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人在公园的长椅上找到了这个时空的自己, 漩涡鸣人正颓然坐在长椅的一头,手里拿着一根未拆开的双人冰棍,却并没有吃, 融化的冰水沿着棍身淅沥沥的流淌着,滴落在地上的落叶上,他并没有哭, 刻骨的伤心却透过这支冰棍清楚的体现了出来。
六代目火影站在原地看了他许久,方才走过去,坐在了长椅的另一头。漩涡鸣人还是沉默, 甚至没有转过头去看他,过了许久,方才开口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忘了好色仙人过世的时间了,对吗?”
出现了,撒谎没办法圆过去的问题。不过鸣人早有预料, 此时干脆坦然承认了此事:“或许我们的世界还是有些不同的, 好色仙人不是这个时候离开我的。”
漩涡鸣人却没怀疑他在说谎, 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们那边的好色仙人, 也是佩恩杀的吗?”
“佩恩啊……”
鸣人若有所思。他先是听扉间简单说过这个时空发生的种种事情,后来陪伴一树的时候,也听小朋友断断续续的说过他这一路上的各种经历, 自然知道佩恩就是长门在这个世界的假名,他还把弥彦死去的尸体改造成了傀儡, 让他好似活人一般继续行动……
果然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逝去吧, 毕竟在他们的世界, 弥彦和长门也是互相托付了生死的挚友。
“纲手婆婆拒绝了让你去复仇的请求吧。”他答非所问的说道。“现在的你, 还不是他的对手。”
漩涡鸣人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那么你呢?”他愤怒的询问未来的自己。“现在的你, 也没办法杀死佩恩吗?好色仙人的仇, 你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吗?!”
“可以啊,杀了他,对我来说很容易,如果你想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雨之国……”鸣人话还没说完,漩涡鸣人就蹭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大声嚷嚷道:“那正好,我要去!”
“……可那真的是自来也想要的吗?”鸣人这样问道。“他死了,一切就会结束吗?这世上,难道只有一个雨之国,又只有一个满心仇恨的佩恩吗?”
“你在说什么啊?”漩涡鸣人根本有听没有懂。鸣人注视着他,只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初教育孩子的时候,只不过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罢了。他轻笑了一声,对对方说道:“你看过自来也写的第一本小说吗,就是那本坚毅忍传,我们的名字,就是从那里得来的。”
“是这样吗……”漩涡鸣人有些吃惊,他甚至帮自来也的亲热天堂代过笔,却从没听对方提起过这本小说,但鸣人却已经从长椅上站了起来,插着兜对他说道:“去看看这本书吧,等你明白了好色仙人在书中寄托的思想,我就和你一起去见佩恩。”
留下这样一句话,他当即掉头就走。漩涡鸣人在背后朝他叫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找书!”对方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对他示意,两个人就此说定了。
于是,漩涡鸣人立刻冲上街,冲进了书店之中,然而,纵使他跑了好几个书店,都没有找到这本所谓的坚毅忍传,询问书店的老板,也是一问三不知。就好像这本书的,如它离去的作者一般,被所有人忘在了脑后。
木叶的夜晚热闹非凡,温暖的灯光点亮了大街小巷,漩涡鸣人从最后一间书店里两手空空、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却背对着灯光和人群,往黑暗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一路走到了空无一人的河边,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等着他。泠泠月光下,宇智波佐助俊美的脸庞白得仿佛霜雪,漩涡鸣人却没有在意他冷淡的脸色,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以前,我曾经看到你一个人待在这里……”他轻声说道。“那个时候,我好想和你说话的说,但是一想到你会怎么嘲笑我,我又说不出口了。”
“其实现在想想,如果当初说出来的话就好了,如果当初对你坦白了就好了——那个时候,我其实有点高兴,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孤独,就可以成为朋友了吧。”
“……你是白痴吗。”宇智波佐助说道,也跟着坐了下来。“这就是你一直追着我不放,也不肯老老实实去死得原因吗?”
