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 老太太又无处可去,萩原研二只能把人带回家。
带回宫叶里的家。
他目前也是寄居状态。
晚上,他就让老太太暂时到他的房间睡,而他就暂时去宫叶里那凑合一晚, 等宫叶里回来再看要怎么安排。
宫叶里的房间堪称简陋, 没有贴满墙的明星海报, 没有漂亮的毛绒公仔, 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多少。
整个房间灰扑扑的, 透着股老旧的气息, 和外面的客厅几乎没有区别。
就连墙上的挂历都是两年前的, 翻了一半,定格在两年前的六月, 就那么挂着。
萩原研二看着这个仿佛时间都随着挂历上的时间一起定格在两年前的房间, 本来就不好的心情越发难受。
以前他就趁着宫叶里不在家, 偷偷进来翻找过。
当时也注意到了这些东西, 但他并未多想。
现在想来, 两年前的六月,不正是宫叶里母亲意外去世的时间。
——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群受害者,如果能早点消灭那个组织,他们也不必背负这些仇恨。
安室透把他手下那些人的调查资料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萩原研二也已经大致肯定了, 安室透卧底的组织就是希望工厂敌对的酒厂。
这个正义感过盛的小子, 把责任怪到了自己身上。
他甚至说出“既然现在那些人是你的手下, 你就多照顾着点”这样的话。
以前萩原研二并不放在心上, 更多关注的是希望工厂这个组织本身, 想弄清楚景光是不是真的在希望工厂手里,想要摆脱这个组织。
但今天的事给了他太大的冲击,让他对希望工厂这些人有了实质性的认知。
以前,他对这些人所谓的仇恨并没有多放在心上,直到现在他才隐约明白,在给他们贴上“危害社会”安定的标签之前,还得贴上“受害者”的标签。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宫叶里会说他这样的人属于特殊人才,为什么他会一开始就成为小组长。
偏执的仇恨者,如果让更偏执的仇恨者来领导,那必将走向灭亡。
而他这种和酒厂没有仇的人作为领导者,带领他们,才能正确引导他们,给那些人救赎。
他不知道希望工厂的高层到底想要什么,但他已经无法像之前那样无视手下的人了。
萩原研二收拾好心情,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直直对上天花板上贴着的照片。
那是宫叶里和她的母亲宫叶梨衣的照片。
看得出来,那时的她年纪还小,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病号服坐在轮椅上,歪着头靠着宫叶梨衣的手臂,开心的冲着镜头比V,笑颜如花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眼睛亮晶晶的,单纯又无害,仿佛世间没有任何阴霾。
单纯无害的小姑娘,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失去最爱的妈妈,用充满恨意的眼睛看世界。
萩原研二不知道她是否也曾有过像葛粉汤、金枪鱼手握他们那样歇斯底里疯狂过,但她的眼中染上了阴霾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宫叶里的身体确实不好,尤其是宫叶梨衣的死那次,对她的心脏造成了非常大的负荷,后来也没能养回来,随时都有可能心脏病发,陷入危险。就算一直安安稳稳,也活不长久,你平时多照顾她一些。
审核之后,安室透又调查了宫叶里一次,尤其针对宫叶梨衣死亡这件事。
当时安室透把资料给他的时候,说了这样的一段话。
也是在这之后,安室透一改之前的态度,对宫叶里多有宽容。虽然还防备着,想要从她身上获取希望工厂的情报,却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安室透对宫叶里,有着对旁人没有的宽容。
——就当是我们这些做警察的,没能保护好公民的补偿。
当时萩原研二只觉得好友正义感过剩,并不苟同。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警察是人不是神,只要完成分内的事就好。
不是卧底一个组织,就必须快刀斩乱麻的把它消灭掉,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而从发生了今天的事情后,萩原研二虽然很难像好友一样关爱“受害者”,但也明白,他已经很难再一心一意将这些人当成危害社会治安的恶徒了。
受害者!
