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包恩原来还教导过这种类型的人吗?
能把云雀打的浑身是伤, 本身实力不俗,再加上这张俊秀的脸孔、和善的脾气,到是算是一个优秀...
“滚出去。”云雀带着怒气的声音低吼。
云雀平日里虽然脾气不好, 但还不至于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莫名其妙动怒, 流浪者挑眉看去。
云雀一掌拍开迪诺拿着镊子沾着碘酒为他清理伤口的手,皱着眉头, 而他伤口处看着比刚刚裂开了点, 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将他的白色衬衣染红,房间内一片血腥味。
这是...上药把人弄疼了?
流浪者好笑的看着云雀,他好整以暇靠在木质推拉门上,双手抱胸等待着接下来的闹剧。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让云雀吃瘪, 实在有趣。
迪诺也不是故意的,见状连忙着急问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弄疼你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去拿毛巾!”
云雀听闻, 瞳孔放大, 赶忙阻止:“别添乱,让草壁...”
可惜他慢了一步, 迪诺站起身以一个屋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姿势左脚拌右脚,踉跄向前撞去,直到小腿撞到的木质矮桌发出让人牙酸的碰撞声和忍痛声后爬扶在桌面,将桌上摆放的素净白色花瓶扫落到地面。
还好屋内铺着榻榻米,没有让花瓶遭受无妄之灾。
流浪者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悠然自得说道:“果然是那个小婴儿教出来。”
都这么废柴。
“里包恩很厉害吧?”迪诺没有听出来流浪者的嘲讽摸着脑袋腼腆笑了笑, 天然的说:“抱歉啊恭弥, 我这就给你收拾。”
云雀抬手揉了一下太阳穴, 空着的手举起浮萍拐威胁道:“什么都别做,出去。”
迪诺摸摸头,讪讪说道:“好吧。”
这一次大概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像是刚学会走路一样小心站起来慢腾腾地向门口挪去。
路过流浪者身边笑着道:“要出来聊一会吗?”
流浪者心情不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云雀宅内寂静无比,庭院内假山上流下潺潺流水,发出哗哗声响,此刻天空大亮,太阳将一层金光洒在庭院中。
两人坐在檐廊上,感受着清风吹过撩起额前碎发。
迪诺想了一会说道:“我从里包恩和阿纲那听过不少你的事。啊啊!别生气,没说什么就是说了说日常。”
看见流浪者状似不悦的神情,迪诺慌张摇手说道。
“之前我也经常去阿纲家,一直没有机会见你,没想到今天在恭弥这里看见你了,真是幸运。阿纲说起来你来的时候总是笑着,我一直在想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阿纲一直都很寂寞,虽然面上不说但其实还是希望有人能陪在他身边吧。里包恩也好,狱寺他们也好,你也好,他一定非常高兴,心里非常珍惜你们。
最近的事不知道你知道吗,阿纲迫不得已要进行一场战斗,我来恭弥家的原因也是要给人做特训,作为他的家庭教师。没想到他就像好几天没睡一样,动作凌厉,但精神已经有些跟不上,这才受了伤。”
流浪者真心实意疑惑道:“就以你刚刚的动作,怎么能伤到他。”
迪诺神情温柔:“关于这个...只有部下在身边我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恭弥他不喜欢人多,我就让部下他们都离开了。”
流浪者低声笑了一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天空浮云飘过,神情放松:“说什么‘阿纲寂寞’,你不也一样,没有部下的你就没有丝毫动力...没有部下你就没有战斗的理由,没有重要的人就算浪费自己所有才能也无所谓。”
迪诺神情僵硬一下,抬起手指搔着脸颊笑了下:“果然跟里包恩说的一样,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
但他没有丝毫反悔之意:“可人不就是这样的动物吗?为了某个人而去努力,为了某件事而去奋斗,为了某个愿望付出一切。害怕部下受伤,害怕有人因为我难过,害怕重要的存在消失,只要为了这些就算让我做什么也可以。”
“里包恩也是这样,阿纲也是这样,你也一定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吧?”
不得不去做的事...
流浪者垂下眼眸嗤笑一声,抬手抓住了胸前的神之眼。
很可惜...
不再为了他人而活,消失于世界上,如果没有存在过就好。
独自一人就好。
他的愿望如此强烈,足以让所谓的神明投下视线,将愿望凝聚成实体。
硌手的金属与石头无时无刻不再告诉他,他的存在不会带来任何好事!
不是被期待着降生,没有给予灾难之中的人以希望,没有保护好脆弱的嫩芽...
