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惊蛰嘴角抽搐了一下。
“洛惊蛰！”
闻泽的声音里满含着怒气,
“是不是你搞的鬼？”
洛惊蛰：“……不是。”
闻泽隔着屏幕愤怒谴责：
“你说不是就不是？我的猫现在变得和面包一模一样，面包是你的猫，就算不是你做的, 也和你脱不开关系！”
“闻泽, 你讲点道理——”
洛惊蛰把手机挪远，说道,
“你家猫的脸变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事明显不是玩家能造成的吧？你应该找鬼域, 肯定又是哪个数据出bug了！”
“再说了, 我要是真的有这个换脸的技术，我就先把你的脸整成丑八怪！”
“而且我还没计较你家猫抄袭我家面包呢, 这要是在鬼域外面, 我就给你寄律师函了。”
洛惊蛰一口气怼完闻泽, 直接把视频通话挂掉了。
明彦把洗好的口蘑用厨房纸擦干，放在盘子里备用。他又开始用小刀修理松茸, 把表面的泥土刮干净。
见洛惊蛰把通话挂断，他才出声：
“出什么事了？”
洛惊蛰把手机放在一边：
“他的猫五官突然变得和我家面包一样了, 他觉得是我做的。”
明彦想了想，说：
“你真的做得出来。”
洛惊蛰没否认：
“那我也要做得到才行。”
封辛坐在高脚椅上，她捏着杯柄，慢悠悠地喝咖啡, 一边享用咖啡, 一边看[灵魂]app里的玩家积分排行榜。
她当前持有积分31.5，总计获得积分33.5。玩家积分排行榜是按照当前持有积分排的，她在113名。
第一名, 时闻一, 当前持有积分4145。
第二名, 关曜, 当前持有积分2941。
第三名，明彦，当前持有积分2920。
第四名，虞桐桐，当前持有积分2519。
第五名，洛惊蛰，当前持有积分2172。
……
刚刚和洛惊蛰通话的闻泽，位列积分排行榜第十一名，当前持有积分1494。
封辛看着前排玩家持有的积分数量，感到有些疑惑：
“只靠通关副本，能拿到这么多分数吗？”
她通关了两次副本，一次15.5分，一次18分，看玩家的反应，她这两次副本拿的已经是很高的积分了。
如果只靠副本来得分，需要进多少次副本，才能登上排行榜第一？
少说也要二百次……
这还是只计算了当前持有积分，如果要算总积分，那应该进过更多次副本。
……效率好低。
洛惊蛰笑了起来：
“你发现啦？”
他从冰箱里把黄油拿出来，又找出来一把百里香香草，塞进绞馅机打成碎末，把黄油和香草碎末拌在一起。
“除了副本，还有其他获得积分的方法。”
洛惊蛰说道，
“鬼域的玩家，经常通过‘交易’的方式来获取积分，出售物品、道具，厉害的玩家会带弱的玩家过副本——”
“鬼域有半年必须进一次副本的规则，所以有很多不擅长副本的玩家会被迫进入副本，这个时候就可以靠积分交易来换取强势玩家的保护，玩家们将这种行为戏称为‘交保护费’。”
封辛问：“保护费很高吗？”
“那要看是给谁交保护费了。”
洛惊蛰说道，
“一般是比通关一次副本要多很多的，毕竟带个不擅长副本的玩家下本，其中的难度……嗯，难以言喻。”
万一带的是猪队友，很可能赚不到分，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副本可是生死角逐。
洛惊蛰看着正在思考的封辛，笑着问道：
“你已经在考虑怎么赚积分了吗？”
封辛点点头，说：
“我很擅长保护别人。”
洛惊蛰：“……”
洛惊蛰想起了封辛在副本内的所作所为。
[荒芜山村]的副本，其实副本过关要求中译中一下，差不多就是“保护村民”。
但封辛和时闻一都干了什么？
村民全死了。
保护？
他们都保护了些什么东西？
“还有一种办法。”
洛惊蛰一边翻拌黄油和百里香，一边说，
