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省赛的日子, 早上的笔试在九点开始,余清音七点就起床。
因为她未成年, 酒店不允许单独入住, 加上余胜舟放心不下,因此定的是家庭套房。
两间房都不大,但外面还有个宽敞的客厅, 透过没有拉帘子的落地窗, 可以看到一片湖。
湖水看着绿绿的,仿佛飘着无数垃圾,一只像是鸭子的小动物游过去,又有点像是天鹅。
余清音一边刷牙, 脸都快贴到玻璃上看,都没有看出个究竟来。
她好奇心起,吃过早饭特意去找答案, 在楼下绕一圈才回来。
余胜舟睡到自然醒,自以为体贴地没有叫她,没想到她从外面进来, 问:“怎么这么早?”
余清音:“要考三个小时, 我怕中途要去洗手间,早点吃完早点禁食。”
还以为她是紧张, 余胜舟把安慰的话吞下去, 改成:“行, 那等下你看着我吃。”
这还是人说得出来的话嘛,余清音瞪大眼睛看他:“我不该是重点关注对象吗?”
再关注,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余胜舟又不是铁打的,搓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你中午想吃什么?“
下午的口试比较短,每位考生提前半小时到抽题目就行。
余清音排在中间的顺序, 留给午饭的时间就很多。
她道:“炒土鸡。”
行家啊,她怎么知道学生街最好吃的就是炒土鸡。
余胜舟道:“还做攻略了?”
余清音现在抬头看,不远处就是后来她住的小区。
虽然城市的变化不小,却仍旧有她熟悉的部分。
她道:“我还想吃板栗饼。”
行家啊,余胜舟竖起大拇指:“等你待会考完出来就能吃。”
有人提着东西在外面等,多好的待遇啊,余清音甜甜笑:“谢谢大哥~”
挺狗腿的,余胜舟:“还有什么想要的,都给你买。”
上赶着希望人家宰他一笔,余清音手一伸:“要不折现?”
余胜舟拍她一下:“听说你兼济天下,景洪都靠你吃饭?”
月月寅吃卯粮的,还好意思四处宣传。
余清音偷偷说:“二伯母给的备用金。”
真不愧是亲生的儿子,亲妈半点都不带信任。
余胜舟好笑道:“他还以为是你自己掏腰包。“
那就让他一直这么以为,反正得听大人的话。
余清音狡辩:“确实是从我口袋里掏出来的。”
居然颇有点歪理,余胜舟哪里有她的口才,愣两秒:“你将来不进辩论队可惜了。”
大学活动?听上去好像不错,但前提得是先考上。
余清音拿上笔袋:“上帝保佑,我肯定要拿奖。”
平常烧香拜佛的,现在知道求洋神仙了。
余胜舟:“求人不如求己。”
他根本不懂心理安慰的力量,余清音:“我这是两头并进,多方努力。”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考场的发挥。
整整八页的卷子,余清音写了两个半小时。
最后的时间她都用来检查,看来看去没啥问题,捏着拳头抵抗生理需求。
一交卷,她就小碎步赶紧往外走。
余胜舟看她往洗手间跑,一边支耳朵听别的考生说话。
来参加创新赛的人并不多,像余清音这样从外地来的更是少数,从校服就看得出来几乎全是本市的高中生。
毕竟这个比赛不像数理化之类可以有高考保送,加上很多学校也没有自主招生的推荐名额,因此从重要性上略显鸡肋。
倒是对安亭外国语高中来讲,很有参加的意义。
这个学校的校服也比较特别,女生是红色的百褶裙。
乍一看,特别像外国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格外的青春靓丽。
但好不好看的,余胜舟不是太关心,只是有些担忧,等堂妹出来说:“上回我舍友去雅思,就说安外的学生特别多。”
高中生考雅思算什么,再过十年连小学生都考。
社会的脚步恨不得进化到大家三岁考哈佛,卷得人灵魂全无。
余清音想起来就搓着手臂:“好吓人。”
早知道就不提,该影响她下午的发挥了。
余胜舟:“没事,我们尽力就好。”
他没跟堂妹在一个学校,自然不知道她的发音有多流利。
余清音别的不说,口语还真不错。
她抽到的口试题目也不难,是介绍家乡。
其实这些类型的话题,大家都做过准备。
好几个人都是把原来背过的再复习复习,唯一需要应对的就是老师临时提出的几个问题。
但问得都不难,毕竟最后的分数也是笔试的占比大,口试更多的是走个过场。
只有到北京比赛的时候,才有即兴演讲的部分,题目都非常的天马行空。
总而言之,余清音考得还算容易,跟着堂哥蹭吃蹭喝,还收获过年的新衣服,满载而归回学校期末考。
相比起来,一中的考试氛围就紧张很多。
她生怕掉出年级前三名,点灯熬油都不够用,还从超市买咖啡。
一冲,半间屋子都泛苦味。
余海林觉得里头应该是毒药,凑上去闻闻:“姐,你这是什么玩意?”