一生皆为背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彷徨。
“不要太自大了,我跟你们不一样。人与人之间无法理解,我和你们之间亦隔着天堑。”流浪者淡淡道。
被否定的迪诺也没有生气,只是温和笑笑:“是吗,但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一份经历凝聚成了你的故事,这些都是人不可或缺的东西。按照你这样走下去也不错。”
人?
流浪者没有搭话,垂在檐廊的腿无自知的晃着。
迪诺低吟着:“不过说起来,阿纲最近好像心情不好。没见过他笑,不过很坚强呢。以前总为一点小事大呼小叫,最近里包恩的训练也没喊累。”
他思索半响:“就好像灵魂缺了一部分,逐渐变成了无知无觉的人偶。魂不守舍,有点让人担心。”
流浪者晃着的腿停下,皱了眉。
迪诺扭头看他:“为什么你在恭弥这儿?难道你跟阿纲吵架了?不太可能啊,阿纲居然能跟人吵得起来吗?”
迪诺没心没肺的笑着。
流浪者看着天空,过了许久才慢慢回道:“不,只不过...”
“只不过是人偶该醒了。”
白天说是那么说,但要是全然不在意也不可能。
他是不合格的人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这样。
流浪者再一次踏着月色,迎着风流从高空无声无息落在纲吉阳台的栏杆上时,心中唾骂着自己。
屋内里包恩还醒着,坐在吊床上,似乎在等着他。
里包恩轻巧从吊床上跳下,拉开阳台门,没发出一丝声响。
流浪者坐在栏杆上,抬头带上了帽子,双手插在口袋中,等着里包恩先开口。
“九代目的事情,谢谢了。已经做过了检查,身体只是有些虚弱没有大碍,不出一个月就能彻底恢复,没有搞出大乱子多亏了你。”
“之前说好的酬劳,在不威胁彭格列运转的情况下,实现你的任何一个愿望。”里包恩淡淡说出,能让整个里世界都为止震动的话!
一个愿望!
以彭格列的地位,无论是政界,商界都能给予常人想象不到的支持!甚至有想要报复的人同样可以让他悄无声息死去找不见蛛丝马迹。
这个愿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眼红!
流浪者只是淡淡应下,如果让别人看见,一定会疯狂摇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这么不在意不如给我啊!
里包恩:“想好要什么了吗。”
流浪者不在意道:“放着吧,以后再说。”
里包恩点点头,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他猜不透流浪者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真的好像是在这个世界流浪,偶然遇到了蠢纲,暂时停留却又好像随时可以离开,无牵无挂。
时间慢慢划走,流浪者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看着屋内,似乎在注视着纲吉的面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里包恩:“他很努力,甚至比我预想的计划超出了不少。就算你不在也影响着他。如果你一声不响离开,他大概真的会不顾一切去找你。”
流浪者垂眸,淡淡道:“是吗。”
好像他不在意纲吉会怎么做一样。
但插在口袋中的手无意识攥着什么,他内心并不像表面这般平静。
“一周后,指环争夺战开始,你要来吗。”
“看情况。”
“明明放心不下他,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废话太多了,也跟你无关。”
“他是我弟子。”
“哦。”
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人恼火。
里包恩眯了眯眼,但似乎是他们在外面的声音太大,吵到了还在睡梦中的少年。
纲吉在床上翻了个身,月亮顺着窗户照射进去,让流浪者看了个清楚。
稚嫩的少年皱着眉,没有了以往他看见的平静脸孔。
就连在睡梦中也在烦恼着什么吗?
一无所知的孩童也居然在担忧着别人。
真是狂妄,可笑,自大...
善良,温柔,坚强。
流浪者终于从栏杆上跳下,推开推拉门,脚步声几不可闻,他弯下腰将口袋中的东西放在纲吉枕边。
“做个好梦。”
流浪者轻声说着。
月光照在纲吉脸上,而流浪者藏在光影的背后,斜斜照进的月光泾渭分明的分出明暗两界。
第二天,纲吉被里包恩一脚踹醒,混沌困倦的大脑在看见枕边的东西时瞬间清醒。
他连忙将东西抱在手中,急切地询问里包恩:“昨晚他是不是来过!”
里包恩压着帽子:“谁知道呢。”
但他模棱两可的话没有扑灭纲吉雀跃的心。
他脸上带着仿佛吃到了糖果般的幸福表情,将手中的东西贴近胸口。
那是一块他从未见过,闪烁着莹润光泽的金色与橙色交织的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