“就是在非玩家对抗型副本中进行‘玩家狩猎’，杀死玩家，可以从对方手中夺取积分，大概能得到对方持有的一半积分。”
“不过这样做的话，一旦被发现，就会引起所有玩家的众怒和针对。进副本被针对的话，下场会很惨烈，所以出于道德和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大部分玩家都不会这么做。”
“不过也有人不在乎。”
洛惊蛰对封辛说，
“排行榜第二位的关曜就是[狩猎者]。”
封辛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样很有效率。”
“是啊，不可否认，关曜的排名也的确爬得很快，也许有一天会超过时哥。
洛惊蛰摇了摇头，
“唉，搞歪门邪道的，拿分总是比正经人容易。”
封辛思索了片刻，说道：
“鬼域存在很多潜在规则。”
明彦把铸铁锅放到燃气灶上，他打着火，一边等待锅底被烧热，一边参与到洛惊蛰对封辛的规则科普里：
“是的，鬼域有很多事情没有明文规定，需要玩家自行探究总结。”
洛惊蛰评判道：
“细节很到位，鬼域的主人可真是心灵手巧。”
明彦不急不慢地阴阳道：
“心灵手巧得过分了。”
封辛不太认可“心灵手巧”这个评价。
创造出这种东西，这种看似完整，实则寄生依附于另一个世界，而且脆弱不堪、一捅就破的纸篓子，也能算是心灵手巧吗？
好的作品应该拥有抗打击能力。
这样一触即碎的，是质量不过关的残次品，还有许多值得改进之处。
“狩猎玩家你肯定做得到，但你可千万别学关曜啊。”
洛惊蛰对封辛说，
“那家伙每次进副本都隐姓埋名，直到副本结束全域播报，大家才知道他在副本里。为了防止有玩家一进本就认出他，他在鬼域的时候基本不和玩家交流，而且每个月搬一次家，不住显眼的街区。这家伙似乎还有易容的办法，每一批遇见过他的玩家描述的他的相貌特征都不一样。”
“那家伙的积分每个月减少幅度都在6积分上下，应该是没多少消费，只交了房租……啧，6积分，是[育苗街]之外最简陋的住宅了。”
“明明是排行榜第二，他这日子过得可真够阴暗憋屈的。”
封辛没有搭话。
洛惊蛰：“……”
坏了，她似乎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他顺着封辛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盯着刚刚下锅的牛排——
有着大理石雪花纹路的牛排在触及烧热的锅底的瞬间发出“滋啦”声，油脂渗出，冒着小泡泡，加热焦化的同时在散发出香味。
好香。
“他吃不到这个哦。”
洛惊蛰指着锅说，
“购买这种肉类，是会在店里留下消费记录的，太抛头露面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也不能蹭别人家的饭，因为大家都不欢迎他。”
这次封辛的回应很快：
“那算了。”
旁听的明彦：“……”
这姑娘的善恶观好像不太对劲。
洛惊蛰：“……”
不，不是好像，她的善恶观就是有问题！
封辛喝完了咖啡，她走到客厅里，把正在抓沙发的面包捞起来，抱在怀里。
面包像是刚出炉的烫手面包一样，根本就抱不住，在她怀里疯狂挣扎，挣扎半晌后，“喵嗷”一声张开嘴巴咬住封辛的手腕。
封辛脸上的表情毫无波动。
“……”
面包松开嘴，睁大眼睛，表情呆滞，怀疑猫生——
……咬不动！
“明彦，你是不是该进副本了？”
洛惊蛰拿过封辛用过的咖啡杯，放在水流下清洗，一边洗一边问，
“快要半年了吧？”
明彦注视着锅里的牛排，回答道：
“嗯，还有大约一个礼拜，在那之前进副本就不算违规。”
洛惊蛰问他：
“需要我帮忙吗？或者要请隔壁那位帮忙吗？”
“算了吧，你和时哥都刚刚出副本，还是好好休息。”
