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萌一怔, 她以为令月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笑着说：“主播你就不要再骗我啦，我们家泡泡那个小傻瓜, 见到我会喵喵叫，根本藏不住。”
她说着还有点儿疑惑：“这次泡泡藏得好严实啊。”
她看不见的石桌上，一只黑乎乎的胖胖小猫咪趴在桌子上，急得快要跳起来：“我就在这儿啊, 主人！”
它叫了几声，聪明的小猫咪看向令月：“老板，帮帮忙呀。”
令月抿紧嘴唇，终于, 她告诉萌萌：“你过来, 我让你看到泡泡。”
萌萌惊讶地看着她, 她不是蠢人, 这么久了, 也没见到泡泡，早就已经开始着急，忽然听到令月的话，更加奇怪。
她挤出一抹强笑, 试图缓和一下气氛：“哈哈哈主播, 难道想见泡泡还要做法吗？”
哪成想, 令月真的点了点头：“你闭上眼睛, 我的手指抹过之后，你会暂时看到它一段时间。”
萌萌心头一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柔软的指尖抹过她薄薄的眼皮, 忽然, 耳畔响起一道声音：“萌萌？你们在干嘛呢？”
说话的是她的闺蜜，知道她的泡泡最近丢了，一个人在家，所以搬来和她一起住，她们在小区周围寻找泡泡，为了泡泡连监控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找到。
泡泡像是凭空消失在小区里。
萌萌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闺蜜去拿外卖，回来发现家里人去屋空，在便签上看到萌萌写的消息，担心她直接跑了下来。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凉亭廊柱上，一把将闺蜜萌萌扯到自己身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令月，直接凶巴巴地警告她：“你是什么人？你碰萌萌干嘛？”
萌萌连忙反握她的手：“小秋你别怕，这是令月，我给你科普过的虎鲸主播，就是她联系我，泡泡在她那里。”
闺蜜一怔，才发现，这是自己看过的主播，顿时尴尬得不行，早没了刚才凶巴巴的气势，捂住脸：“那个……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有苦难言，因为泡泡消失这件事，她是眼睁睁看着阳光开朗的朋友变成现在这副消瘦模样。
不止如此，在萌萌将泡泡消失这件事告知网友，发动网友寻找泡泡的时候，后台收到大量私信，不只是网友的关心，还有一些人恶心的骚扰信。
那些话，闺蜜想起来，至今都觉得呕吐。
她们甚至接到了一些人的恶意骚扰电话，有一次，一个人打电话，竟然直接说让萌萌陪他一晚，陪完之后会把泡泡送过来。
闺蜜气得直接报警，然而只是口头骚扰，连立案都做不到。
萌萌也被人骗过，那人告诉她，泡泡在他手里，要她开车十几里到地方等，萌萌在刺骨寒风里等了三个小时，到最后，她等到天黑，几乎崩溃地哭了，才知道对方是骗她。
这些事，闺蜜想想都觉得心疼。
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她们都是令月的粉丝，知道她的性格，她由衷的为萌萌开心，一时间，竟也没发觉出什么不对。
比如，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泡泡到现在还没出现。
闺蜜庆幸着，忽然，手掌一疼，忍不住轻嘶一声：“好疼啊，萌萌你怎么突然这么用力？”
萌萌没回答，看着石桌上的小黑猫，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泡泡？”
小黑猫泡泡歪了歪头，一下子跳进主人回来，萌萌觉得它好轻，软蓬蓬的毛毛也很凉，好像抱着一颗小冰块，可她实在要开心，忽略了这些不对劲儿，又或者说，本能的不愿意深想。
她抱着：“泡泡，泡泡你去哪儿了？你让我急死了知不知道？”
“萌萌？”
闺蜜咽了口口水，艰难地看着她：“泡泡在哪里？”
萌萌疑惑：“不就在我怀里吗？泡泡身体好凉，它肯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泡泡扭了扭，小脑袋伸进主人怀里，蓝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主人的样子。
它又喵喵喵地叫了起来，乖巧地蹭了蹭萌萌的指尖：“主人，我回家了。”
闺蜜闻言悚然一惊 ，泡泡在她怀里？！
以她的视角来看，是萌萌突然对空气伸手，手掌抚摸空气，她怀里更是空荡荡的，偏偏她爱抚的动作，拥抱的姿势，真的很像是在抚摸一只小猫。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间，刹那间，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感，闺蜜整个人如堕冰窟：“萌萌，你别吓我！”
