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母怔了一下,说道:“谁呀?”
玉娘去开门,曹母却赶紧把堂屋门又关上了。
玉娘把门一开惊住了,说道:“啊?你们是……”
门口站着宋慈和英姑。
宋慈看着玉娘说道:“太平县曾指控过你通女干谋命,可不知何故仅把曹墨断为凶手,却对你开了大恩,至今尚有人对此说长道短,以你今日之举难道就不怕再惹嫌疑授人以柄?”
曹母怒道:“是何方野鬼在此放屁臭不可闻!”
宋慈慢步走到曹母床前好言说道:“老妈妈在下宋慈。”
曹母冷冷地说道:“有何贵干?”
宋慈说道:“听说老人家贵体欠安,特来看望看望。”
“只怕老婆子消受不起!”曹母冷冷的说道。
玉娘不敢相信似的,说道:“你……你真的就是人称包公再世的宋提刑吗?”
曹母说道:“玉娘,你别错把金面贴鬼脸,天下只有一个包青天,那是前朝的清官早作了古啦!”
宋慈说道:“宋某当然不敢和前朝的包青天相比,不过明知有人受冤将要白白丢了性命宋某却也不敢不管!”
曹母和玉娘互相看看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宋慈忽然看到玉娘的银袋子上绣着王四的名字,不禁眼光一亮但没动声色。
英姑上前说道:“宋大人为了你儿子的冤情肠子都快急断了,你们还冷言冷语,你们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玉娘突然跪倒在宋慈面前声泪俱下地叫道:“宋大人冤枉啊!小女子有实情相告——”
情景再现:那日,县衙大堂上,猛听一声虎狼般的吼叫:“带玉娘上堂——”
玉娘戴着刑具被推上堂来,她哆哆嗦嗦地往堂上看去,只见两旁衙役如狼似虎,堂上吴知县貌若阎王,再往侧面一看四名光膀子大汉架着一个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呻吟不止的男子,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高堂上的吴淼水一声猛喝:“跪下!”
玉娘与其说是跪下倒不如说是被吓得瘫倒在地了。
吴淼水大声问道:“堂下民女你身边那位是谁你可认识?”
玉娘细细辨认终于看清那人,说道:“我曾见过他一面但并不认识。”
做笔录的唐书吏忍不住喝道:“既承认见过他,又说不认识,话有破绽分明有内情!”
吴淼水白了唐书吏一眼唐书吏识趣地坐了下来。
玉娘说道:“大人说什么民女不懂。”
吴淼水喝道:“大胆,不许你在本县面前耍刁!”
玉娘说道:“大人,民女不敢,不知民女所犯何罪?”
“所犯何罪?呵呵,你当真不知,还是在装傻,像你这样的美人坯子,生来就是个招蜂引蝶的祸胎!”
那边曹墨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如此荒唐的县官真是闻所未闻。”
吴淼水咆哮道:“与我掌他的嘴!”
“啪啪啪”几个大嘴巴,曹墨的嘴角顿时流下血来。
玉娘说道:“大人,容貌原是父母天生,大人以貌取人确是不该啊。”
吴淼水吼道:“照样掌嘴!”
玉娘被打得一声声惨叫,嘴鼻出血血和着泪一起流了下来。
吴淼水冷笑道:“单凭你们二人在这公堂之上还敢一帮一唱,配合默契,这通女干害命岂不更顺理成章了吗!”
唐书吏频频点头说道:“有理有理!”同时录于堂簿。
玉娘大叫着:“大人我和他只在大街上匆匆见过一面,怎么会通女干害命?大人明鉴呀!”
吴淼水说道:“你不承认?就在你丈夫被害前日,他曾扬言要杀了你丈夫,娶你为妻难道这不是和你一同谋划的吗?”
玉娘把惊疑的目光投向曹墨。
曹墨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是说过这话,可那是一句戏言与这位娘子无关!”
吴淼水冷笑道:“戏言?可不幸的是你的戏言果然成真了。”
曹墨苦笑道:“那就是我曹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玉娘说道:“这天下哪有杀人者先告知与人的道理?大人这位相公说的想必真是一句戏言呢。”
曹墨又放声大笑道:“堂堂知县七品大人还不如一位妇人有见识,好笑好笑啊!”
吴淼水吼道:“住口!”
曹墨指着吴淼水怒骂道:“你狗眼不识人事,简直就是个狗官!”
吴淼水暴跳如雷喝道:“打断他的手!”
一根刑棍高高举起狠狠打下。
曹墨一声惨呼手臂顿折!