明彦说，
“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太擅长和活人配合。”
洛惊蛰叹了口气。
明彦也算是老玩家，在鬼域待了大约四年，他以前下本很勤快，和时闻一一样，进副本的频率维持在半个月一次。
但就在一年前。
明彦不愿意进副本了，进副本的频率被降低到了保底的半年一次。
他的积分足够生活，实在不行也可以进行物品交易，没有非要进副本不可的理由。
其实也很正常……
副本这东西，折磨人的身体，也折磨灵魂和内心，进多了副本，要么疯、要么累得不肯动弹。
像时闻一那种整整五年连轴转，完全不肯停歇的，才是真正的反常。洛惊蛰跟着他两年，经常会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时闻一却是一副还能再坚持五年的架势。
洛惊蛰：“……”
不愧是玄学界的超级赛亚人，鬼域主人最大的威胁，和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鬼域主人貌似有新的大威胁了——
就是坐在洛惊蛰家的沙发上，蹂.躏他家面包的封辛。
面包被抱在封辛怀里，耷拉着脑袋，圆滚滚的猫脸上的表情忧伤无比，丝毫不见被美少女拥在怀里的喜悦。
洛惊蛰：“……”
被面包打击到露出这副表情的玩家很常见，但让面包露出这副表情的，封辛还是第一个。
明彦挖了一勺黄油放进锅里，将黄油融化后的液体不断舀起，浇在已经煎成焦褐色的牛排上。
过了片刻后，他把牛排盛进盘子里，扣上罩子，放在料理台上，又把洗好的口蘑下锅。
等口蘑煎出汁水之后，他拿起玫瑰盐和黑胡椒研磨器，给口蘑做简单的调味。
他一边拧玫瑰盐研磨器的盖子，一边感慨：
“这东西鬼域卖的还挺贵的。”
洛惊蛰摆了摆手：
“还好吧，没有牛排贵。我还有一块玫瑰盐岩板，听说加热后能直接用来烤肉？”
“……很咸的。”
明彦说道，
“你不要什么怪东西都买。”
洛惊蛰摇了摇头：
“不买东西的话，积分留着做什么？出了鬼域以后，这积分可就没用了，还不如早点花光。”
明彦：“……你是真的很能花。”
“这事不是公认的吗？”
洛惊蛰理所当然道，
“我不仅在鬼域里能花，在鬼域外面，我比现在还能花。鬼域里好玩的还是太少了，不能打高尔夫，不能养马，而且我以后还想赛车、跳伞、谈恋爱……”
明彦：“……”
想做的事情还挺多。
幸好鬼域的娱乐活动少，不然洛惊蛰能把自己从积分排行榜第五作出前十。
洛惊蛰问：
“牛排能切了吗？”
明彦点点头：
“可以了。”
“封辛，过来分肉啦！”
洛惊蛰掀开牛排盘子上的罩子，拿了几个空盘出来分牛排，提醒走近的少女，
“你洗一下手，面包很容易掉毛的，是个蒲公英猫，摸过它之后手上会有很多毛……哎呀，我切歪了……”
明彦：“你放着，等会儿我切。”
洛少爷是个手残。
不会拉花，刀工也烂，打游戏就更烂了。
此人以前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妄想过当电竞选手，但在游戏里被血虐，升段位全靠花钱请代练。
被血虐久了，终于认清现实了，不想当选手了，打算买一支战队。
洗好手的封辛接过刀子：
“我来吧。”
她手快得像是有残影，唰唰几刀，牛排已经被切成了薄厚均一的片，整齐地码在一起，非常漂亮。
洛惊蛰：“……？”
他这餐刀的刀刃是钝的啊，她怎么用这把刀把牛排切成这样的？
这刀法，杀人、不，刨灯影牛肉片一定很流畅吧？
洛惊蛰选择夸她：
“刀、刀工不错啊，练过？”
封辛回答道：
“以前用这种小刀剖过心。”
洛惊蛰：“……”
剖心？剖什么东西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