她扯着嗓子看向萌萌：“什么泡泡，什么在你怀里，我根本没看见，你别吓我啊！”
萌萌一怔，低下头，这就是她的泡泡啊，泡泡小心翼翼地把小爪爪搭在她的掌心上，它现在的样子，和失踪前一模一样。
萌萌抿了抿唇，疑惑于闺蜜怎么说她看不见？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令月身上：“主播，泡泡没事对不对？”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自己的嗓音，粗糙又喑哑，像是砂纸一样刺耳难听。
令月不敢去看女生的眼睛：“泡泡它……是以灵魂状态找上我的。”
“它说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希望我能把它找回家，对不起，我碰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去世了。”
萌萌双腿发软，闭上眼的刹那，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她跌坐在石凳上，小猫粗糙的带着倒刺的软软舌尖舔过她的手腕，没有任何热气，冰凉的触感让她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如纸。
萌萌低下头，对上泡泡担忧的目光，忽然不敢再动了。
闺蜜更是震惊至极，但她们都是令月直播间的粉丝，每次都追着看，对这件超出普通范围的事接受良好，可也不代表，她就能接受泡泡死掉的消息。
“泡泡还那么小，谁啊，谁那么丧良心连一只小猫都欺负，老娘要活剐了他！”
泡泡的主人——萌萌抱着小猫咪，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泡泡吓了一跳，趴在它怀里不停舔着主人的下颌，想要让她别哭了。
可是人类怎么能听得懂小猫咪的叫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她哭得伤心欲绝。
“泡泡，泡泡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当时她再握紧绳子该多好，如果她当时再早一步，再仔细一点儿，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萌萌悔不当初。
旋即，她眼里满是恨意：“谁？泡泡告诉我，是谁伤害了你？”
“主播，你知道是谁带走了泡泡吗？我要给泡泡报仇！”
“泡泡它……它就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它天天在家里，就算出来，也基本上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到底是谁这么恶毒？是谁那么恶毒啊，他怎么忍心伤害一只小猫咪？”
令月闻言，目光微垂，落在小猫咪泡泡身上，后者舔了舔小爪垫，看着她，蓝色的大眼睛眨呀眨。
她没忘记之前泡泡说过的话。
她沉默一瞬，正要告诉两人，忽然听见萌萌的惊呼声：“尾巴！泡泡的尾巴怎么突然透明了？”
令月一怔，顺着闺蜜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泡泡的尾巴有一截正在变得透明，她心头瞬间拉起警报。
不太妙。
这应该是因为泡泡的执念完成，所以造成现在这样，它身上的怨气，反而成了它魂飞魄散的催化剂。
关键时刻，令月伸出手，在泡泡两侧轻轻拂动，小猫咪散开的魂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起来。
短短几个动作，看得萌萌心跳飞快，等令月结束之后，她才敢出声询问。
令月神色凝重，也没瞒着对方：“你刚才不是问抓走泡泡的人在哪儿吗？泡泡死后把他给杀了，因为这些，导致它魂魄不稳，刚才就是它快要魂飞魄散了。”
陡然听见这话的两人呼吸一滞，惨白着脸看向怀里的小猫咪，泡泡有点儿害怕，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主人。
主人会不会觉得觉得自己好脏？
小猫咪想到那些画面，瑟缩一瞬，下一刻，它被主人死死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泡泡……是我来晚了……”
小黑猫泡泡伸出爪爪，搭在她的胳膊上，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一如初见那样，明亮又璀璨。
它甜甜软软地叫了一声：“没关系。”