“蛇精病,把照片贴天花板,也不怕半夜看到被吓得心脏病发作。”萩原研二果断关灯,闷头睡觉。
可以想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很忙。
就算是警察,他现在也是休假期间,还是没有工资那种,却还要为了这个国家劳心劳力。
萩原研二都有些后悔当初考警校了。
如果不考警校,他就不会被炸死,不被炸死就不会落到希望工厂手里,不落到希望工厂手里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
把人救上来后,服部平次和毛利小五郎想要下去查找一下幽灵的线索,最后还是安室透用花言巧语把人忽悠住的。
最后,由安室透亲自把密室关上,等着警方来了再搜查。
一行人聚集在大谷夫妇的小客厅里。
毛利兰细心的帮安室透处理脖子上的咬痕,远山和叶在旁边打下手。
宫叶里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撑着下巴盯着安室透,复杂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从上往下,又从下往上,不停扫视。
“你不要再看了。”世界突然冲到两人中间,挡住宫叶里的视线。
“让开。”宫叶里把挡视线的小鬼头扒拉开,继续盯着看。
饶是心脏强大的安室透也被她盯得浑身僵硬,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世界看看安室透,又看看宫叶里,愤怒的问:“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在一起的?”
“噗!”在旁边喝水的毛利小五郎直接喷了。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变得十分精彩。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安室先生清清白白。”宫叶里一看这小子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她拱了安室透这颗白菜。
哼,等她把希望工厂发展壮大,让她的人遍布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一定让世界这小子跪下叫爸爸。
世界又问:“那你为什么咬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就连安室透也在看宫叶里,似乎同样好奇答案。
宫叶里沉思了一会,咂咂嘴,给出她认为的标准答案,“因为好吃。”
这么大一颗瓜子,虽然口感不脆,但好吃是真的好吃。
“好、好吃?”毛利小五郎眨巴着豆豆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安室透同样眨巴着豆豆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你还吃人!”世界震惊不过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不对,你不吃人的。”
宫叶里是他选择的人,不吃人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他在选人的时候,也考虑过人品,不可能弄一个食人魔到这个世界。
“呵,成年人的游戏。”服部平次别开脸,咖啡色的皮肤也遮不住脸上的红晕。
他显然误会了宫叶里的话,往黄色上去想了。
毛利兰和远山和叶这两个小姑娘也没好不到哪里去。毛利兰上药的手都在抖,心里充斥着“要不要让小里姐来上药,我是不是抢了她的表现机会”这样的想法。
“咳。”安室透用拳头抵着嘴巴低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之前听你们说幽灵跑了,到底怎么回事?”
宫叶里义愤填膺的说:“对,那个绑架我的幽灵在哪?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他居然绑架我,还把我捆了丢在没有人的密室里,害得我和安室先生以为彼此是幽灵打起来,差点伤了对方,太过分了。”
安室透瞅了宫叶里一眼,没有对她的胡诌发表任何意见。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幽灵的身份,想知道幽灵到底去哪了。
“幽灵跳窗跑了。”世界道。
相原天海吃坏肚子,一晚上都在拉肚子,上个厕所还突然没电。
摸黑从厕所出来,撞上正要离开的工藤新一。
狭窄的走廊上,昏暗的光线中,漆黑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本就为户川水树来的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工藤新一脸上戴着的面具鼻子上的“黑痣”。
当时就被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这一声,简直就像是点燃了进攻的炮火,走廊上顿时想起了各种奔跑声,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朝着这边赶。
第一个赶到的是距离最近的油谷希。
相原天海跌坐在地上,不远处站着一个黑影。
“水树。”有过一次见幽灵经验的油谷希,看到这一幕,顿时就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开启潘多拉魔盒的机关。
“不,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别过来。”相原天海大叫着,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倒在地上,像溺水的鱼一样喘息着。
