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为了正事而忙忙碌碌的先祖们, 每每到了临别时候,一树需要做的从来只有一件事——挨个和这个时空的人们道别。
“诶——你们就要离开了吗!”带土好不容易能从病床上坐起来,紧接着就听一树说了这个噩耗, 不由哀叫起来。
“我本来还打算带你去吃我喜欢的店,还想和你一起去玩呢!”他拉着一树的手,对他撒娇似的睁大了眼睛。“你们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扉间大人觉得我们应该快点回去。”一树老实说道。“鸣人和佐助也觉得我们在这里留太久不太好……而且,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呢。”
他说的是自己的家人, 但带土理所当然的想成了未来的水门夫妇,而且鸣人身为火影,突然失踪,对于村子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带土想到这里,就觉得只是想和一树玩,就要求他们留下来的自己, 实在太过份了。
“好吧, 好吧,你还是快点回家去吧……”他有些悻悻的伸手掐了一把一树的脸, 嘟囔道。“反正,将来你迟早会出生的, 到那个时候, 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一树:“……”
等他出生的时候,带土大人早就不知道过世多少年了啦……不对, 这个世界,说不定根本不会有他的诞生呢。
话虽如此,但英灵们根本看不出并非活人, 以至于大家丝毫没有察觉出不对劲来, 也真是太好了啦。
“嗯, 想想应该过不了几年,鸣人就会诞生了吧。”并没有在意一树的沉默,带土还在畅想着美好的未来。“我跟你说哦,我已经跟卡卡西说好了,等到鸣人出生的时候,我要第一个抱他!卡卡西不能和我抢!”
一树有些诧异:“不是应该让水门大人第一个抱吗?他可是鸣人的爸爸啊!”
带土被他的话语噎了一下,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有什么关系,水门老师以后想怎么抱就怎么抱,何必和我们争第一个。而且,哼哼,我会给鸣人准备了礼物哦,他肯定会喜欢的,将来,我还要做他的老师,教他忍术……才不会让笨蛋卡卡西当他和佐助的老师呢,卡卡西能有我教得好吗!”
“那很好啊。”一树满脸真诚的凝望着他,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大力支持的说道:“鸣人将来,特别特别喜欢你的,因为,他也是看着你的背影长大的嘛。”
不知道在前面几个时空,在玖辛奈大人生产的那一晚,夺走了九尾,操控着它破坏村子的那个带土大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的呢?
他还记得这是他所期盼过的老师的孩子诞生的日子吗?还记得过去在木叶度过的快乐时光吗?在他抢走九尾的时候,刚出生的鸣人有在哭吗?玖辛奈大人又是否流泪了呢?到底是什么,将他心头的爱意完全剥夺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恨意呢?
结合他们最初抵达的那个世界,鸣人孑然一身、独自生活、连回家看到有人在等他都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在他出生的那一天,带土送给他的礼物,就是夺走深爱着他的父母的性命吗?
想到这里,一树感觉自己的心脏重重的抽痛了一下。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细想四代夫妇为什么没有陪在鸣人身边,只是幼稚而可笑的满足了鸣人想要有人欢迎他回家的想法,现在看来,那是多么愚蠢而无知、全然不痛不痒的行为啊。没有爸爸妈妈陪伴,也没有萤大人的看护,九喇嘛还满是仇恨的被封印在他的身体里……那个时空的鸣人大人,到底该怎么长大才好呢?要是换做一树自己的话,说不定根本就活不下去吧!
在长大以后,若是得知了昔日父母逝世的真相,他会仇视、会憎恨带土吗?
明明,明明……他肯定,也是在爱中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一树略略有些失神,还是看到面前欢天喜地、手舞足蹈的说着话的带土,才让他悄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带土大人不走上绝路,那些悲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至少有一个世界,带土大人会成为五代火影,鸣人和佐助不会失去父母,总是有人能得到幸福的吧。
“咳咳……对了,一树。”带土当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绪,只是突然咳嗽了两声。男孩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方才靠近了一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未来我的眼睛……一直在卡卡西那里吗?”
