的贵人们和来朝的使臣们是如何看得眼睛发直,被震撼得回不过神来,扬我大宁盛世风采,把簪子和配套的衣衫高价的卖出去,销往那些在上京之下,但依然有许多世家盘踞的地方。
能买多少全凭中间商叫价,看他们能叫出多少,然后再两边分账,最高纪录有叫到六千两一套衣服加簪子,是洛都一个世家中的长兄,买给家中及笄的小妹。
而娟儿则一心精进绣功,在上京拜了两个厉害的绣娘做师父,一边刺绣一边继续同她们学更厉害的刺绣针法,技艺精进得非常之快。
小月数钱数得半夜都能笑醒:“小嫂子,你说,又不用整日的操劳,谈谈生意,时不时去盯着一两眼,便能赚这么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事情。”
小月早忘记了前几天自己还在忙成陀螺四处招待合作伙伴,现在刚歇下来就连连感慨怎么会有这么悠闲的工作。
“累的时候你只做事不叫苦,享福的时候倒是闲不住,不好意思起来了。”林飘一针见血。
小月怪不好意思的,靠过来想抱住他的手臂:“哎呀,人家就是见着来钱了就来精神嘛,才不是爱操心的人。”
林飘见她赚钱赚得高兴,已经买起乖来了,笑了笑摸摸她后背的头发:“是了是了,小月是享福命。”
小月见小嫂子又说这些小孩话哄自己,心里更加高兴,凑上来靠在他肩头。
秋雨从外面走进来,轻轻拂着衣衫上的细小水珠。
“一过年节也算开春了,天气还是冷得很,但这春雨是该来还是来,也不弄湿人,黏料子上密密麻麻的一层。”
林飘转头看向她:“来烤烤火,这么点水珠子,一烤就全散了。”
秋雨走上前,在火炉面前站着,伸出手烤了烤衣袖:“现在天气不好,在外面都懒得走动,进府的路上也就看见那位姑娘还在做活。”
“嗯?没去歇着吗?”能让秋雨这么阴阳怪气称为那位姑娘的,自然是二皇子送来的那位美女了。
“我也问了一句,说让她们没事就去歇着,本来咱们派下去的活也不多,一天挑着个天气好的时候做做也就够了,日子舒舒坦坦的,偏偏整日的在外面,吹点风就拿小圆扇挡着,下点雨就撑把伞在雨中站着,卖弄姿色!”秋雨说得来气,爱卖弄就自己卖弄去,偏要来招惹她。
“我就问了一句,就一副瑟瑟缩缩,吞吞吐吐的委屈样,那眼一耷拉,那两手捏在一起,瞧着真是可怜死了,不知道还以为我训她们了。”
“是这个做派的?”林飘有些好奇,看来二皇子也不想浪费人才,知道好钢得用在刀刃上,沈鸿这边送的美人作用不大,就选了些普通的花瓶过来,不是他们内部经过长期专业培训的那种。
“可不是吗。”秋雨忍不住抱怨:“总这样晃荡着,幸好不让她们太靠近宅子,外面来来往往的男仆,见着她们那样子简直眼睛都要直了。”
林飘忍不住笑:“倒也是一道风景线。”
“夫人你真是好气性,放别人家,这种做派妖妖娆娆的,是要被发卖出去的。”
“没事,不惹事就行,劳你受累,下午抽空去同她们说一下,叫她们安心在府上呆着,只要不惹出什么事,沈府总有她们一个位置在。”
反正个美人,整天把自己拾掇得美美的,在府上拿把小剪刀修剪植物,还自带一些配饰道具,扇子油纸伞之类的,定时定点的凹造型,就当是景区NPC了,只要她们别想不开惹什么事出来,这边的日子还是很好混的。
秋雨点点头,虽然不高兴,但毕竟人家是二皇子送过来的,也只能多客气点:“那我下午去说。”
秋雨说是下午去说,实际吃完中午饭稍微歇息了一下就出了院子。
没一会就回来了,神色十分的不悦,但她是个稳重的人,也并没太露出来,回来摇了摇头:“夫人,那个不识好歹,我去说了,她们便问我,说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还请夫人饶恕,我同她们细细解释安抚了一番,她们依然问我,是否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才不许她们靠近沈大人。”
“个都这样问?”