“水树,真的是你吗?”油谷希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黑影却似乎想要靠近地上的人做什么,可在看到从屋子里出来的世界后,动作停住了,转身欲跑。
接着是服部平次、远山和叶和毛利兰,他们听到尖叫声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黑影要逃走,服部平次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去。
“小兰,他是人是鬼?”远山和叶拉着毛利兰,一身好功夫,在不确定对手是人是鬼的情况下,根本发挥不出来。
毛利兰看了服部平次那边一眼,把远山和叶往油谷希身边一推,交代一句“保护他们,我去帮服部”后,就从了上去。
她的目标很明确,侧踢朝着工藤新一的脑袋踢去,险之又险的擦着工藤新一的脸颊而过,一脚把服部平次踢飞,把门都撞坏了。
“对不起!”毛利兰吓得捂住嘴巴,转身给了工藤新一的胸口一拳。看似凶猛的攻势,落在身上的力道却软绵绵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和把纸拉门都撞坏的反服部平次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工藤新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见女朋友偷偷帮忙,他果断转身跑路。
好巧不巧,迎面撞上赶来的毛利小五郎。
“啊……”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身体微微往旁边一闪。
世界像颗刹不住车的小炮弹般冲来,脑袋撞在毛利小五郎肚子上,把人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个屁股蹲。
工藤新一,“……”他还是跑吧!
工藤新一丝毫不恋战,把目标设置成逃跑。
其他人可不允许,加上后来的大谷夫妇,一时间狭窄的走廊上展开了混乱的战斗。
世界和毛利兰,硬凭借着“我不是故意的”和“好心办坏事”的原则,在这场极限拉扯中,帮工藤新一杀出一条血路。
当然,前提也是因为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这对小情侣被另一件事绊住了脚。
——不,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别过来。
相原天海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到了油谷希的耳中。
油谷希不是傻子,顿时明白相原天海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躺在上,掐着脖子,脸色涨红,身体痉挛,痛苦不堪的相原天海,咬了咬牙,在他身边蹲下,缓缓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被毛利兰交代保护油谷希的远山和叶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不轻。
她父亲是警察,又从小跟在服部平次后面跑,也算是见识过各种凶手和尸体的人了,但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当着她的面出手杀人的。
“你做什么?”远山和叶立马冲了上去。
“我在帮他。”油谷希冷冷道。
远山和叶被凶手的理直气壮气得不轻,连忙叫服部平次帮忙。
服部平次捂着晕晕乎乎的脑袋过来,油谷希已经完事,把人放开了。
她看着地上慢慢喘过气来的相原天海,解释道:“他只要太过激动或是受到惊吓,就会出现这种无法呼吸的情况,只要捂住口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服部平次蹲下身,简单给相原天海检查了一下,确定他确实在好转,“症状像是醉氧,把二氧化碳排出来就好。”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远山和叶诚恳道歉。
“我确实想捂死他。”油谷希一把拎起地上的人,质问道:“你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是故意害你的’?给我说清楚。”
面对油谷希的质问,相原天海一口否认,被油谷希狠狠打一拳。
最后,相原天海被暂时看管起来,由大谷夫妇帮忙。
而在混乱的战场中,幽灵杀出一条血路,成功逃走。
毛利小五郎拔腿就要追,结果被毛利兰及时逮住了,“爸爸,先找小里姐要紧,她已经失踪十几个小时了。”
“可现在到哪里找人。”毛利小五郎揉揉被世界撞疼的肚子,烦躁的说:“安室那小子呢?跑到哪里去了。”
“我想,我知道人在哪里。”服部平次意味深长的看了毛利兰一眼,将人带到旅馆十字走廊的交汇处,指着地面到:“人就在下面。”
接着,他说出了和安室透一般无二的推理,并根据之前被拆掉的监控位置,成功找到机关,打开入口。
【把工藤新一的存在告诉毛利兰,还是很有好处的嘛。】宫叶里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以现在的情况,知道幽灵大概率明白他身份的安室透不会再急着把幽灵揪出;
知道逃走的幽灵是工藤新一的服部平次不会点出这一点;
不知道逃走的幽灵是假货的毛利小五郎等人只会盯着逃走那个。
真幽灵上野成介瞬间从整件事里摘了出来。
反正地下室里能证明幽灵身份的东西,能清理的宫叶里都清理掉了,就算遗留点毛发、指纹之类的,警方也需要时间查。
只要让上野成介在警方到来之前从这个满是侦探的旅馆脱身就行。
安室透听完整件事后,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他没有参与那场混乱的打斗,没从毛利兰的袒护中推测出幽灵的身份,但他清楚一点,宫叶里在护着那个幽灵。
幽灵到底是谁?
