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跟蚂蚁一样多, 怎么杀都杀不完!”狱寺露出的皮肤上满是火药爆炸后留下的焦黑痕迹,眉眼紧缩,比起防备更多的是因为没有尽头的敌人给带来的烦躁。
不只是他, 在他后背看不见的视角处,山本快速挥舞剑刃, 握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 俨然是肌肉的哀嚎, 他的体力即将到达极限。可现在的守护者们存留善心, 用刀背砍晕的敌人,也许会在几分钟、几个小时候后重新苏醒,加入战场, 也因为他们的手下留情, 敌人攻势更加猛烈。
防守战中,只有云雀神情不变,但脸上对于战斗的喜悦也转为了寒意, 握着浮萍拐的双手机械的挥动, 也可想而知他内心枯燥。
“大家去休息, 接下来由我阻击。”就在他们精神到达极限前,一道淡漠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头顶呼啸而过的如烟如雾却烧灼一切的澄澈火焰给予鼓舞, 疲惫的身躯似乎被注入了活力, 众人脸上露出安心笑意。
山本与狱寺背靠背,他道:“准备撤离,接下来交给阿纲。”
狱寺不悦回头大声叫嚷:“说什么呢!十代目在战斗身为左右手的我怎么可以回去休息!”
“狱寺君。”纲吉沉稳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传来,双手点燃火焰支撑他停在高空, 眼睛快速左右晃动, 脑内下意识得出最佳的攻击方式, 抬手横挥,一道火焰弯曲缭绕向前扑过,精巧的将下一批攻上来的敌人衣物燃烧,绊倒在地,撞击到了石头上失去意识。
“你的体力到达极限,再待下去只会让他们有机可乘,快回去。”纲吉不容置疑,越发有首领风范的威严。
十代目的命令,狱寺唯有领命,他不情愿的点着头,与山本同时向基地入口冲去。
他们基地受雾的遮掩,唯有他们自己人才能在众多建筑遮挡中找到,等他们跑去这才注意到在入口处站着一个人,他左右环视着不负三天前平整的地表,看着在重重炮火攻击下裸露、坑坑洼洼的泥土,空气中泛着硝烟味让人忍不住皱眉。看见狱寺和山本冲过来,他脸上扬起戏谑笑容:“在我睡觉的几天,你们的生活很是愉快呢。”
狱寺脸上闪过一丝别捏,随即不悦呛声回去:“在我们辛苦防守的时候,你居然还在睡觉,真是会找时机偷懒。”
攸然,背后闪过一片刺目火光,伴随着纲吉急切的呼喊“躲开”的声音中,将空气炸响,耳朵被嗡鸣笼罩中,几人紧张回身,盯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子弹和炮火,咬牙切齿握紧手中武器。
在时间都仿佛拉长的现在,面前是倾泻的火光,几乎停滞的子弹,这是大脑注意力到极致的短暂停顿,身体却无法跟上,眼睁睁看着它们到来。
“这种程度的攻击,你们都露出这幅模样,再不去休息,纲吉真的要给你们唱哀歌了!”在极度危险中,流浪者动作却快的超越了人类大脑的极限,他在着宛若停滞实际是大脑的紧绷极限中,快步挡在两人身前!
同时在脑海中以为停滞的子弹实际上须臾间便冲到了面前,流浪者抬手撑在身前,那足以穿透人体的子弹便停在了面前,像是撞上了一层密不可透的屏障,它们完成了自己冲击的使命,仰倒在地上,发出哒哒响声,随即演奏成雨点的倾泻。
纲吉看见流浪者,脸上的焦急隐了下去,从鼻尖呼出一口浊气,趁着远处敌人的攻击被流浪者钳制,他双手一张,支撑身体的火焰顿时绽放更灿烂的色彩,将人以肉眼无法看见的速度冲到敌人战壕之上,单手冲下,火焰如注,倒涌的泉水般冲入战壕,火焰攻势之大,像杯口溢出的水液,从战壕溢出向四周奔涌,而其中的人类被攻击所击败,大多昏厥过去。
“哦?居然有这么多,难为你们成坚持这么多天了。”流浪者将狱寺几人赶回基地后,借风腾天,赶赴纲吉身边,举目四望,原本位于城市边缘荒凉的仓储基地,地面放置用作买卖的密集集装箱也成为战争中的掩体,上面布满子弹冲击后的凹陷,地面的水泥路也如被暴风席卷,将坚硬的石块掀飞,泥泞的地面上落着不少生锈的子弹壳,昏厥过去的敌人,在纲吉的默许下,被自己偷摸走过来的同伴拉回自己的地盘。
“...你不拦着吗。”流浪者抬手指了指地上的蝼蚁。
纲吉摇摇头,在额头火焰的映照下,他的脸显得冰冷而深渊,金红色的眼眸盯着那些受伤的人类,闪过一丝怜悯:“他们不过是这场战斗的受害者,没必要赶尽杀绝,让他们家人,朋友陷入悲伤。”
流浪者哼了一声,嘟囔着:“烂好人...”
