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没有想到, 等他们回到千手老宅,迎来的却会是自来也的死讯。
“鸣人。”一看到先祖们回来,一树立刻眼泪汪汪的迎上来, 扑到了鸣人的怀里。鸣人疑惑的搂住他,顺势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形, 发现这个世界的漩涡鸣人不见了踪影, 又有妙木山的来客在座,且大家的脸上俱是神色沉沉, 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自来也大人、自来也大人他不在了,他被长……他被佩恩杀死了!……”一树使劲抓着他的衣服,浑身都在发抖。他甚至比在座的纲手还清楚深作仙人口中的凶手“佩恩”到底是谁, 但却无法说出口,因为这份愧疚, 而更想哭了, 当然,真正让他觉得伤心的, 绝非是并不算很熟的自来也的死, 而是漩涡鸣人之前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对着纲手说了一通不该让自来也去探查情报的任性的话之后, 就冲出了屋子, 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这样的事情,其实以前也发生过。
在刚刚穿越的时候,一树不懂得漩涡鸣人所经历过的痛苦, 在他面前毫无避讳的为九尾出了头,那个时候, 漩涡鸣人也曾扔下狠话, 夺门而去。
但——那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漩涡鸣人的伤心, 绝对不及刚才他显露出的万分之一,所以第二天一树道歉以后,他们就顺利和好,又可以一起玩了,但刚才对方不自觉的朝纲手和深作发火的时候,一树却根本连大气也不敢出。
“鸣人……鸣人他跑出去了……”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经历过这样痛彻心扉的失去,也找不到能劝慰他的伤心的话语的一树,只能抽泣着握住了英灵的手。“你能……你能去追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鸣人只觉得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响,一树的话语,仿佛把他带回了遥远的过去,失去宛如祖父般的自来也的那一天——
佐助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唤回了他的神智。鸣人侧过头看了看他,好半晌,才从喉咙深处吐出一句:“……我这就去。”
“拿出点大人的样子来,别摆出这副讨厌的表情。”佐助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推出了门,同时张开手臂,让一树能扑到他怀里来。他看得出来,一树其实还有些话想说,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无法说出口罢了,干脆揽着他的肩膀,探过身体去和屋子里的扉间说话:“扉间大人,我先带一树去休息了。”
“你去吧。”扉间也没想到这个世界能够永无止境的出现各种意外事件,正头痛的按着额头,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身边还有一个纲手要安慰,也有些顾不上一树,佐助要接手当然更好。
佐助带走孩子之后,就帮他们拉上了门。深作仙人还沉浸在未来的人回到了过去的震惊之中,一时间没有说话,纲手看了看面前临摹在纸上的,自来也临死前留在深作仙人背上的数字,忽然惆怅的叹了口气。
“看来,我并不需要让暗号部来解读这串密码了。”她低声对扉间说道:“鸣人既然已经经历过了这件事,那就一定知道这串密码的含义吧。”
“……”扉间心道鸣人还真未必能解出这条密码的奥秘,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自来也情愿牺牲也要让深作大人带回来的,想必是佩恩的弱点,但对于以后的鸣人和佐助来说,即使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雨之国的无冕之王、晓组织的首领“佩恩”,也就是长门所仰仗的力量,无非就是轮回眼罢了,有佐助在此,他又岂能在宇智波面前班门弄斧?
“能让二爷爷你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未来的他们果然很强啊。”纲手不会说,他们既然已经回来,那鸣人之前扬言的,要清理根部和长老的事情,显然已经完成了。这样快的速度,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半点伤痕,只怕团藏引以为傲的根,在他们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们俩毫无疑问,是可以媲美我大哥和斑的忍者。”还是他们的查克拉转世。扉间暗暗腹诽道。“我猜接下来,鸣人会带着他自己去雨之国处理此事的,你希望他做什么的话,最好提前说服他。否则,他或许会给你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他恐怕不会杀死长门,扉间在心里说道。其实,这个时空,对于鸣人来说,委实不算友好,和他关系亲密的人们,都莫名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譬如作为水门师弟的长门,印象里,他应该是个有些内向羞涩,但性情十分沉稳的忍者……不过那也是雨之国早在泉奈在任的时候就被木叶吞并,称不上有什么国恨家仇的缘故了。
“哈,徒弟为师父报仇天经地义,我有什么可说的。”纲手无奈的苦笑道。“只是——”
“什么?”
“自来也走的时候,我和他打了个赌。”尽管纲手努力摆出平静的姿态,但随着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得颤抖起来。
“我赌他不会回来了——因为谁都知道,我这个人,就是逢赌必输的嘛!”
“纲手……”她能感觉到,扉间担忧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自长辈们陆续离世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看着她了。也是因为扉间在这里,深作又是自来也的长辈,不必惺惺作态,纲手难得褪去了火影平静的外壳,眼泪涌出了眼眶。
“真是太可笑了,我明明想要输给他……偏偏这回是我赢了!我本来都已经想好了,等自来也回来,如果他敢嘲笑我的话,我要怎么收拾他……我本来全都想好了!”
