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染将灯笼都整理完后, 便从大门开始,一路挂到了宅院后头。
一开始让春枝抱着小凳给她踩着,到后面一处檐角, 实在太高了些。
她手提着大红灯笼喊了声应照楼。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手里一下也空了。只见他接过灯笼一旋身, 眨眼已够到了高处,挂上后轻轻落了地。
应照楼伸手将她从小凳上抱了下来,问:“还挂哪里?”
也没剩多少了, 江嘉染把需要挂的地方都一一指给他看, 而后就见应照楼一手提一个, 翩然而去, 飒然而回。
他轻功飞掠时, 每个画面都是赏心悦目, 江嘉染看得都入神了。
灯笼不一会就都布置完了。
她扫看一圈掸掸手, 自己上了半天阵,他这么好使一人就在边上, 她怎么给忘了。
不过也没什么,自己挂也挺有意思的。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踏实地感受过年的氛围了。
早些天江嘉染就特地买回来个大圆桌。用饭时大伙也好围坐在一起, 更有气氛。
江嘉染本来想把十九也喊出来的,还有那些不知身在何处的翼门门人。
但兴许是脸皮薄吧, 推辞几句人就不见了, 她也只好不勉强。
石枫依旧话不多,玉儿春枝倒叽叽喳喳在说笑,不大的宅子里瞧着也很是热闹。
晚上的时候江嘉染喝了些酒。
她酒量算不上好, 又许久没碰,喝了好些后就有点上了头。
这种时候她撑着下巴再去看应照楼时,总怀疑酒里被他下了魅惑的药。
若不然他怎么就比平时还要好看呢?让人盯着瞧啊瞧啊就陷进去了。
江嘉染靠过来摸摸他的泪痣在想, 她觉得他本来就长得比她好看了,现在更好了,那她怎么办呢?
应照楼见江嘉染捧着她自己通红的脸起身,说要回去睡美容觉,起身一把扶住了摇摇晃晃的人儿。
“这就醉了。”
任由她自己走,一小段路还不知要走上多久,应照楼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一路抱进了房内。
春枝玉儿忙着做收拾呢,瞧见了也低头笑。
楼少爷真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应照楼将人放到床上,帮她脱了鞋子,怕风大她要着凉,又过去将窗关上了
。
江嘉染目光迷离望了望床顶,缓缓坐了起来。
看了眼窗外挂的红灯笼,她问走回来的应照楼:“我们今天是成亲么?”
应照楼脚步一顿。
江嘉染又抓了抓头发:“不对啊是过年。我弄错了,我们成过亲了。”
应照楼在她身边坐下,看向她的视线里,有着他很是罕见的歉意。
“夫人。”他声音沉沉。
若早知这个女人会在他心里占有这样重的份量。
他当初怎么可能放着她一人那样委委屈屈地嫁进来,冷落在一处小偏院里。
江嘉染跪坐了起来,一手按在他的肩头,一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唇上,眨了眨明亮的眸子:“好了,不说话了。”
“困了,我要睡觉。还不睡,就不美了。”
这话如同开关似的,她话音刚落,就一下闭上眼,整个人没骨头似地往后倒了过去。
应照楼眼疾手快在她脖子后头挡了一下,才没让她磕到头。
再仔细一看,真的睡着了。
他唇角弯起,想着什么,指尖在她红红的脸上戳了戳,又收回手藏起了小动作。
“江嘉染,没人比你更美了。”他轻声道。
江嘉染也不知听没听到,慢慢侧过脸来,面向他的方向蜷起了身子。
应照楼本想起身,给她拉过被子盖上,然而一动才发现胳膊被一道力紧紧拉扯着。
低头看,这个女人手里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的袖口。
还揉捏成一团攥在了手心里。
应照楼没办法,只好去拉她的手。
他也不敢太用劲了,怕把她手给弄疼了。
和半分功夫没有的夫人相触碰,他是真没什么经验。上回他觉得很正常的事,都能害她晕得脸色苍白。
可他掰开这一根手指,那一根却又抓回来了。
应照楼费了半天力气,还是没有挣脱夫人的掌心。
他停顿了片刻,最后索性也躺了下来,一把掀过了被子盖上。
明明该是无奈,可心里显然也有欢喜。
应照楼将人拥在怀里,在江嘉染额头上亲了一下。
“夫人,这可是你要留我的。”
……
江嘉染一觉到天亮,醒来时缓了缓,清醒后就想起昨晚自己大概是醉了。
只记得似乎是应照楼抱她回来的,可也没什
么更多的印象。
她一起身玉儿听到动静就进来了,洗漱时她想着什么,心里有点疑惑。
也不知道为什么,睡梦里总感觉被窝里热乎乎的,比平常要温暖好多。
“昨晚是不是一点不冷啊?”