“问是只有一个如此问,但个都十分诚惶诚恐,有的瞧着像是真的害怕,有的瞧着只是在装可怜罢了。”
“那就不用管了,反正话带到了。”
尊重他人命运。
很快林飘就发现,这位美人还是颇有野心的,而且始终没忘记自己的职业操守,在进入后宅的事业中十分努力,每天都坚定的在沈鸿会路过的道路旁边剪花剪草,展露自己美丽的身段和侧影。
沈鸿目不斜视的走过,几日之后位美人大约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开始产生了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开始蹲守二柱偶尔来家里吃饭的日子,在二柱走进后宅路上,展现自己的魅力。
二柱做不到目不斜视,多看了好几眼,到了后院就和林飘吐槽:“小嫂子,你家里这个和我家里那两个一样看着烦心,夜里不作妖吧?”
林飘定定看着他:“夜里作妖?作什么妖?细说。”
二柱选择了闭嘴,这边有小嫂子,娟儿小月也在,他怎么好意思说那些臊人的话。
他府上那两个哥儿,一个没看住,夜里溜他房间里来了,把外面的衣裳一脱,里面穿着薄纱做的长衫,叠着里面薄薄的白色里衣,灯光下一走动,都能瞧出他俩衣服里细细薄薄的那一点腰,还说什么他英武不凡,要轮着伺候他,请他怜惜。
给二柱吓了一跳,披着衣服跑了出去,他没给他娘说,知道他娘本来就不喜欢那两个哥儿,要知道他们这么不害臊,肯定要收拾他们一顿,他也不想家里吵吵闹闹的,他娘为这事烦心,就当没这事算了。
唉,二柱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觉得他们也太不害臊了,他不喜欢这样,又觉得臊得慌,又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恶心劲,不知道沈鸿有没有遇上这个阵仗。
二柱摆摆手:“没有的事。”
林飘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撒谎了,莫非他那边那两个哥儿爬床了?估计是**不离十。
二狗听了一耳朵就猜了个大概,又羡慕又幸灾乐祸,但真给他他也不想要,只抓紧机会笑二柱:“艳福不浅啊你。”
二柱嫌他晦气:“去你的,你院子选好没有?”
“选好了,得置办点家具,弄点床帐被褥这些,东西一弄齐全就马上可以住进去了。”
“弄好了通知一声,我把那俩送你那边去伺候你,我瞧你羡慕得厉害了,成全你!”
“别别,这福气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二柱难得和二狗斗嘴赢了一次,二狗被众人狠狠嘲笑了一顿,如今竟连二柱都说不过了。
二狗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装模作样起来:“唉,大家都长本事了,就我没长本事。”
吃过晚饭待到散场,二狗要去他的小院子那边看进度,林飘和小月正好跟着去看看,二婶子和秋叔正好也闲着,吃过了晚饭要散散步,大家便说好了一起慢慢走过去,瞧瞧二狗的新屋子,看看有什么是最后需要添置的东西,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他们正好也能帮着一次弄清楚了。
沈鸿今日下午因有事,本来就还没回来,这会也缺席了,林飘傍晚没能和他约会,正好去操心一下其他崽。
他们一起走出院子,结伴走在一起,林飘和二婶子秋叔她们走在前面,小月跟在二婶子身边,二柱二狗便跟在后面,秋雨夏荷跟在更后面一些,身上带着些需要用的东西。
他们走出院子,一路向外面走去,路上看见些花花草草。