对于泡泡来说，能见到主人，它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
“请问，你是主播萌萌吗？”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令月仔细一看，还是熟人——程子明。
后者看见她，也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继续询问萌萌：“张长寒这个人，你认识吗？”
萌萌一头雾水，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周围的朋友，就没有姓张的，警察叔叔怎么了？”
她有点儿拘谨，源于从小到大的认知，一句警察叔叔瞬间脱口而出，令月发誓，那一瞬间，她在程子明脸上看见了无奈。
程子明接着出示了一些消息，萌萌看见后，脸色瞬间煞白，因为她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对程子明拿出的消息，可十分熟悉。
这是她在找萌萌的时候，接到的后台骚扰私信，对方告诉她，泡泡在他手上，想要找到泡泡，除非她陪他一晚。
那时候，萌萌刚被人骗过，她忍着恶心直接拉黑对方，后来，陆陆续续又收到几条消息。
[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家小猫的命可都在你手上握着！]
[陪我一晚，不然，我剁了它的爪子！]
[不理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个@##！%，我把猫杀了，你永远也别想找到它，哈哈哈哈]
萌萌越看越恶心，那些污言秽语，她连说都说不出口。
可同时，她也萌生出一种念头，嘴唇哆嗦着问他：“警察先生，他、他怎么了？”
程子明：“……他死了。”
“死了好几天，昨天才被人发现，尸体都快发臭了，身上有很多抓痕，是自己抓的，死因是自杀……”他说着顿了顿，隐去了张长寒的死因。
他一脑袋磕在桌角上，导致全身神经受损，不止如此，他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流血不止，因为失血过多休克而死。
程子明继续道“你放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另外……”
程子明沉吟一瞬：“你的猫叫泡泡，是只丢失的小黑猫对吧？我们在死者的房子里找到很多猫咪尸体，有空的话，你可以去大队认领一下。”
萌萌点头，几乎张不开嘴，因为她怕自己张开嘴，就是一连串的哭腔。
她旁边的闺蜜死死握住她的手，倒是反应过来了：“死得好！这样的人渣就该死！”
程子明仔细观察了两人表情，没有一丝不对，他这人虽然日常嘻嘻哈哈，办起案来，也是能称得上老手的，其实本来张长寒的自杀就是意外，只是，这意外也未免太巧妙了，于是便派人调查一下。
他又怎么能料到呢，杀死张长寒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死去的猫咪鬼魂。
令月走之前为泡泡解决了一下后续问题，她给泡泡和主人留了七天时间，七天之后，泡泡将会重新投入轮回。
因为杀人被背负的孽债，也被令月直接抹去。
杀人？
不，人渣不算人。
忙完这些，令月准备直接回家，她计划的很好，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忽然出现一群黑衣保镖，在萌萌小区外拦截住她。
“您好，请问您是令月小姐吗？”
令月：“……不是。”
不走寻常路的回答让黑衣保镖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令月小姐，我们家主人有请。”
说着微微躬身，指向不远处的咖啡厅。令月眼珠微动，这些人虽然是一副恭敬姿态，可是骨子里的傲慢和轻蔑，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令月：“……”
合着你刚才就是客气吧，早就把她调查完了。
令月没动，淡淡扫了眼黑衣保镖：“告诉你们家主人，想见我就自己过来，我还有事，没时间去见他。”
保镖一怔，还想再说什么，令月已经转身，这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傲慢的保镖瞬间怔住了。
也让不远处，一直注视这里的男人心头焦躁不安，见令月真的要坐车离开，他立刻低咒一声，蹭地一下站起身，径直朝令月走去。
“令小姐你好，鄙人张天舒。”
令月：“？？？”
她虽然没说话，可是眼神一直在表达：你谁？张天舒？不认识。
张天舒脸上笑容逐渐消失，这是自从他加入玄门协会之后，再也没遭遇过的待遇，那些达官贵人听见他的名子，哪个不是毕恭毕敬。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冒犯他，这人好生大胆！