“当然啦,一直都在啊。”从一树的口中,他得到了毋庸置疑的答案。一树告诉他:“卡卡西大人将来可是被称为'拷贝忍者'的厉害忍者呢!据说比宇智波自己人还擅长用写轮眼哦,就是……”
就是没有木遁基因,查克拉储量也感人的少,因为这个原因,万花筒几乎是完全不能用的地步,据说只是用一两次神威就再起不能了,对于从没缺过魔力的一树来说,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哈哈,看来他将来有好好用我送给他的那只眼睛嘛,那就没问题了。”带土根本没有听完他的话,就开始笑了起来。“前两天,族里的老头们来看我,话里话外,都是要我把那只写轮眼要回来,哼,我才不要呢,那可是我送给笨卡卡的晋升礼物啊!给出去又反悔的话,那个臭屁的家伙肯定会笑话我的。”
“卡卡西不会笑话你的啦!”一树歪着头打量着他。在他的世界,被送出去的那只眼睛,是非常有名的“定情信物”,见证的是五代火影和其伴侣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感情,所以后来带土没要回那只眼睛,大家也没有细究,但是这个时空,带土大人不是喜欢琳大人的吗?
“可是,那可是万花筒写轮眼啊,等你喝了扉间大人制作的药剂,就能拥有永恒万花筒写轮眼了,两只眼睛的瞳术是不一样的哦,因为左眼给了卡卡西大人,你现在,就只能用右眼的瞳术了,还有,两只眼睛不在一起的话,就没办法用须佐能乎了……”
“放心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一树。”带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他笑嘻嘻的说道:“也就是说,我和卡卡西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天下无敌的对吧?放心吧,我们肯定能用这双眼睛,一起守护好琳和木叶的!”
“……”对上他俏皮却不失郑重的目光,一树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突然伸手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肩膀。
“带土大人,你一定要成为五代火影哦!只要有你在……”
只要有高尚又伟大的你在,我相信,这个时空的宇智波一族,一定不会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的。
不过,如果说带土还算好面对的话,和大和道别的时候,一树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方显然也是打着和带土一样的主意,甚至还拉着他的手,主动追问他:“你是木叶哪一年出生的?是在宇智波族地出生的吗?如果是在宇智波的话,他们大概不会允许外人在场,我就只有想办法偷偷溜进去了……”
“不是不是!”一树听得一阵冷汗,连忙反手抓住他的手,跟他解释道:“鸣人和佐助结婚以后,就搬出去住了,他们是有自己的屋子的……”
就算大和有木遁,也不能随意潜入宇智波大宅啊,要是被族人察觉的话,指不定会被私底下偷偷处理掉,还会怀疑是火影派人去监视他们——一树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自家族人的危险性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闻言,大和舒展了眉目,对他微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模样,其实和村子里任何一个小孩没有什么两样,但现在的他,只有在一树面前才会那么放松,面对别人的时候,却还是显得有种格格不入的冷淡和疏离。
“我走了以后,你也要去交别的朋友哦。”虽然骗人不好,但是想想现在揭露真相,也许会对他造成更大的打击,一树也只能厚着脸皮假装自己是面麻大人了。且不说,这个世界的佐助和鸣人说不定未来根本不会在一起,就算他们真的缔结连理,到拥有小孩的时候,大和肯定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那个时候就算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应该也能毫不在意的一笑而过了吧。
“你现在可是村子里唯一的木遁忍者,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超级酷的啦!肯定会有很多人想要亲近你的,你只要好好和他们说话,好好和他们交往,就可以了,千万不要想着一个人回到黑暗里去了哦,我可不希望我出生以后,要面对的是一个孤孤单单,连朋友都没有的颓废大叔!”
“也回不去了。”大和淡淡的说道,他有的时候,也会流露出完全不符合年纪的成熟的一面。“毕竟,根已经完全被人从黑暗里挖出来了,除了死在阳光下,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啊?”
“没什么,我一定会好好练习木遁的,等到你上学的时候,就让我来做你的老师,如何?”大和这样说道。“你也说了,我可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不管是鸣人还是佐助,都没有木遁,到那个时候,也就只有我能教导你了吧。”
他这样说着,眼睛里逐渐放出光彩来。一树望着他,也不禁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生命的确会逝去,但生命也会诞生。只要有希望,人们总是能往前走,那过去的苦难也总会被抛在脑后,最终化为虚无。
“好啊,大和老师。”他最后拥抱了这个新认识的朋友,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等着你成为合格的老师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