“虽然天气还冷,但树木都开始发嫩芽了,在屋子里不觉得,一走出来还是瞧得出是春天了。”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最好了,菜也嫩,尤其是野菜,掐那么一点尖来炒鸡蛋吃,不知道有多香。”
秋叔也连连点头,他们如今吃喝不愁,但一到这种节气时候,想到的还是野菜,菌子,笋子,这些滋味。
“咱们来上京,吃那清明粑,上京做得比乡里讲究,但缺了一个味道,就是粑粑菜,清明粑那个糯米粉里还是得揉上一些粑粑菜味道才好,蒿菜或是艾叶那些做出来不如粑粑菜。”二婶子是一个执着的咸党,喜欢包肉和干豆腐的清明粑,同时是一个执着的粑粑菜党,执着的认为粑粑菜做的清明粑才是最好吃的。
而粑粑菜到底是什么,二婶子很认真的告诉他们:“就是山上有一种专门用来做清明粑的野菜,就叫粑粑菜,我娘就一直这么叫的。”
秋叔也点头:“我阿父以前也是这样说的,后来我没怎么去采过,在乡下没做过几次清明粑。”
对于传说中的粑粑菜,林飘流了流口水,但鉴于没机会吃到,果断的抛到脑后去了。
他们前后完全是两个世界,前面被粑粑菜包围了,后面被美女包围了。
出去的路上二柱和二狗两人在讨论这个问题,二狗抓紧机会嘲笑他:“来和我说说,咋勾引你了?给兄弟长长见识。”
二柱一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就想给他一拳。
正走着,前面几位长辈目不斜视的过去了,基本没注意到旁边还在辛勤工作的位美人,位美人倒是很快的注意到了二柱和二狗。
她们垂着眼做着面前的活,仔仔细细的打理着树木的枝干叶片,等到林飘他们走过之后才抬起眼来,看向二柱和二狗。
美人眼眸如星,含羞带怯,水波流转,怯怯一眼望过来,落在二柱二狗身上,立即又羞答答的垂下眼,手指轻轻拽着面前的树叶。
二柱和二狗在她们高技巧的对视下,自然是完全对视上了的,二柱一个激灵,心想家里已经两个妖精了,他现在瞧见这种妖精就害怕。
二狗也是一个激灵,心想原来被勾引竟是这种感觉,真是漂亮,真是好,他终于也被勾引了,他也有这样的待遇了,比起来倒也不算混得太差,心里平衡了许多。
待到走过了那一段路,二狗感慨道:“看来我也混得还行,勉强入了这位姑娘的眼了。”
想到之前每次大壮都一脸懵逼的表示,位美人不是做活挺认真的吗?他每次路过,她们都在专心致志的做手里的事情,从来没有他们说的这种情况,人家眼都不会抬一下的。
二柱嗤笑一声:“虚荣。”
“第一天认识我?”二狗相当理直气壮。
一群人说笑着走过,只留下人还留在路上,一手提着小篮子,篮子里放着剪刀,干净的棉布,还有她们的小扇,人交换一个眼神,眼里都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府上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本来很担心府上的夫人收拾她们,毕竟她们是送过来的,但她们并不是二皇子府上训出来的,只是下面献上来的,因为颜色好,规矩什么嬷嬷说要她们之后慢慢的练,结果还没在王府学清楚,又被二皇子送给了沈鸿。
她们心中本是开心的,沈鸿虽然没有二皇子那般的身份权势,但也是一个大大的青年才俊,又长得如此的出挑,玉人一般的君子,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又俊美又十分的有男子的气魄,叫人瞧了就要心动,想着跟着沈鸿也算捡到便宜。
结果入府第一天,还没摸到沈鸿一根头发丝,便被府中的夫人直接给安排出来做杂活了。
她们心中便知道这府中夫人才是最大的,没了男主人的宠爱和庇护,在宅院的夫人手下讨生活总是危险的,不管这夫人是大人的正妻还是嫂嫂,但凡是说一不二的那种,眼睛里总是容不下沙子的。
她们便想着得赶紧上位,结果沈鸿瞧也不瞧她们一眼,整天目不斜视的,好像她们是木头一般。