可他转念一想，为了法器，忍一忍又如何，况且，令月这样的反应，不正是说明了一点，她不是玄门中人，就算会一些小法术，也只是不入流的野路子。
至于令月曾经的直播，这么点儿时间，他又吩咐那些手下重点查找风水龟的资料，又能找出些什么来。
面对令月，张天舒莫名生出几分优越感，看着她的眼神里，便充满了包容和高高在上，或许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殊不知，令月看得清清楚楚。
好恶心哦。
她看了眼腕表，眉心拧紧，这些不是装的了，而是忽然想到自己今天的直播，令月冷声道：“张先生，还有什么事？”
她的逐客意思太明显，张天舒不禁皱眉：“令小姐，我这次来，有一笔生意想跟你谈谈。”
令月姿态桀骜：“说吧。”
张天舒正要说话，忽然一怔，一股淡淡的憋屈涌上心头，他何时这么卑躬屈膝过？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得不出声介绍：“我听人说，您手里有一只百年老龟，能否割爱？”
他笑着继续道：“您放心，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我准备花重金——五百万，可以吗？”
五百万，对于普通人来说，算得上一个天价，即使是令月这样的主播，应该也会狠狠动摇起来，但是对于张天舒，连他一单的报酬都不够。
要是换算成一件法器，更是直接以亿为单位。
他胸有成竹地等着令月表态。
令月直接笑了出来：“哇，五百万，好多啊。”
任谁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不屑。
令月眼帘微抬，嘲讽地看着他：“五百万，也算重金？那我给你两千五百万，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张天舒有些发懵，反应过来后，气得怒目圆睁：“令小姐，我想你还没明白，我再次介绍一下，张天舒，人称张天师，玄门协会的成员之一。”
令月懒洋洋地问他：“嗯，所以呢？”
不知道是不是张天舒的错觉，他连玄门协会都搬出来了，对方连表情都没变，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刚要再说什么，令月笑靥如花地看着他：“既然你已经调查过我，那你怎么没有调查出来，除了主播之外，我的另一重身份？”
“明明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看来张天师的调查能力，似乎不太行。”她特意咬重张天师三字，继续道：“特殊安全局，听说过吗？”
张天舒闻言，瞬间脸色大变，羞恼地瞪着她，她早就知道了，她一定早就知道了，至于为什么绕了这么一大圈，肯定是在看他笑话！
知道自己算盘落空，张天舒狠狠剜了眼令月：“你等着，我们以后走着瞧！”
令月将他脸上神色尽收眼底，不禁疑惑起来：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令月转头就走，想买风水龟师父，想都不要想！
至于所谓的玄门协会，令月想了想，还是给特殊安全局的同事打了个电话，后者告诉她，完全不用给面子，他们两家早就是敌人。
这还要说起国内的特殊情况，国内的玄门传承早就十不存一，剩下来的联合起来，成立了玄门协会。
早年间还算可以，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们早就忘了当初的初心，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这也是设立特殊安全局的一部分原因，上位者的制衡。
令月不是蠢人，自然听得出来。
她点点头，同事的意思很明确，不怕麻烦，也不怕惹事，甚至还很支持。
她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开始准备直播，因为张天舒的打岔，时间不可避免地推迟了。
令月打开直播间，以为她要咕咕的水友疯狂涌入，同一时间，不少头铁的主播看见直播间的蹭蹭下滑的人数，心里后悔死了。
还有一部分，以舞蹈区小甜茶为代表，正常直播时忽然停下直播。
她看着屏幕上方，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告诉水友们：“主播临时有事，很急，水友们，我们明天再见吧，么么哒~”
直播间的水友表示非常理解——
【甜甜茶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们明天见！】
【好的，主播再见，我也要继续加班啦~】
然后，说着要处理事情的主播和要加班的水友，在令月的宠物直播间相遇……
主播甜茶：“……”
加班水友：“……”
确认过眼神，是不认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