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也笑, 弯腰把她拉起来,谁知乔乔刚站起来,就小碎步跑到她旁边, 一瞬间, 令月头上挂满了小问号。
乔乔戳了戳她的腰眼,令月扭头, 乔乔便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他:“刚才是不是特别有安全感?”
令月神色恍惚一瞬,忽然绷紧脸:“胡思乱想什么呢!”
经此一事, 出乎乔乔意料, 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主动请缨, 一次次尝试着如何把握好缰绳,身上也沾染上来凛冽的雪气。
白泽站在一边, 微微偏头,碧绿色的眼眸映着雪色山峦:“为什么还要继续尝试?”
他分明看见女生紧绷的手指,发生过事故,抗拒也是人之常情。
令月偏头,朝他明艳一笑:“因为我想。”
遇到困难,退缩从来不是她的性格,勇敢出击, 克服到底才是她的选择。
令月说完不再看他, 深吸一口气继续尝试,她人聪明, 学习也很快, 没多久, 便全部掌握住了。
可惜乔乔没看到, 说是村子里临时召开会议,需要她这个村官进行主持,令月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她去了。
不过,这样子倒是方便了君君。
别忘了,它可是纯正的东北大老虎,刚才看着令月滑雪,它早就眼馋得不行,得到允许后,小布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眨眼间,君君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大老虎,长长的纯白色毛毛和周围皑皑白雪混合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哪个是雪,哪个是虎。
大老虎晃了晃身体,油光发亮的毛发如同一匹光滑的锦缎,它的大爪爪在积雪里,一踩一朵大梅花,毛绒绒的大脑袋足有脸盆大,站在令月跟前,威风凛凛。
下一刻,威风凛凛的大老虎趴在滑板上,嗷呜一声:“我要飞下去啦!”
话音刚落,它嗖地一下冲下小山坡,因为把握不住方向,直接偏航,一头栽进雪窝窝里。
令月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雪窝里的大老虎晃了晃屁股,啵地一下拔萝卜似得,君君晕晕乎乎地晃了晃大脑袋:“好凉好凉!”
令月:“……”
君君玩儿非常开心,放松地咆哮起来,大爪爪在雪上刨坑,发出沙沙的声音。
它兴高采烈地咆哮一声,告诉这片山林里的小动物,本大王终于回来了!
幸好这里是乔乔的秘密基地,离村子也远,平常根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否则,怕是早就有人报警了。
大老虎君君扭头,在它盘踞的雪窝里呼唤令月:“月月你快来,这里好舒服!“
它边说,竟然直接在雪地里滚起来,大大的毛绒绒脑袋,配着幼稚的动作摇头晃脑,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要命的蠢萌。
可爱极了。
不过,令月摇头,坚决不肯跟它“同流合污”,君君遗憾地叹了口气,并没影响它的好心情。
“我要回家了!月月,我终于要回家啦!”
它还没看到令月反应,就先被白泽嘲笑一番。
男人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长白山,在令月看不到的地方,向来温润眉眼竟然溢出几分邪肆。
他张了张嘴,清晰的声音独独传进君君耳朵里:“混到这种地步,还有脸说话,你真的是我半)身吗?”
大老虎君君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了,咆哮着愤怒地奔向白泽,令月看到时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大喊一声:“君君!”
狂奔的君君动作一滞,虎眼仍旧瞪着他,甚至朝他呲牙亮爪:“我才不是!”
谁是这种人的半)身啊!看起来就不正经,他肯定不是个好人!
虎虎嫌弃.JPG
令月追过来,紧张地搂住君君的脖子,问它:“你怎么突然冲过去啦?”
君君瞬间僵住身体,以为下一步就会听见她严厉的批评,哪知道,令月突然揉了揉它的大耳朵。
耳朵它的敏感部位,和尾巴一样重要,忽然被柔软温热的手指捏了捏,君君一阵哆嗦,四肢发软,差点儿撑不住身体,他姿势怪异地看向令月。
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听见令月的声音:“他是神兽,你要是跟它打,会受伤的,到时候心疼的可是我。”
其实,对于大老虎君君和白泽不对付的事情,令月早就知道了,可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比起白泽,令月当然更偏向大老虎君君,她们认识的时间,可比白泽多多了,而且,令月摸了摸它的毛毛,君君多可爱啊,它怎么会主动欺负别人呢!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令月说完才想起来问它:“君君,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君眼神忽闪忽闪的,甩了甩大脑袋,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你别抱我。”
它现在的感觉,好像偷喝了好几瓶烈酒,晕乎乎,醉哒哒。
这怎么能行,它可是百兽之王的大老虎!