“不是啦,你要问我原因的话,我也说不了那么明白……漩涡鸣人说。“但天地桥再会的时候,你说我不能理解你,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你说得对,我现在也能明白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孤独一人,虽然渴望和别人一样拥有父母,也会为身边没有他们而痛苦,但这种痛苦,和一夜失去父母和族人的佐助是不同的。
如今他终于拥有,也终于体会到了“失去”真正的定义。自来也的离世,就像活生生从他的心口剥去了一块血肉,一想到今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笑,教导自己忍术,像家长一样关心、爱护着自己,鸣人就痛苦得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
“一直以来,你都背负着这样的痛苦吗?佐助。”漩涡鸣人伸手握住宇智波佐助的手,刹那间,眼泪簌簌落下。“我现在,也觉得好痛,好痛哦。”
他哭得浑身颤抖,不断的抬起另一只手去抹脸上横流的眼泪,但泪水根本止不住。佐助凝望着江面麟麟的波光,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绵延不断的心痛,和恒古不变的月光,将两个人紧紧的联系在了一处。在漩涡鸣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中,宇智波佐助恍惚中有些明白,自己大概永远都挣不脱这份羁绊了。
回到千手族地的鸣人也有些唏嘘。
他猜到鸣人大概无法找到那本坚毅忍传,因此回来以后,先去找了纲手询问,不想纲手并没有见过这本自来也的处女作,深作仙人身上却带着一本,便干脆给了他,由他来转交给这个时空的鸣人。
随后,鸣人循着佐助的气息回到房间,见一树不在,还多问了伴侣一句,佐助告诉他:“鼬太喜欢他了,很愿意照看他,一树也觉得跟鼬撒娇比跟我撒娇有用,所以就跟着他走了。”
毕竟他本质上还是个爱撒娇的小鬼,总是更喜欢能纵容他的长辈的。
孩子不在眼前,虽然有点担心,但不在也有不在的好处。鸣人直接躺在伴侣的腿上,懒洋洋的摊开了四肢,佐助被他的动作往墙上一推,有些不高兴的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又怎么了?”
“只是觉得,和这个世界的我们比起来,我和你好像尘世中的一对普普通通的情侣哦。”鸣人望着天花板,喃喃着这样说道。
毕竟他们两小无猜,一起入学,后来又一起分在卡卡西班,再后来理所当然的结婚,生子,老去,过世……除了年轻时有过争吵以外,基本没经历过什么波折。
不像这个世界的他们,两个人各有各的痛苦,要很努力的往前走,才能勉强靠近对方——等等,说起来,这不就是木叶秘史的风格吗?
“难道不应该是我们是尘世间一对普通的朋友吗?”佐助怼了他一句。他年轻的时候没少受这个词的气,以至于后来时不时就要旧事重提一回,鸣人被他一噎,却也很快放松下来:“没事,青梅竹马,前世今生,情敌变情人,你我buff叠满了,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圣杯真是给你灌输了太多有的没的东西了。”佐助嘲讽他道,但同时,他也认可了伴侣的话语。“做一对普通的伴侣也没什么不好的,你我和芸芸众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日后一树和小薰最好也找个普普通通的伴侣,像他们父母一样感情好就行了。”
“是啊,千万别像萤喜欢的那个人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鸣人嘀咕道。宇智波萤痛苦的恋爱,也算是家里公认的难题了,偏偏宇智波一族的偏执在这个后代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接近五百年的漫长时光,竟然都没能让他低头。
“唉,被宇智波痴心一片的时候很快乐,但孩子这么痴心就让人很不爽了呢……”
“你说什么?”
“说你们宇智波都很长情啦,佐助,不过我也一样哦。”鸣人这样说着,仰起脸来对他笑了笑。佐助本来还绷着一张脸,对上他的笑容,却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等下你们去见长门的时候,带上一树一起吧。”佐助对他说道。“我今天答应他,让他尝试对长门和这里的你用白山权现。不过,轮回眼的等级在万花筒写轮眼之上,说不定他的瞳术根本对长门没用,只是让他去试试也好。”
“这么快就要打击他的自信心了吗?”鸣人是不太懂他们宇智波的教育手法啦,不过他完全相信佐助就是了。“好啊,接下来让一树跟着我就好,也可以让他安慰一下这里的我,虽然……唉,但愿,这里的长门,还能听得进去话才好。”
“后人不都认为你有嘴遁吗,那就用那个说服他好了。”佐助轻飘飘的说道。鸣人讪笑了一声:“什么啊,我可是出了名的不善言辞啊我说!”
“不过,如果他的仇恨完全无法消除的话……”
那么,他最终也只能用武力来让他放弃复仇了。只要取回那双属于宇智波斑的写轮眼,应该就能结束这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