说着,他向下俯冲而去,右手猛然握紧,裸露的手臂筋骨绷紧,脸上露出张狂笑意:“不杀就算了,那情报可不能随便溜走!”
纲吉连忙跟上。
听见高空传来的声响,将同伴背在身上,同样难掩疲惫的士兵仰头看来,恐惧的眼神在看清流浪者的面容后,闪现过惊喜,嘴中喃喃:“大人!”
流浪者眼神微动,充斥爆发力的拳头猛然停滞在众人上空,力道化作了冲力,剧烈的暴风向下冲泄,将他们打的人仰马翻,跌坐在地上。
跟随而至的纲吉同样听见了他们的话,一脸惊讶的望着他们。
流浪者身体缓缓落在地面,冷白的皮肤配上轻蔑的神情,他背着太阳居高临下望着人的身影如同降临的神灵。
那几个士兵强忍疼痛,眼睛飞速看了一眼跟在少年身后的敌方大将,眼中隐含着惧意,看来这几天虽然没有给他们造成严重伤势,可对方势不可挡的实力还是给他们留下的沉重的阴影。
他们吞咽着口水,脸上讪讪,像是惊扰了大人物一样紧张。
流浪者带着露指手套,薄而紧的手套藏不住他的手型,修长、指骨分明,但见证过他攻击力的人知道,这不过是海市蜃楼般漂亮的假象,他的一击甚至能打穿楼宇!
他抬手伸过来时,这几个士兵脸上闪过明显的红晕和痴态,只可惜...
喉头的滚动被这双修长的手狠狠扼住从地上提起,流浪者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白兰那家伙现在藏在哪儿?”
士兵脸上显露迷茫嘴唇动了动,似乎无声说了一句:“您不知道吗?”
但他又很快想起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嘴,在逐渐窒息的紧迫中,他们对流浪者面容的痴迷逐渐转为了恐惧,甚至下意识看向了敌方首领求救!
以往稚嫩却对他们露出怜悯之意的少年此刻脸色阴沉,眼睛中的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脸色发白,双手挣扎着想要掰开流浪者的手,好让自己的肺部重新灌入空气。
“我换个问题,你们这些杂鱼的基地在哪儿。”
没等对方挣扎开口,流浪者依旧用那慢悠悠的语速说:“我的耐心有限,你下一次的回答可是决定你们这些人生死存亡的关键。”
在士兵逐渐紫,向上翻起眼白的脸前,流浪者笑着:“说吧。”
士兵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别说说话了,大脑已经达到极限,缺氧到双眼发黑,即将失去意识。
因受伤躺在一旁的几个士兵见此,强忍着恐惧,哆嗦着嘴唇,双手似乎请求一般的搭在流浪者的手臂上,想要去掰他的手指,快速道:“东南方位,三公里!大人快放开!”
流浪者听闻,如铁箍的手指猛然松开,大量空气灌入肺部,让险些缺氧死亡的士兵身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他抬眼环视了一圈周围,一片萧索孤寂,焦黑的土地上只有战火的余烟点燃,将天空都染黑,乌鸦的沙哑叫声响彻上空,给这片荒凉坠上死亡的阴影。
纲吉似乎明白了流浪者想些什么:“在每一次进攻后,他们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整顿时间。”
流浪者笑笑:“太好了。这段时间里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们的懒惰。”
他抬手摘过纲吉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冲着对面的人说道:“我们去看看,运气好,说不定能给你留出几天喘息时间。”
说完,他又把耳麦挂回了纲吉的耳朵,含笑看着纲吉脸上霎时闪过的狰狞,耳麦对面的叫喊就算不带着流浪者都能听见。
他没有参与那边人的商议,快速抬手将地面几人打晕。
短短片刻,纲吉无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里包恩说,他们会派人上来暂时替我们防守。”
流浪者笑笑:“压榨一下他们体力的极限也不错。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何况还有云雀那个战斗狂醒着。”
他没听见纲吉的回话,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他有些头疼的回头:“在生气?我刚才没打算要他们性命,只是吓唬他们罢了。”
纲吉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出手阻拦你。”
流浪者皱眉,这次真的不解了:“那你生什么气。”
纲吉迟疑的看着流浪者,带着手铠的手托起少年的手掌,轻轻贴在嘴边:“我没有生气,我只是...”
最后的话被风声遮掩,也许纲吉什么都没说,他只是用深沉的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流浪者。
对方温热的嘴唇抵着他的指尖,连同那片溢出的心意都要传递过来。
流浪者别过脸,抽回自己的手:“走吧。”
纲吉愣了一下连忙赶上去:“你在...害羞?”
流浪者:“...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