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的[A11]号住宅, 是出了名的奢华高调。
客厅的挑高足有十二米，天花板修着金发晶吊灯，昂贵的金发晶里, 隐约可见鸽血红宝石的踪迹。
不开主灯的时候, 天花板上会出现星空图案。
客厅的装饰以浅米黄为主调，奢华但明亮宽敞, 大部分家具都采用没有棱角的流线型设计, 也不知道是主人的审美如此, 还是为了宠物猫不受伤。
封辛在角落里找到了名叫面包的猫。
缺德佬养的缺德猫正在猫砂盆里，专心致志地将所有的猫砂都刨到价值不菲的木头地板上, 是一只坏猫。
但是它一副无辜长相——
脸是扁椭圆形的, 眼睛圆溜溜的, 怎么看都是一只胖乎乎的纯良无害小猫咪。
封辛伸手摸了摸面包。
毛茸茸的耳朵被手掌压趴下去，猫毛顺滑、温热又柔软。
面包：“哈——！”
封辛若有所思地又摸了一把。
面包：“……哈！”
“你小心点, 面包很会打人。”
洛惊蛰在开放式厨房那边翻出来一包咖啡豆，询问正在撸猫的封辛,
“你要喝咖啡吗？这个咖啡豆油脂很足，但是有点酸，不过舌头不敏感的话，加点奶和糖就喝不出酸味了。”
洛惊蛰在厨艺方面是个废物, 但是他泡的咖啡很好喝。
封辛点了点头：
“要喝。”
她把面包从猫砂盆里捞起来, 抱在怀里，慢悠悠地走去洛惊蛰那边。
面包在她怀里挣扎。
但封辛控猫和撸猫的手法一流，她挠着面包的下巴, 只挠了一小会儿, 这只身材短粗的金渐层面包猫就开始眯着眼打呼噜, 反抗的力度也变小了。
洛惊蛰把磨好的粉装进咖啡机, 选了两杯，把漂亮的陶瓷杯放在出液处。
他找了牛奶，准备打奶泡。
封辛抱着猫坐到料理台对面的高脚椅上，提出了要求：
“我要天鹅拉花。”
洛惊蛰：“……我不会。”
封辛问：“那麦穗拉花？”
洛惊蛰摇了摇头：
“……也不会。”
封辛：“你会什么？”
“我不会拉花。”
洛惊蛰把奶泡倒进咖啡液里，将陶瓷杯连同装着金蔗糖的玻璃瓶一起递给封辛，
“试试看？虽然外形很一般，但绝对比咖啡厅里的东西好喝。啊……你还没去过鬼域的咖啡厅吧？”
封辛点了点头。
“鬼域在[碧落河畔]开设了咖啡厅，名字叫[碧落咖啡厅]，咖啡还挺差劲的，不过贝果很好吃。”
洛惊蛰把自己的那杯咖啡也做好，刚做好的咖啡还很烫，他下不去嘴，就捧着杯子和封辛聊天。
“虞桐桐，就是积分第四的那位，她会把[碧落咖啡厅]和[碧落河畔]包下来，邀请大家在那里聚会，收到邀请的客人都是很优秀的玩家。”
“离下次聚会大概还有……不到一个月吧？你应该会收到邀请，虽然下本经验少，但你得到的成绩很出色。”
“哦。”
封辛的反应平淡，似乎是完全不感兴趣。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猫——
面包用前爪扒住料理台边缘，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嗅着封辛的咖啡杯。
封辛问面包：
“你想喝咖啡吗？”
洛惊蛰：“……猫不能喝咖啡。”
洛惊蛰拿出一个羊肉罐头。
面包跳上料理台，端庄地坐下，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洛惊蛰手里的罐头。
他拿出盘子，打开罐头，把罐头里的肉泥倒进盘子里，面包埋头开始吃。
洛惊蛰又拿来放着凉白开的水壶，往盘子里加了一些水。面包停止了吃饭，它闻了闻加了水的食物，扭头就走。
洛惊蛰：“……”
他作为一个铲屎官，考虑到猫猫的身体健康，会坚持不懈地骗猫喝水。
但面包它非常痛恨喝水。
不喝凉白开，不喝肉汤，冻干和罐头一旦加了水就绝不再碰，它甚至讨厌吃鱼，三文鱼、金枪鱼、青花鱼一律打咩。
洛惊蛰有时候会故意往它身上淋一些水，或者把它的猫爪浸到水里——猫这种生物，身上沾到水是一定会舔干净的。
但面包不舔，它只会用它湿漉漉的猫脚踩过地板，再跳进猫砂盆，等爪爪上沾满猫砂之后再埋头啃脚上的猫砂。
洛惊蛰不知道第多少次地在心里痛骂：
这个没有猫德的屑猫！
面包一走，封辛的目光就跟着面包远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头来。
她问洛惊蛰：
“要怎么做才能有猫？”
“鬼域里没有卖猫狗的地方，但是有很多宠物用品店和宠物医院。”
洛惊蛰说道，
“想要得到猫的话，需要进副本，里面有宠物店的那种，或者有流浪猫也可以。然后通关的时候把猫带出来，就可以有猫了。”
“我觉得宠物应该算是副本的隐藏附加奖励？……嗯，应该是奖励吧。”
……奖励？
不，根本不是奖励。
是四爪吞金兽！玩家积分打劫器！可爱的外表下藏着恶魔，会喵喵叫的那种。
养缺德猫猫面包的这些日子，洛惊蛰觉得自己受到了惩罚——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当面包的主人。