一开始的时候,宫叶里显然不认识幽灵,不然也不会半夜被绑架。
而在被绑架之后,她不但从幽灵的口中得知了他“波本”的身份,还反过来袒护幽灵,这一点很值得深思。
什么人,不惜抛弃身份,变成幽灵躲藏在旅馆中。
安室透看向宫叶里,对视上宫叶里幽深的眼神,顿时头疼的揉揉眉心。
现在还有一个难题摆在面前。
宫叶里已经知道了他波本的身份,但从之前的行动来看,显然不知道他降谷零的身份。
他又不可能明说他不是黑衣组织的人,而是公安警察,目前正在黑衣组织卧底,我不是你的敌人。
相原天海疑似杀了户川水树,旅馆藏着的幽灵跑了。
无论哪一件都不是小事,毛利小五郎他们当时就报了警。
谁也没心情休息,最终所有人围坐在餐厅里等警察来,大谷礼子就带着毛利兰和远山和叶一起,给大家做点夜宵。
【我看着他们,最后的关键时刻,该你了。】宫叶里道。
世界默默站起来,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并拒绝大人陪后往外跑。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和江户川柯南太像,在忙碌的时候顶替了江户川柯南的身影,直到这个时候,迟钝毛利小五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唉,柯南那小子今晚居然没在,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啊,柯南。”毛利兰连忙站起来,“我得赶紧去看看。柯南那么爱凑热闹,今晚居然没出来,说不定是病情加重了。”
服部平次连忙道:“我之前去看过,那小子睡着了。别去打扰他,万一醒来,肯定又要起来凑热闹,说不定会加重病情。”
“平次,你什么时候去看的柯南,我怎么不知道?”远山和叶问。
“就是之前去看的。”服部平次心虚的说。
“服部小子说的,还是别把那小子吵醒了,有世界一个已经够闹腾了。”毛利小五郎揉着被撞的肚子,疼得龇牙咧嘴。
那小子的脑袋,是钢铁做的吗?感觉肚子都要被撞穿了。
安室透看着这一个个的,越发觉得整件事里有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在回到米花市后,看到还没变小的工藤新一,安室透就全明白了。
当然,他现在是不知道的。
宫叶里的计划并不周密,只要服部平次和毛利兰他们稍微多说几句,就很可能被这些聪明的侦探发现真相。
宫叶里不怕他们发现真相,但不是现在。
心思一转,宫叶里就知道要如何转移这些人的注意力了,“相原天海怎么杀户川水树呢?不是说是遭遇了意外吗?”