还有——
君君断然否认:“才不会!”
令月疑惑地看着它,听见君君认真解释:“我才不会受伤呢,它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这话一听,令月就笑了。
不过,君君说的确实不是假话,它不是普通的老虎,白泽也不是全盛时期的自己,如果打起了,它们最有可能的结局,反倒是平手。
但是这些令月都不知道。
她还在安抚大老虎,亲昵的动作落进白泽眼中,男人眉心轻拧,那么一个蠢家伙有什么好安慰的?
君君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原本享受滴眯着眼,忽然凶巴巴的瞪他,那眼神一直在说:有我在,你别想靠近月月!
与此同时,乔乔这边却陷入了僵局,明明是她主持的村民大会,她才是真正的村长,可是现在,大部分村民,竟然都向着一个人。
乔乔脸色顿时微妙起来。
她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仿佛察觉到,忽然朝她笑了起来,熟络地打招呼:“大侄女,你怎么啦?”
“是不是很开心,没想到吧,你叔叔我竟然会有回来的一天。”
他起身,再得体昂贵的西服也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的洋洋得意,更何况,这些全都是假的。
男人眯了眯眼,他回来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时,旁边的村民早就急不可耐的围上来,热络地攀关系:“乔家老二啊,我是你周大娘啊,真没想到,你还有回来的一天。”
“瞧瞧这身上的衣服,俺看电视,听人家说,这叫啥西服,人家有钱人才穿得起呢!”
“啧啧啧,看看这衣服,你真的在外面出息了,挣大钱了啊!”
“你这次回家,是想干嘛啊?”
这话算是说出了众人心声,村民有好有坏,一小撮人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嘴里夸赞着,心里直撇嘴。
老天不长眼啊,这么个烂人也能咸鱼翻身?!
说起这,便不得不提起乔老二的黑历史。多年前,他是村子里有名的混子无赖,招猫逗狗,无所不作,那时候,几乎没人瞧得起他。
后来他忽然就跑了,据说临走前,还卷走了他哥的全部积蓄,也就是乔爸爸手里所有的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衣锦还乡,众人好奇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旁的乔乔听着,眉头都要拧出疙瘩了,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来不及思索。
只见乔老二随手一拍,一张白纸黑字的租赁合同出现在桌面上,他霸气道:“我想在咱们村后面的庄子上,建一座工厂。”
这话不啻于一道炸雷,又如火星子瞬间引爆,大家惊骇欲绝地看着他,盖工厂?就他?!
怎么可能!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他再怎么有钱,怎么开得起工厂!
然而,随着租赁合同附上的,还有一张银行卡。
乔老二:“里面有二十万,算是我前期租赁的定金。”
他表现出的财大气粗,瞬间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乔老二则意味不明地看向自己的亲侄女,明明脸上带着笑,却无端叫人后背发凉。
“乖侄女,你看二叔这赞助够不够?二叔这可是不计前嫌地支持你啊。”
无耻!
怎么会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乔乔气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话,事情还要追溯到多年以前,那时候,乔二叔再怎么游手好闲,也是家里的亲人。
但是谁能想到,在她妈妈怀孕之后,乔二叔忽然卷走家里所有的钱,一走了之。
要知道,当时可是最冷的冬天,家里没有钱,连买煤炭都做不到,东北的冬天,足足零下几十度,冻死,绝对不是一个形容词。
更何况,她母亲还怀着孕,天寒地冻,稍不留意,就是一尸两命!
她艰难地等到丈夫回来,还是导致乔乔出生之后,检查出先天性身体羸弱。
他怎么有脸回来的?!
乔乔憋着一股气,咬了咬嘴唇,翻看他放置在桌面上的合同,不管怎么说,她得为村子里的村民负责。
倒是其他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追问乔二叔:“你开的到底是个什么厂,干什么的,有啥招工条件?”
乔二叔一一回答,他成立的工厂不大,投入也不多,唯一不太好的,可能就是会造成大面积污染。
这些,乔二叔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回来的唯一目的,就是拿到那批东西。不然,乔二叔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就这穷乡僻壤,打死他也不会回来!