没两天她们便知道沈鸿是个指望不上的,想着得赶紧找个下家,才有稳妥日子过,便又觉得定远将军不错,长得周正,身材高大健壮,浓眉大眼的,瞧着就很精神,像个心思正的,虽然高壮,但对女子哥儿脾气不错,应该不会打女人。
她们便着手开始撩拨这位定远将军,暗暗较劲看谁先得手。
结果这定远将军也是个木头,倒也不是完全没反映,一瞧见她们也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神色变一下,之后便没有下文了。
她们没明着商量,但心里都打着差不多的主意,想着定远将军也撩拨不到了,那干脆去撩拨一下李主簿吧。
多少也是个官,何况年纪轻轻的,长得也算有几分清俊,加上个子不错,瞧着也是很不错的。
她们便开始了向主簿暗送秋波,果然有效。
人鸣金收兵,走回去的路上,终于感觉心情好了一点,轻笑道:“你瞧,方才那位李主簿都要瞧姐姐傻眼了。”
“哪里是瞧我,是瞧你呢。”
“快别推了,人都瞧了,不枉费装扮一场,终于有个人来瞧了。”
……
出了府。
他们避开了主干道,挑了一条比较冷僻的小道,如今他们在上京也算有身份的人了,在街上随便的走来走去仿佛都是不应该,应该时时刻刻出入都是马车,散步也是在什么庭院或者花园里,他们穿得也不算多华丽,但路上遇见他们的人还是会纷纷侧目。
走到了二狗的小院子,二狗推开门请他们进去,进去一看,虽然是小院子,但毕竟是上京的小院子,该有的格局还是有的,做得算是精巧玲珑,不是粗糙的类型。
他们在院子里四处溜达,看看这里,摸摸那里:“你这小院子挺好的,像我们在州府时住的那个院子,比那个稍微小一些,但是一样的精巧,住着方便,也不需要仆人跑来跑去的传消息,就缺个床帐。”
“外面再添一个大桌子,来来往往都方便坐,屋子里放个小桌子,在屋子里吃饭,和两个朋友聚一聚,都方便。”
二狗听着他们的建议连连点头:“到时候我就去添置。”
“也别麻烦了,我们帮你看一看,定一套回来,之前同喜楼定了不少东西,和木匠关系都熟了。”二婶子看着他,正好也当做新家入住的礼物,给二狗添置点家具,二狗虽然和大壮在一起做了不少事情,但毕竟不是专门做生意的,不像他们整天都泡在里面,也不像林飘,只负责做策划,躺着也有钱拿,二狗虽然手里有一些钱,但算是他们所有人中最不宽裕的,他们也想对二狗好点,怕这孩子自己搬出来住过得不舒服,觉得窘迫。
二狗也不拒绝:“婶子秋叔真疼我,肯定是偷偷抱错了,我才是你们的亲儿子。”
他又嘚瑟上了,二柱在他背上给了他一掌:“去你的,别和我抢娘。”
二柱收着力气的,但还是打得二狗一踉跄,二狗回头怒瞪他:“大将军!你咋不拍死我呢?”
他们斗嘴实在是斗太多了,林飘他们都没空搭理,继续在院子里上上下下的观摩:“得添置床帐,床帐得有两套,这样才能有换洗的,然后两套桌子,大的放外面小的放里面,置物架这边有,旁边再添置个小的,适合放些摆件,放些书籍,顺手好拿起来看,再配个香炉,要是天阴潮湿有味道或者闷的时候,烧一炉香熏一熏,屋子里的味道就舒坦起来了。”
林飘一边念,秋雨在旁边默默记下要准备的东西,既然要配香炉,她配香方香片的时候也能多配一些一起送过来。
看完了便溜达着回去,定远将军府和沈府并不顺路,但他们出来没带随从,二柱自然要先将他们护送回去,然后和二婶子再从沈府坐马车回家。
回到院子里,林飘忙了一天,泡了个脚放松一下脚底,洗好脚穿上袜子的时候秋雨正好进来:“夫人,沈大人回来了。”
“哦。”
“就在院子里。”
“啊……”林飘看了一眼自己刚穿好袜子的脚,想起一些回忆,火速的穿好了鞋。
“行了,叫他进来吧,大约今天忙了一天,有许多话要说,你们去别的屋子里休息候着。”
秋雨应声,转身去了外面,林飘便听见秋雨道:“大人请进,夫人方才在泡脚,如今已经收拾整齐了。”
嗯……
倒也不必说得如此详细。
话音落下没一会,沈鸿便走了进来,瞧见地面还有些水痕没干,林飘坐在桌边望向他。
“今日很忙碌?”