“这就要问相原先生了。”毛利小五郎看向缩成在角落里的相原天海,“反正最后也会被警察调查出来,你老实交代,还能减刑。”
“我没有杀人。”相原天海苍白脸,看起来比宫叶里还像被绑架了一天的可怜孩子。
见侦探们被案子吸引,宫叶里满意的看向安室透。
盯着他。
安室透,“……”
说是要去上厕所的世界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密室的入口,进入里面,找到藏在一堆箱子里的上野成介。
上野成介一直都在密室里,从没离开过。
什么是灯下黑,这就是。
在看了监控之后,宫叶里发现能通过监控推测出密室入口。
她很清楚,她能推测出来,那么安室透他们肯定也能。
外面全是人,宫叶里只能兵行险招,引来安室透,用工藤新一牵制住其他人。
宫叶里和安室透打,为的就是告诉安室透,密室里的人知道他波本的身份。
以安室透的谨慎,他不可能让毛利小五郎他们调查密室。
有那么多人在,他也只能安奈住想要调查的心,加上“幽灵”跑掉这件事,安室透一时半会根本不会想到,幽灵还在密室里。
幽灵跑了,宫叶里被救出来了,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这种时候,人往往是最放松的时候,也是放走上野成介最好的时候。
宫叶里提前做过上野成介的心理预防,加上之前的动静,想来他这么一个惜命的人,得知能被放走后,肯定会乖乖配合。
事情也果然如宫叶里计划的那样,上野成介一点没反抗的跟着世界离开密室,偷偷从窗户离开了这个他原本最引以为豪的安全区。
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并没有按照宫叶里提前告诉他的路线走,但那又如何,他最终还是会落在她手里。
*
【代号:烤全羊
任务:把人控制住,并带到指定地点。要活的。
备注:遇到同伴可合作。图片.jpg,图片.jpg】
上野成介刚跑出旅馆就发现被人盯上了。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冬衣,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脸被口罩遮住的人。
上野成介不断改变方向,不要命的跑,就是甩不到后面的黑衣人。
和旅馆拉开一段距离后,黑衣人突然冲拉上来,上野成介几乎没有反抗就被打晕在地。
黑衣人狠狠给了上野成介一拳,确保人不会醒过来,接着把人扛了起来。
工藤新一躲在雪地里等博士来接的功夫,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见人要被扛走了,工藤新一借着树的遮挡,用麻醉手表对准黑衣人。
黑衣人走的方向就是他所在的方向。
眼看黑衣人距离越来越近,工藤新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而这份专注让他忽视了身后的危险。
一根棍棒落下,工藤新一救人不成反被打晕。
昏迷前,他恍惚看到了两道蓝色的光,在昏暗的夜晚,明亮清透。
【代号:烤全猪
任务:把人控制住,并带到指定地点。要活的。
备注:遇到同伴可合作。图片.jpg,图片.jpg】
*
接下来的事情和宫叶里已经没有关系了。
介于不愉快的经历,宫叶里他们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回程的车上,少了一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
毛利兰收到工藤新一的消息,说他把柯南带走了。他们坐的是阿笠博士的车,让毛利兰不用担心。
毛利兰只好帮男友收尾,说她见柯南病得很严重,阿笠博士正好路过这里,就让他带走了。因为赶时间,就没有和大家打招呼。
至于阿笠博士为什么会在大雪天路过半山腰,恐怕只有圣诞老爷爷知道。
反正在场的侦探们,没一个对此表示疑问。
这件事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而这样的结果却让世界非常开心。
宫叶里询问之后,世界是这样解释的,【本来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找幽灵,上野成介感受到威胁,屏蔽掉旅馆里的信号,剪断电话线,让旅馆变成一个“孤岛”,然后伪装成游客入住旅馆,然后半夜偷偷搞事情,不小心吓死了相原天海。
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联手破解幽灵的真相,洗脱其他人的嫌疑。油谷希也因为这件事,知道了男朋友死亡的真相。
你和安室透插这一脚,不但吓得上野成介不敢以真面目出来,你还把人绑了,第二天入住的人就只剩下相原天海和油谷希,最后相原天海还没死成。
你这是间接阻止了命案发生,是做了好事,为拯救世界添砖加瓦。】
【你知道什么地方会发生什么样的命案?】宫叶里好奇的问。
【不知道。】世界摇摇头,【我还没那么厉害。只能在事情结束之后,明白事情的走向是否偏移原本的轨迹。】
宫叶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阿笠博士家。