只是,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乔乔摇头,竟然拒绝了。
乔二叔动作一滞,眯起眼睛,难不成……被她发现了?
乔乔指着工厂解释道:“我不同意,您的工厂污染超标,而且占地不小,到时候,一定会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
乔二叔呵呵笑了起来,通过她的态度,也看出来,自己今天是落不着什么好了。
忽然,他脸上笑意一收,意味深长地看着乔乔:“好啊,二叔的好侄女,希望你之后还能坚持自己的决定。”
他离开前,忽然又抛出一颗重磅炸)弹:“父老乡亲们,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回馈大家,本来我准备在这里建厂,到时候厂子里的工人,全都找我们金子沟的村民,但是现在,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剩下来的话,就是不说,大家也听得清清楚楚。
乔二叔走的倒是快,抛下小部分村民被他三言两语激起别的心思,开始小声埋怨起乔乔。
“乔乔,咋回事儿啊,不就是个小工厂,你怎么就不松口呢?!”
乔乔几乎要被他们的目光给吃了,不过,也有更多的人支持她——
“笃笃笃!”村子里资历最老的许爷爷敲着拐杖,犀利的目光扫了一圈:“一群见识浅短的东西!”
“我看那个家伙就是不安好心,大老板?他要是什么大老板,我还是大富豪呢!”
“你们就是眼皮子浅啊,只看见眼前这点儿利益,不晓得为子孙后代打算,要是地被污染了,我们吃什么?孩子吃啥?!”
“而且,你们觉得,这个白眼狼能干出什么好事儿?他以前做了啥你们都忘啦?”
有人嘟囔一句,立刻被老人家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许爷爷三言两语,把冒头的敲打个遍。
最后,他才撂下话来:“我就不信,狗改得了吃屎!”
回去的时候,乔乔已经调整好心情,只是,听到令月的话之后,她还是愣住了:“进山?”
乔乔不可置信地看着令月和白泽,怀疑自己幻听了:“你们要进山?”
令月点了点头,是通知,不是询问。
她以为乔乔会说什么,她只是捏了捏令月送的小荷包,眼神担忧,却仍旧说道:“我知道,你的直播我都看了,你进山肯定没问题的!”
“到时候,我就在家等你的好消息!”
至于令月突然进山,什么原因,乔乔没问,纯粹是好朋友之间的默契。
令月心里暖暖的,
直到晚上,她陷入黑甜梦乡,又硬生生被一阵哭声吵醒。
令月睁开眼睛,暖乎乎的被窝让人根本不想伸手。她动了动眼珠,看向窗外,这次连呼啸的风声都没了,黑漆漆的夜空里回荡着幽怨的哭声。
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倒是有了新内容,声音的主人边哭边说:“呜呜呜~你不要死呀……呜呜呜……别死呀……”
不知为何,令月突然听出了一丝丝奶味儿,但是,她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吵醒吧?正好明天进山。
令月不知道哭声会不会像昨天一样突然消失,她选择立刻起身,找到旁边的废报纸。
不多时,一只漂亮的千纸鹤出现在她手中,令月打开窗户,冷风瞬间灌进屋子里,令月动作一僵,飞快送出千纸鹤。
“去。”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回被窝里。
“砰砰砰——”
被她赋予生命的纸质千纸鹤扇动翅膀,敲击了三下玻璃窗之后,才飞向森林,除了外表,它就像真的鸟儿一样。
这是令月最新学会的寻踪术。
但是现在,她是彻底睡不着了。
令月熬了半宿,又翻身又叹气,手腕上的小布偶忽然动了起来,是君君,让令月没想到的是,它竟然枕席自荐。
不等令月回答,大老虎君君已经变回原型,大炕上,纯白色的老虎如同上好的绸缎将她完全包围起来。
刚想拒绝的令月默默闭上嘴巴,细软温暖的虎皮真的很舒服。
忽然,令月听见君君的声音:“月月,我跟白泽比起来怎么样?”
君君在她耳朵边自卖自夸:“我可以给你当枕头,背着你飞起来,那个家伙肯定做不到吧?”
令月点点头,摸了摸大老虎细腻光滑的皮毛,君君忽然一顿,毛绒绒的大脑袋主动贴贴她的手心,眼睛眨呀眨,问她:“月月,你是不是最喜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