“同僚有事相商,傍晚首辅大人又宴请了一番,我们几人不得不去。”
“这确实是没办法。”毕竟沈鸿现在还在二皇子的阵营这边,首辅白大人又是二皇子的强力支持者。
“如今你也吃上首辅大人的席了。”林飘笑道。
“的确是我的荣幸。”沈鸿走近,在他身旁坐下,沿着桌面两人都微微侧身,挨得很近,又像是面对着面。
“首辅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听闻过一些他的事迹,倒是很传奇。”林飘见他进来好像只顾着看自己,并没有斟茶,便伸手取了茶杯,给他斟了一盏茶推到他手边。
沈鸿接过茶杯,并没有说首辅大人的事情,先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温茶,无功无过,林飘不是爱茶之人,但他很喜欢归来时林飘给他斟一杯茶的时刻,就像林飘急急忙忙走进他书房时,他会先给他斟一杯茶喝,看他接过喝下,那种感觉格外的好。
他喝了半杯之后才放下茶杯:“白大人不世之材,可惜。”
“可惜什么?别吊我胃口啊。”
“可惜他满身才华不得施展,受限于他的身份。”
“真的吗?混到他这个位置了都还会施展不开?”林飘觉得不解,但也知道沈鸿说的身份问题是什么,首辅大人,是个赘婿。
凌家的赘婿,而这凌家,便是二皇子母妃的母家。
如果是温解青嫁的那个书生,是个反面教材,那么白首辅就是妥妥的正面教材,娶了凌家嫡女,得到了凌家的扶持,一路扶摇直上。
凌家据说有衰败过,堂堂上京名门,混得最惨的时候外强中干,只有二皇子的母妃在宫里当妃子算是撑得起门面的,家中的男子没一个做得出贡献,只吃着祖辈的功劳和女子哥儿们笼络出来的势力,看着花团锦簇,但实际已经在根上开始衰败了。
结果就是这一个凌家上上下下都瞧不上的赘婿,他一进凌家的门,把凌家上下事打点得清清楚楚,到了官场更是一路扶摇直上,凌家子孙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眼盲心瞎的,再瞧不起也知道现在这个赘婿成家里的指望了,得好好的扶起来,才能一直有得啃,如今白大人十七岁,已经混到了首辅的位置上,二皇子在朝堂上的势力,大半都是首辅大人帮着扶持出来的。
“按道理说,现在凌家都是靠他了才是,怎么还会受限于身份。”
沈鸿淡笑着摇摇头没说话,林飘一看他高深起来了,知道他不打算细说,懒得在这事上纠缠,沈鸿是惯会吊人胃口的。
“不说算了。”
“也并非什么受限,只是他跟了凌家,所以打算一心一意的扶持二皇子而已。”
林飘还是没太懂,沈鸿骑驴找马,所以瞧不起太死心眼的白大人?