都十一点了,还有空在这里管别人的事情。
余清音推他一下:“珍惜你能好好睡觉的时候吧。”
这高中上的,真够可怜。
余海林啧啧摇头回房间,半夜不知道怎么又醒来。
他摸着黑去洗手间,看到姐姐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灯光,没忍住敲敲门:“快点睡,也不看看几点了。”
余清音现在是骑虎难下。
她这没有碰过咖啡、因的新身体,喝一杯比想象中的更提神醒脑,现在是龙精虎猛的,压根闭不上眼。
老天爷,她也想睡,有苦说不出道:“我再复习一会!”
还读,明天不会在考场上睡着吧。
余海林操碎心,完全料不到咖啡的作用有多大。
余清音考试的时候心是困的,脑子却特别清楚,好像打了三针肾上腺素。
说真是,更像是答案自己往卷子上跑。
大概是这样,这回她险胜半分,拿下年级第一。
张建设本来担心她花在创新赛上的时间太多,成绩一出来松口气:“寒假要好好预习下学期的课,你可比别的同学紧张,知道吗?”
余清音连着好几天没睡稳,这会脑袋都发蒙。
她后知后觉抬头看:“老师你说什么?”
哎呀,她这脸都快瘦得只剩巴掌大。
张建设改口:“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事多吃点饭。”
余清音摸着自己的手腕骨,确实是记忆中身高定型后最瘦的时候,甚至体重已经降到两位数。
说真的,她看着镜子里的人都有点害怕,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吃东西。
范燕玲一天变着法给女儿做好吃的,还迷上看美食节目,学着要把肉末塞进青椒里。
可她本来会的都是家常菜,哪里会这么复杂的东西,把整个厨房搞得一团乱,最后气得一锅炒了。
看着,跟电视里播的半点都不像。
余海林夹一筷子,表情一言难尽:“妈,这是您说的大餐?”
有得吃就不错,范燕玲斜眼看他:“有本事你自己做。”
余海林不敢说自己现在的泡面煮得不错,扒拉着碗不说话。
倒是余清音忽然来兴趣:“妈,咱家能买个烤箱吗?”
烤什么?范燕玲道:“你想吃烧烤?”
余清音:“想做吐司。”
女儿还有这本事,范燕玲是头回知道。
但她心想总比一天天的坐在书桌前好,说:“你自己拿钱买去,我晚上要出摊。”
孩子都去市区念书,她就闲下来,跟妯娌搭伙在手机店门口卖袜子。
像最近快过年,他们顺带卖的鞭炮春联红火得很,忙得都转不开。
不是,怎么姐姐说啥都行。
余海林嘀嘀咕咕:“我买新鞋都不让。”
儿子蹿个,鞋码几个月变一回。
范燕玲给他买三十块一双的都嫌贵,更何况是牌子货。
她道:“等你上高中再说。”
什么事都等高中,到时候再推说不记得。
余海林从小到大被骗得够呛,表情已经垮下来。
余清音:“到时候我给你买。”
现在分文理科,她也能拿到年级前三的奖学金,期中期末各发五百块,她勉强算是挣点小钱的人,说话格外的有底气。
反正给她是能的,范燕玲嗤笑一声:“你也是个属吕洞宾的,多少都不够花。”
余清音觉得她妈对吕洞宾有意见,从来举不出什么好例子。
她道:“妈,人家也是八仙之一。”
范燕玲没别的,迷信是一等一。
她瞪女儿一眼:“不要乱讲话。”
余清音配合地双手合十拜拜,吃过饭拽上弟弟出门去买烤箱。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