最无辜的其实是明彦。
积分榜top3的明彦经常要帮洛惊蛰照顾猫，替洛惊蛰给猫喂饭添水梳毛喂药，也替洛惊蛰挨猫猫拳。
“不缺积分的话，从别的玩家手里买一只也可以。”
洛惊蛰说，
“副本里带出来的猫普遍不怎么有猫德，肯定有人一时脑热把猫带出来，后来认清猫的嘴脸后不愿意再养了的。”
封辛问：
“你要多少积分？”
洛惊蛰：“……？”
封辛坐在高脚凳上，认真地注视着洛惊蛰，又问了一遍：
“给你多少积分？你才愿意把面包卖给我？”
洛惊蛰：“……”
鬼域最有潜力的新人，看上他的猫了。
……她应该是真的很喜欢猫吧？
毕竟已经看过面包没有猫德的样子了，还坚持不懈想养面包，应该是真爱了。
但是……
洛惊蛰心想——
我对面包也是真爱啊！
虽然面包经常打碎杯子、偷吃猫条、不爱喝水、殴打主人……
他也还是爱面包。
他是自愿的——
他是自愿做恶猫面包的冤种铲屎官的！
洛惊蛰摇了摇头：
“不卖，而且你现在的积分也养不起猫，要养猫的话多下几个副本再说吧。等你积分够了，我让明彦或者虞桐桐帮你问一问有没有卖猫的，他们人缘好，路子比较广。”
封辛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从来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
大部分时候，她想要某件东西，她的追求者与信奉者们会乖乖地捧着托盘，将宝物呈现在她的面前。
有时候……拥有她想要之物的生灵不怎么听话，不肯向她献宝。但没关系，她有她的办法。
去偷、去骗、去抢——
封辛擅长偷和骗，但她懒得偷，也懒得骗，她选择直接抢。
动动手指就能抢到的东西，为什么要偷骗？
“说不定能买到奶猫。”
洛惊蛰说，
“就是那种不到六个月的小猫，闻泽养的那只就是，乳白长毛矮脚，很可爱的！”
洛惊蛰拿出手机，翻找出小猫的录像，递给封辛看：
“我去年路过闻泽家的时候，它正好在试图翻墙，我就录下来了。”
封辛有些不屑。
什么猫能比面包可爱？
她看了看录像。
毛色浅黄的小奶猫趴在墙头上，似乎是看见了路过的洛惊蛰，咧着嘴巴，凶巴巴地骂人：
[咪——！]
封辛：“……！”
这猫长得好可爱。
但是骂人骂得好脏！
比面包骂得脏很多！
“好看吧？”
洛惊蛰把录像向左一划，叹气道，
“不过现在长大了。”
手机屏幕上现在的画面，是一只垮着脸，眼角带着泪痕的肥猫，身体胖得像根火山石烤肠。只能依稀从花色和腿的长度辨认，这就是之前那只乳白短腿奶猫。
气质从美貌奶油小生变成了油腻大叔。
岁月，一把杀猫刀。
封辛看着手机沉思。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洛惊蛰拿回手机，打开[灵魂]app的住宅控制界面，按了开门键。
不一会儿，换了T恤和短裤的明彦拎着可重复使用的环保购物袋进门，熟练地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
他经常出入洛惊蛰家。
有时候是他亲自替洛惊蛰下厨，有时候替洛惊蛰下厨的是时闻一，他则是过来品味榜一大佬的手艺。
洛惊蛰问：
“你带了什么？”
明彦穿着拖鞋走到开放式厨房这边：
“口蘑和松茸，吃牛排总要有配菜吧。”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放在不同的洗菜盆里。
面包蹿过来，看见明彦之后，抬起猫爪在明彦小腿上打了一下，又飞速地跑开。
明彦：“……”
他早就习惯这猫的神经质了。
洛惊蛰把一整条和牛菲力拿出来。
“啊……这么多。”
明彦愣了一下，问道，
“切多少，切到这里够不够？”
洛惊蛰争取客人的意见：
“封辛，你能吃多少？”
就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是视频通话请求界面，备注是[脏东西]。
洛惊蛰啧了一声，接通视频：
“闻泽，你有什么事？有话快说，小爷我的时间很金贵的。”
他很谨慎地没有让明彦和封辛出现在画面里。
“洛惊蛰，你对我的猫做了什么？！”
闻泽那边的画面迅速旋转，不一会儿就固定了方向，画面里出现了一只猫。
这只猫长毛、乳白色、矮脚，就是刚刚洛惊蛰给封辛看的那只猫。但是，这只猫的五官却和刚刚的照片不一样了，不再油腻、丑陋，而是憨憨的——
仔细一看，五官轮廓和面包一模一样。
洛惊蛰：“……”
封辛一手支着脸，坐在料理台前的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明彦洗口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