“不说这个了,今天我们去二狗买的小院子看了看,那边的格局真不错,特别有我们以前在州府里住的感觉,我们准备给他添置一些东西,你也记得准备个东西,是他的乔迁之喜。”
沈鸿想了想:“送套文房四宝如何。”
“挺好的,挑那种好看的送,二狗喜欢样子货,摆着有面子些。”
“自然。”
他们说着话,林飘见沈鸿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脸上,脸上瞧着平静,仿佛只是在认真听他说话一般,说话时瞧着他的眼睛,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便微微下移,像是在看他的嘴唇。
林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起年节的时候他们跑出去的那一茬事,沈鸿也是面上瞧不出什么,淡然温柔的很,实际都已经那样了。
林飘站起身,有些不自然的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下,散掉自己的想法。
他起身走动,嘴上碎碎念一些府上的事情:“最近溪院的人倒是状态好了很多,她们能出门放风,做事也认真,人瞧着也精神了。”林飘一句人瞧着也精神了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才想到接下来的话:“我看给她们安排点别的活,在附近活动着,如今应该没关系了吧。”
林飘回头看向沈鸿,便正好撞上沈鸿带笑看着他的眸光,话差点都卡喉咙里了,把自己方才的问题都忘记了一瞬。
沈鸿道:“如今边境战事大获全胜,本就没人管这件事,如今更不会有人在意了,只是担心引起外界非议罢了,如今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那就好……夜深了。”
沈鸿抬眸看着他:“飘儿,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别急着赶我走。”
“没有赶你走。”林飘把话头往回拉,有些尴尬。
“那就好,我在外面忙碌了一天,回家便只想见到你,和你说说话,心中才能感觉得一丝松快。”
林飘心里有个很冷静的声音在说,这小子又卖可怜了。
但层出不穷的声音很快把那个声音盖了下去。
真可怜。
沈鸿真辛苦。
就算卖可怜又怎么样,他只是想和他多待一会而已。
他能有什么坏心思,他是他养大的孩子啊!
沈鸿只是……
沈鸿只是喜欢他而已。
在喜欢的人面前耍点小心眼算什么罪过。
甚至……林飘还觉得挺可爱……
林飘慢慢走向他,沈鸿已经抬起了手,手心向上,手指自然展开,林飘自然而然便把手放了上去,两人的手便握在了一起。
“真会装可怜,沈大人变成一个小可怜了。”林飘垂眸瞧着他,双眸含笑。
沈鸿微微仰头:“不过是等你垂怜罢了。”
“那我垂怜你。”林飘低下头,身后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一缕,落在沈鸿肩上,林飘亲了亲他的嘴唇。
沈鸿却揽着他的腰顺势站起身,没给他起身离开的机会,另一手托住他后脑勺,仔仔细细品尝起来。
这个吻他想很久了。
林飘说了愿意给,那他稍微多要一点,应当无碍。
这个吻逐渐变得有些激烈,交错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我去……
沈鸿好像,有点激动。
好吧,他也激动。
大脑一片懵逼,只有本能在推拒。
林飘从抗拒到双手用力想要推开他的时候,沈鸿已经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抱进了怀里,林飘靠在他肩膀上,脑袋一片空白,有些发懵的轻轻喘着气。
这小子。
哪里学的?
“飘儿,我逾矩了。”沈鸿在他耳边轻声道,那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道歉还是在炫耀。
“下次别这样。”林飘想了半天,只能给出这个回答,这年纪是气血最旺盛的时候,再温润如玉都抵不住本.能的冲动,想把他拆吃入肚的意图不断在蔓延,也只有规矩还能压得住他。
他毕竟在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男人,无论再怎么扮演哥儿这个角色,他还是会觉得有一些别扭。
“方才我做得好吗?”
“还……还行。”要说不好,感觉也太伤人自尊了,而且确实挺有感觉的,至少在林飘这种没啥亲密接触经验的人来说,触感特别好。
还行?
沈鸿抱着怀中的林飘,心中有一丝自我怀疑,在林飘眼里,他太着急,太稚嫩了吗?
沈鸿没有说什么,侧头亲了亲林飘的额角:“那我再努力努力。”
“倒也不必……”
建议还是把好学的本能用在别的地方,不要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送走沈鸿,林飘简直脚都软了,退了几步坐在床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哎呀我的妈呀,这个小子,亲得我脚都软了。”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