阿笠博士挂掉电话,回头对灰原哀和工藤新一说:“我联系了旅馆那边,说是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空房间,我们要入住的话,只能等下个星期。”
工藤新一道:“可能是警方还在调查,所以就没接待游客。”
“所以,我们目前拿不到那个酒了?”一旁抱着胳膊的灰原哀问。
工藤新一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反正那个酒又不是限量的,就算被喝光了老板也会泡,实在不行我们就问问需要什么药材,买来自己泡。”
灰原哀都要被这个心大的臭小子气晕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你这样随随便便变回来,可能会影响到身体健康。
况且不知道那个药酒都是些什么成分,根本无法确定你这次的变回来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对那个药产生影响。”
“没这么严重吧。”工藤新一甩了甩胳膊,开心的说:“我觉得身体没有什么问题,非常健康,就连感冒都好了。”
灰原哀都不知道该说他神经粗还是心大了,“懒得管你。”
阿笠博士道:“新一,我看还是小心一点,得赶紧想办法弄点药酒来,让小哀研究清楚成分,看会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负荷。”
“我现在人都变回来了,想再多也没用,博士你就放宽心吧。”相比起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变回原本模样的工藤新一更多的是开心,看到毛利兰发来的消息,他立马站起来,“博士,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看着快速跑掉的背影,阿笠博士扭头问灰原哀,“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去见侦探事务所的小姐了,他脑子里哪还装得下其他。”灰原哀冷哼一声,转身会实验室去了。
波洛咖啡店。
宫叶里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随着安室透移动,像个能跟踪人的雷达似的。
从温泉旅馆回来后就这样。
只要安室透来咖啡店上班,宫叶里就来报道。
点一杯牛奶,一块蛋糕,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一直要到安室透下班,她才会离开,跟个变态似的。
偶尔,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来,一边盯着安室透一边磕,仿佛磕的不是瓜子,而是安室透这个人似的。
饶是强悍如安室透,也熬不住这种光明正大的盯法。
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强悍的男人仿佛就瘦了一圈,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辞掉咖啡店的工作。
连安室透都顶不住,更别说榎本梓这种普通人了。
趁着宫叶里去洗手间的功夫,她连忙道:“安室先生,要不你和宫叶小姐说清楚。”
安室透,“……说清楚什么?”
说清楚他是黑衣组织的波本,还是说清楚他是这个国家的警察?
“当然是说清楚你喜不喜欢她这件事啊!”榎本梓一脸的严肃。
安室透,“……什么?”
是他没听清楚,还是榎本梓没表达清楚。
“安室先生,拜托你不要再拖了,宫叶小姐再盯下去,我真的要受不了。”榎本梓双手合十,诚恳拜托,“宫叶小姐是个侦探,你也是个侦探,您真的很相配。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不喜欢宫叶小姐,也请和她说清楚,不要让她这样苦等。”
安室透听明白了,也听无语了,“你哪只眼睛看出宫叶里喜欢我了?”
“两只眼睛。”榎本梓握着拳头,大声道:“宫叶小姐嗑瓜子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宫叶小姐想吃的不是瓜子,而是安室先生你。”
榎本梓的声音太大,响彻整个咖啡店。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榎本梓顿时脸烧得通红,连声对着安室透和客人说“对不起”。
安室透,“……”
他确实看出来了,宫叶里想吃的不是瓜子,而是他这个人。但绝对不是榎本梓想的这种吃,而是确确实实啃肉的那种。
每一次宫叶里盯着他嗑瓜子的时候,安室透都感觉脖子疼。
洗手间的门被人打开,宫叶里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嘴里磕着瓜子,幽深的目光落在安室透和榎本梓身上。
榎本梓身体一僵,瞬间后退一大步,和安室透拉开距离,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立场。
她对安室先生绝对没想法。
安室透僵硬的说:“……宫叶小姐,听说萩原先生出去调查委托了,你不回事务所看着吗?”