玉娘吓得昏死过去,随即一盆凉水又将她泼醒过来。
吴淼水凑近玉娘,冷笑着说道:“怎么样?你还是招了吧,免得像他那样受皮肉之苦,你看看这细皮嫩肉,可不比他男人的骨头硬啊。”
玉娘哭泣道:“民女真的没有和谁通女干害命,民女冤枉呀。”
吴淼水呼地站起,干干脆脆地一个字:“夹!”
夹具一拉玉娘手指登时被夹得血流如注,一声惨叫又昏死过去……
吴淼水大发感慨:“这天下作奸犯科的,怎么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做都做了还怕戴罪?其实你们如何通女干又如何谋命,本县看得一清二楚,可你们偏偏死不认账,难道这大刑是那么好受的吗?今天暂且退堂明天接着审!”说罢摇着头走进后堂去了。
牢房内一盏狱灯昏黄如豆。
玉娘缩在牢房一角半天没有动静,只有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眶流下,她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她哭着哭着忽听旁边有男子的呻吟声,一惊之下止了哭,循着那呻吟声看去。
微弱的狱灯下她见那痛苦呻吟的男人与她只相隔一道木栅。
黑暗中的男子忽然声音微弱地叫着她的名字:“玉娘。”
玉娘认出来了他就是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曹墨。
玉娘惊讶的说道:“是你?”
曹墨轻声说道:“你不会信了那狗官的话吧?”
玉娘一时没听懂。
曹墨问道:“你相信是我杀了你丈夫吗?”
玉娘默然不语。
曹墨接着说道:“不是!我曹墨再怎么不成大器,也是个书香门第出生的读书人,这一辈子连鸡都不敢杀,何言杀人?那狗官说是我杀了你丈夫实在是过誉了!”曹墨苦笑一下,忽然挣扎起来,面对玉娘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可我曹墨真是该死啊!我虽然没有杀人,但从我这张臭嘴里却放过杀了你丈夫的屁话,我当时不过是一句戏言,可就是这么一句戏言却惹上了杀身之祸,还害你受了牵连,我真该死该死啊!”
玉娘忙说道:“别……你快别这么说了,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这不也受冤,不也吃苦了吗?”
曹墨说道:“我戏言惹祸是报应,可连累你背上个谋杀亲夫的恶名,我心里……”
玉娘劝道:“事到如今你再自责也无济于事了,不如忍着点,我想是黑是白总会弄清楚的。”
曹墨激动起来说道:“那姓吴的狗官要是认得出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你我会受那么大的冤吗?只要此公还戴着乌纱,黑白就永远颠倒!”
玉娘哀哀地说道:“你我素不相识却要背上个通女干杀人的恶名天理何在呀?”说罢痛心地哭着。
曹墨说道:“玉娘,我已经想过了,遇上这么个狗官也算是你我命中注定的劫数,我想与其你我同受冤屈,不如让我一人承担了,明日过堂就让我一人把谋杀你丈夫的罪名承担下来吧。”
玉娘微微一愣,说道:“可是……可是你明明没有杀人呀。”
曹墨说道:“一个官字两张口,那狗官说我杀的,就一定是我杀的,这叫什么,这叫覆盆之冤不见天日啊。”
玉娘劝道:“既然你没有杀人,还是咬牙挺着,不可平白无辜地去认一个死罪。”
曹墨说道:“只有这样,只有我一人把罪名承担下来,那狗官才会相信你是清白的,你才有出头之日,否则要被砍下脑袋的不光是我还有你,你懂了吗?”
玉娘不敢置信的说道:“难道他一个堂堂朝廷命官就那么草菅人命吗?”
“我已经被打得身残人废了,死不足惜,只是家中老母老而无靠,让我放心不下呀……”曹墨说完呜呜地哭起来了。
玉娘急切地说道:“不,曹大哥,你不能承担这个罪名,你不能白白去送死呀。”
曹墨叹息道:“玉娘,我出此下策并不完全是为了解救你,你想我一介书生从小受母亲溺爱,就是连一手指都没打过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酷刑拷打呀?我再不承认早晚会被活活打死的呀,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呀,与其被活活打死,倒不如一刀来得干脆,玉娘,你我素昧平生,同遭此难也算有缘,只求你以后能照顾我那可怜的老娘,曹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他挣扎着向玉娘下跪……
玉娘痛哭道:“曹大哥……”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远去的脚步声……
说完这段痛苦经历玉娘的脸上已挂满泪水。 ..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