玉儿道:“这几夜都差不多的。”
这样啊,江嘉染心想,可能是因为她喝了酒的缘故吧。
整理好从房里出来时,她发现应照楼一早就来了,正在外头喝粥。
见她醒了,便把一碗粥推了过来,淡淡道:“来。”
江嘉染依言过去坐下,她转了转勺子,又偷偷看他两眼。
看上去神色挺正常的。
“我昨天回去就睡了?”
应照楼点头。
“我没乱说什么话吧?”
应照楼又将她喜欢的菜推到她面前,道:“说想睡。”
这样啊,那就放心了。
江嘉染喝着粥说:“以后还是少喝点,昨晚睡得我都热死了。”
应照楼没有什么表情附和了一声。
“嗯。”
……
“应照楼的伤和腿竟然好了。”詹岑巍眯起眼道。
在应照楼受伤之后,他是有怀疑过他的残废有蹊跷之处,但试探过多次,并未发现破绽。
说好就好了?
但不管事实如何,既然没什么证据,真假也就没什么在意的必要。
不过那女人,叫江嘉染吧?
詹岑巍想起她的样子。之前他未曾把这么个女人放在眼里,但他可能该多留意一下了。
二人都在芙蓉县,真是巧了。
他之前随意的促成,本以为对应照楼毫无影响,但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有点意思。
“让我们的人停手吧。”他道。
他知道没有受伤的应照楼是什么水准,寻常的刺客基本不是他对手。
再动手,担心私矿暴露。
下属领命离开,詹岑巍让人进来伺候穿衣。
一会要进宫去。
这么些日子过去,皇上已然消气。他又让人给皇上送了年贺,如同往年在贤城时一样。
他想要皇上念及曾经情谊,果然是有用的,今日不就召他入宫了。
詹岑巍正了正衣襟。他多年忠心于皇上,陪着他从京城到贤城再回京城,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轻易踩下的。
……
江嘉染的食肆因过年歇了几天。
重新
开业后,没过几日,铺子里突然来了两个人。
来人说是边上酒楼的人,想找铺子东家相谈一二。
正好她人在铺子里,掌柜的就去后厨喊她了。
对方既然是来谈事的,江嘉染就将人请进来看了茶。
她来芙蓉县落脚的时日并不长久,但生意做的还算不错。
每处地方自有其运转的一道明暗面的规则,更有扎根的人际往来。
她心里早就有所准备,指不定会遇上什么来闹事的人。
结果看他们的态度,却并不是来找事的。
对方是来挖人的,挖的是她,条件听起来还挺诱人。
江嘉染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拒绝了。
她乐得自己自在,并不想受雇于人。至于对方提及的合作,也并不感兴趣。
既然她不同意,对方也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江嘉染就喊了掌柜的过来,问问那间酒楼的情况。
那酒楼开得久,生意也红火,但他们的食肆开在不远,吸引的客人不少,确实对他们有不少影响。
但江嘉染见那二人谈不成说走也就走了,似乎并不介意。
一个可能是他们东家好说话讲规矩,另一个就是对这间酒楼生意好坏并不太在意。
“他们东家什么人?”
掌柜的摇头:“不大清楚,似乎没出面过,也没见过。”
这样听起来像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但他们既然没更多的举动,此事也就暂且搁到一边。
“对了,还有一事。”掌柜的琢磨着什么说道,“东家也看到账面了,我们开张虽不久,但以一间小食肆来说,赚得确实很多的。”
江嘉染点头,以为他是想提工钱的事。
“不是。”
他忙摇头,他们拿得已经很多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该主动去给商会送缴银子了。”
“商会?”那又是什么,她怎么没听过。
掌柜的拉着她解释了一下,江嘉染大概听了个明白。
商会是万家的,说是商会,实则只是万家打理他家产业时挂出的一个名头。
虽说一般像他们这种小铺子,万家一般不怎么会管。但这钱赚得多了,迟早都会被留意到。
万爷在此地财大势大,谁都得罪不了。要是惹到万家,被赶出去都算是简单的了。
所以掌柜的看他们账面的钱多,才提醒江嘉染该去万家那过个眼熟。
想在万爷眼底下混,这种事不能等着人家明面上提,只能是主动去讨好。这种潜规则,一开始打听可是打听不到的。
掌柜的不说,她一时间又怎么会知道。
这芙蓉县表面看不出来,内里还真是大有文章啊。
掌柜的怕她不够重视,舍不得账上这些银子,又多说了几句。
原来她初来瞧着讲究许多的城门,也是万家牵头召集各家出钱修的。
有些人出钱是做慈善,有些人是为了巩固在当地的威望。
之前以为万家不过寻常地头蛇,注意一些少扯上关系就好。
可这么看,万家收着保护费,掌控一个县城的话语权,享拥各家各户的依附,再舍出点微不足道的利。
这一套,还是个土皇帝啊。
掌柜的压低声音说:“东家京城来的吧。京城皇上说了算,这里天高皇帝远,皇上说了可不一定算了。得看万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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