宫叶里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垃圾桶里,在吧台边坐下,继续盯着安室透,慢悠悠的回,“没关系,我在门上贴了纸条,说我在咖啡店这里。”
安室透已经彻底没有话说了。
要不请假吧,过段时间再来上班。
安室透很烦恼,宫叶里同样很烦恼。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仔细回想从认识安室透开始发生的点点滴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安室透。
宫叶里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只要迎上敌人,她的武器就从没有放空过。
但那晚在密室里,她确确实实放水了,并且在整个过程中感受到了不该有的心跳加速。
如果那种心跳加速并不是心脏病发作的征兆,那就只有一个解释——心动。
那就有意思了。
这种心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觉得安室透笑容好看?
还是第一次觉得安室透看起来美味?
宫叶里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她以前没谈过恋爱,唯一一次不是为了偷东西而主动约男生是在大学时期,因为舍友都谈恋爱了,而她还是单身,被大环境推着,主动约了一次。
现在想来,那个男生和安室透还蛮像的,都有一样的金发,笑起来都像是会发光一样。
虽然第一次约会她就因为发现男生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阳光灿烂,而提前结束了这份还没开始的感情。
但从这件事里也能侧面看出来,她喜欢的确实是这种闪闪发光,像向日葵一样的金发男生。
她确实从看动漫的时候起就觉得安室透这个角色很灿烂,但要说感情和真实的人贴合,应该是南里香那次。
盛放的向日葵里,帅气的金发青年,还有她当时居高临下的站位。
一定是这样。
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她当时感觉心脏不舒服。
一定就是这样,破案了!
宫叶里一巴掌拍在吧台上,猛的站起来,对着正在切三明治的安室透道:“安室先生,和我交往吧!”
“咚!”刀子狠狠切在砧板上,安室透快速收回的手上还是留下来一道深深的伤口。
他震惊的看着宫叶里,紫灰色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收缩,表情管理彻底失败,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些呆呆的。
“哇哦!”榎本梓惊讶的捂住嘴巴,激动的情绪难以言表,同时也在心里为宫叶里加油。
她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
放学回来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刚推开门就听到了如此有力的告白。
最后面的世界奋力的穿过前面挡路的大长腿冲出来,抓着宫叶里的衣摆问:“宫叶里,你做什么呢?”
“别打扰我,我告白呢?”宫叶里拍开世界的手,严肃的盯着安室透,诚恳的说:“我仔细想了又想,你完全符合我对金发男生的所有幻像,灿烂又美好,像一颗迎着太阳茁壮生长的向日葵。”
安室透,“……”
安室透被告白过,还不止是一次,每一次他都能用最得体的方式拒绝对方。
但他从来没遇到过现在这种,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情况。
他放下手中的刀,认真运量了一下,开口道:“宫叶小姐,我目前没有……”
“想清楚再回答我。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宫叶里幽幽道,没有说一句威胁的话,却胜是威胁。
拒绝到一半的安室透,“……强扭的瓜不甜。”
宫叶里道:“没事,我撒点糖拌拌照样吃。”
安室透,“……”
所以,这是不能拒绝的意思吗?