“二爷爷,为什么明明赌赢了,我也不能高兴呢?”
她被搂进了一个久违的、坚实的怀抱之中,不管多么难过,长辈的怀抱还是像避风港一般,牢牢为她抵挡住了人世的风雨。
“因为人生,是不能拿来打赌的,小纲。人生起落乃是天意,并非人力可以左右一切。”扉间的声音谆谆响在耳边,纲手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偎依在两位祖父身边,无忧无虑的时光。但时间终不可倒流。
“往前走吧,只要还有人记得自来也的意志,只要有人还走在他的路上,那他的生命,就谈不上结束。”
“……所以,往前走吧,小纲。”
而另一边,佐助把一树拉进了屋子,拿袖子给他擦了擦眼泪。一树抽泣着,还想往他怀里蹭,但被佐助伸手按住了额头,两只手像划桨一般努力了一番,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弃了。
“你不会又当着大家的面给长门说好话了吧?”佐助想了想,总觉得这完全是他做得出来的事,一树本来还有点恹恹的,闻言却差点没跳起来:“我没有!虽然我是很想说……但鸣人他,已经很难过了,我不想这个时候和他吵架。”
“长门是谁?”鼬在一边问道,也伸手摸了摸一树的头。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一树并没有反抗,反而噙着眼泪,可怜兮兮的看了看他——被他这样一看,鼬心头一软,尝试着朝他张开手,一树立刻就舍弃了佐助,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不要纵容他撒娇,越惯着他他就越觉得自己委屈。”佐助沉声说道,即使是对自己的孩子面麻,他也是更严厉一些的那个父亲,更别提对一树了。鼬却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富岳教育他们兄弟的影子,因此只是笑了笑,护着一树说道:“好啦,佐助,他还小嘛。”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溺爱我呢?”佐助阴阳怪气的说道。虽然在外人面前,他一向坚决维护自家哥哥,但在只有家人在的时候,他也会展露出和鼬不太对付的一面。
果不其然,鼬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很快,他就舒缓了眉目,轻声说道:“佐助,原谅我吧,就是因为对你没办法溺爱,所以我才更舍不得对一树严厉啊。”
佐助:“……”可恶,被他打败了。
“……长门就是佩恩,也是你们晓明面上的首领,虽然实际上掌控一切的是带土。”他别扭的转移了话题。“他和小南其实都是自来也的弟子,也就是鸣人的……师兄和师姐,虽然,他的确是想毁灭木叶,但,那也是有原因的。”
“长门是很痛苦的!是木叶先让他失去了家人和弥彦啊!”这个时候,鼬怀里的一树也开口说道。他还记得在雨之国的时候,长门如何崩溃的询问柱间:所以,在你们眼里,我的人生根本毫无意义,是吗?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像被蜘蛛抓住的蝴蝶呢?因为被黏在了命运织就的网上,不管怎么挣扎,都不过是别人手下的一颗棋子……想到那个时候,从他身上迸发的那种惊人的痛苦,一树觉得很难过。
“杀了自来也大人,一定不会给他带来快乐,不如说,只会让他在痛苦的深渊中越沉越深的……”这样的话,决不能在失去自来也的纲手面前吐露,所以之前一树一个字也没说,但是此时此刻,在佐助包容一切的注视下,他坦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如果有人能理解他的痛苦,能够制止他的行动就好了,自来也大人的理想终有一天会实现……要是有人能把这件事传达给他,那该多好啊。”
望着他担忧的湛蓝眼眸,在那个霎那间,鼬忽然明白了什么。
鸣人和佐助,未来的他们,居然养出了一个心如琉璃般澄澈的孩子。佐助并没有对他灌输自己灭族的仇恨,所以他之前哪怕中了自己的月读,顶多也只是抱怨“鼬大人不喜欢我了”,现在还可以理所当然的偎依在他的怀里;鸣人也没有向他诉说失去自来也的愤怒和痛苦,所以他甚至能站在凶手弥彦的角度看待事情,能为对方的痛苦而痛苦。在他眼里,这该是个多么可爱,多么温柔的世界啊。
他下意识的抱紧了一树,感觉自己对未来的期待在逐渐加深——尽管有着种种痛苦的过去,仇恨的确终结在了他们这一代,一树并没有背负他们任何人的仇怨,只是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期待的全部了。
“想要传递给他的话,你不是可以做到吗?”虽然注意到了鼬有些异常的神色,但佐助并没有太在意,反正他是不可能伤害一树的。他只是指了指一树的眼睛,对他说道:“你的万花筒写轮眼,现在正是需要多用的时候,等鸣人出发去收拾长门的时候,叫他带你一起去好了。”
“诶,可以吗?!”一树握紧了拳头,虽然才在鼬面前惨遭滑铁卢,因为对视吃了一发冷冰冰的月读,但是,他对自己的瞳术,还是有信心的!
“可以。”虽然永恒万花筒的瞳力不如轮回眼,瞳术完全可能对长门无效,不过想着反正失败也是练习的一部分,佐助面不改色的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