真的,安室透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无语的次数多。
两人间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怪异,周围本来看戏的人也全都屏住呼吸。
世界看看宫叶里,又看看安室透,最终选择拉拉宫叶里的衣服,“叶里,你别欺负安室哥哥。”
“你小子站在哪边的?”宫叶里一把捏住小家伙的耳朵。
“我谁也没站。”世界弱弱的说。
“那就马上坚定立场,站在我这边。”宫叶里暗警告,【你护着江户川柯南,护着毛利兰,护着安室透,怎么不护着我。我才是你弄到这个世界来,和你一国的。】
【可安室透不喜欢你,不然我肯定支持你们。】世界也很为难。
【那你也别捣乱啊!】宫叶里冷冷瞪了世界一眼。
被这小子这么一捣乱,她突然没了告白下去的心情。
“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宫叶里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她是看上了安室透,但她连自己都不确定,喜欢的是颜,还是这个人。
说白了,这种喜欢就像嗑瓜子,还不到不可或缺的程度。
宫叶里走得潇洒,剩下的人就不潇洒了,尤其是安室透和世界。
世界开始反思,他对宫叶里确实不够好,虽然心里也很喜欢,但没有对柯南那么好。
宫叶里说的很对,她和他才是一国的。
况且,如果宫叶里和安室透在一起……两个都是要拯救这个国家的人,双剑合并岂不是更厉害。
越想,世界越觉得可行性很高。
他爬到吧台前的凳子上坐好,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安室透,“安室哥哥,拜托你一定要仔细考虑和小里姐姐交往的事。”
安室透现在考虑的,可不是和宫叶里交往的事,而是宫叶里为什么要向他告白。
难道宫叶里是想通过他,深入黑衣组织。
安室透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高,毕竟他身边就有一个成功案例——化名诸星大的FBI探员赤井秀一,他就是通过勾搭上黑衣组织的女成员,最后成功加入组织。
一想到宫叶里打的这样的主意,安室透就嘴角抽搐。
其实,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答应宫叶里的告白,然后反卧底希望工厂。
就算宫叶里知道他波本的身份,防着他,他也可以找机会演一出苦肉计,说他也是被黑衣组织迫害的一员,获取信任。
然而,安室透心里却很抵触这种想法。
因为他不齿这种行为,因为他目前在黑衣组织的势头正处于上升的关键期,也因为……宫叶里已经是受害者,她不该受到二次伤害。
“唉!”安室透感到心累。
“安室哥哥,你好好考虑。”世界同样叹了一口气,离开咖啡店,追着宫叶里去了。
毛利兰拉着工藤新一到吧台坐下,看到安室透的手指还在流血,提醒道:“安室先生,要不要去处理一下伤口?你的手还在流血。”
“好。”职业卧底波本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好心情,将手指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榎本梓找出医药箱里的创口贴,递给安室透,包好伤口。
“安室先生手受了,不如去点餐吧,厨房的事交给我。”榎本梓道。
“没事,一点小伤。套上一次性手套就好。”安室透温和的笑着,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一点也不像个刚被表白过的人。
工藤新一看了在心里暗暗赞叹。
安室先生不愧是在黑衣组织混的男人。
安室透抽出一双一次性手套套好,笑问毛利兰他们,“小兰和这位小哥想要吃点什么?”
“我要一杯果汁就好。”毛利兰道。
“我要一杯冰咖啡。”工藤新一道。
安室透给两人准备好各自要的饮品,看似随意的问工藤新一,“一直听说工藤君在忙案子,最近倒是经常见,是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工藤新一喝了一口咖啡,不确定的说:“具体结果还没确定,不过这几天有空就是了。”
说起变大的事,工藤新一既高兴又感到疑惑。
现在算起来,从在旅馆变大那天到今天,已经快五天了,他居然还没有变回江户川柯南的征兆。
有时候,他甚至都觉得APTX-4869的毒已经解了,他不用变回江户川柯南了。
旅馆那个酒已经托关系拿到了,灰原哀正在研究,具体结果还没出来。
不过泡药材用的酒倒是一种非常熟悉的酒,中国的白干酒。
也就是服部平次第一次来侦探事务所找他时,用来给他治感冒用的那种酒。
不过仅仅是白干酒,绝对不可能让他的身体维持这么久。要知道,就算是灰原哀做的解毒剂,时效也只是24小时而已。
现在灰原哀请假在家,一心研究那个药酒,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结果。
“啊!”一声尖叫划破空气,打断了工藤新一的思绪。
接着是杯子碗碟破碎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等毛利兰回神看去,工藤新一已经跳下凳子,跑到了案发那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