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从走廊正中央的入口进入密室, 沿着石梯往下。
石梯尽头是一个方形狭窄入口,被一块铁板盖着,安室透握住铁板上的把手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明亮的光线从打开的入口照上来, 淹没了手机的照明的光线。
安室透没有贸然进去,收起手机后拿出别在腰间的枪,警惕的对准入口。
他从上往下, 扫视一圈下面目之所及的地方,见没有人,冲着里面低声问:“我来了, 你说谁?”
“波本,进来。”小小的空间狭窄又寂静, 不大的声音清晰明了,带着电子音特有的僵硬。
安室透咬了咬牙,目测了一下到地面的距离,果断跳了下去。
在安室透落地前, 一个身体从角落里冲了出来,快准狠的踹在安室透的肚子上。
从上往下跳的身体,根本没法躲避,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狠狠摔在地上。
被踹飞的安室透扫视袭击的人一眼,见是一个带着鬼面具的家伙,一丝犹豫也没有,朝着鬼面人就开了一枪。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一切反击都在被踹飞的时候,身体撞在地上停下来前, 子弹也已经射出去了。
如此快速的反应, 就算是大部分训练有素的人也不一定躲得过, 但鬼面人的反应同样迅速,几乎是被枪口对准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险之又险的躲开了子弹。
子弹擦着手臂飞过,划破了鬼面人的衣服。
安室透的攻击虽未伤到鬼面人,但争取了时间,瞬间扭转还未迎来的僵局,稳住了身体。
然而,扭转僵局并不意味着占了上风。
眨眼间鬼面人就冲到了眼前,一脚踢飞安室透手中的枪。
安室透一个扫堂腿过去,鬼面人跳起,手中匕首朝着安室透的脖子割去,一点也没留手。
他快速果决的抓住握匕首的手,衣服下鼓起的肌肉所带来的力道让鬼面人无法寸进分毫。
鬼面人握匕首的手一松,像变魔术般,眨眼间匕首就到了另一只手手里,朝着安室透的肚子刺去。
安室透果断放开鬼面人的手,一脚朝着握匕首的手踢去。
匕首在鬼面人的手上灵活的翻了个花,往前刺的匕首硬是往侧面踢来的腿刺去,却依旧被躲过。
同时,空出一只手的安室透抓住了落下的□□。
重握武器,他立刻想要后退,拉开距离。
鬼面人可不允许,她对着安室透穷追不舍,匕首在她手中仿佛能玩出一朵花,一次又一次的朝着要害刺去。
她硬是靠着灵活的身手和一双灵巧的手,逼得安室透连连后退。
直到被逼到角落,安室透突然收起手中的枪,躲过刺来的匕首后,反将人压在墙上。
身体没有相匹配的力量,技巧再灵活也有用不上的时候。
安室透抓紧鬼面人的双手压在墙上,直视着面具后那双充满恨意的漆黑眸子,缓缓叫出一个名字,“宫叶里?”
疑问的语气里,更多的是肯定的态度。
鬼面人并不高,如今被安室透压在墙上,近距离对比,差距更明显。
不高的身高,纤细的身体,加上力量上的差距,即便没有开口说话,安室透也在刚交手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对手是一个女性。
密室中大概率只有两个人,幽灵和宫叶里。
一开始安室透并没有往宫叶里身上去想,毕竟心脏病人并不适合剧烈运动,更别说锻炼出一身好功夫。
可随着交手,那纤细到没二两肉的手腕,更多靠技巧的战斗方式,以及急促的呼吸节奏,都显示着对手是个比正常女性孱弱的人。
以上这些结合起来看,身份就很明显了,
鬼面具后的宫叶里并没有反驳,深寒的语气仿佛淬了毒,短短两个字,仿佛咬着牙根吐出来的,“波本。”
安室透心一沉,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犹如夏日迎风招展的向日葵,“宫叶小姐,是你吗?”
“波本。”宫叶里仿佛只会喊这个代号,漆黑的瞳孔中是执拗的疯狂。
安室透的心彻底沉入谷底,明白宫叶里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她为什么突然知道了?是和藏在这里的幽灵有关吗?
然而,再多思绪在这种时候也只能压下去,他必须赶紧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单手掀开宫叶里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苍白的小脸。
在病态消瘦的面容映衬下,那双充满生机的双眼是那样的有活力,连眼中的仇恨都被衬托出了几分无辜。
安室透的心稍稍有些软。
她也是受害者。
“宫叶小姐,真的是你,太好了。”安室透做出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的波本是什么?”
“你无需狡辩,我已经确定。”宫叶里拼命挣扎。
然而,只经过短时间锻炼的身体,根本无法挣脱安室透的束缚。
“宫叶小姐,你别激动,先说……”安室透的话在中途戛然而止。
宫叶里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下了死劲那种。
温热的鲜血伴随着腥甜的味道,进入宫叶里的口中,吓得她咬人的动作僵住。
心里计划好,要以水煮蛋的身份重创波本的,但她现在是真的咬不下去了。
“松口!”
安室透的语气很平静,宫叶里却吓得松开了口,缩了回去。
泛白的唇瓣被鲜血染红,一滴血珠挂在唇瓣上。
在那双深沉的紫灰色眸子注视下,宫叶里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刚吞完宫叶里又反应过来,她咽下的不止是口水,还有某人的血。
稍微有点变态!
不行,感觉心脏病又要出来了,得赶紧速战速决。
宫叶里突然屈膝,膝盖朝着男人的脆弱点撞去。
安室透这次没有防备,还真被她得手了。
任是钢铁般的男人,脆弱点在遭受了如此伤害后也扛不住,疼得咬紧了牙关,也松开了对宫叶里的束缚。
宫叶里乘胜追击,一个过肩摔把人撂倒在地,整个人扑了上去,身体压在安室透身上。
地位翻转。
之前是安室透将宫叶里压在墙上,现在是宫叶里把安室透压在地上。
一个壁咚,一个地咚。
宫叶里乘胜追击,手中匕首朝着安室透的刺去。
安室透还在地上躺着,只能靠着身体小幅度的移动躲避。
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仿佛带着宫叶里的意志,裹挟着无尽的杀意。
匕首落下。
冲着安室透心脏去的匕首,在安室透的偏移躲避后,顺利落在……脖颈边。
刀锋染血,染的却是宫叶里咬过的伤口上的血。
而宫叶里的肚子上,此刻正低着一把枪。
本就安静的空间里,现在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咳。”安室透默默移开抵在宫叶里肚子上的枪,露出他那招牌的灿烂笑容,“多谢宫叶小姐手下留情。”
安室透那点位移,足以躲开要害,却不可能一点不伤。
现在的结果,明显是宫叶里放水了。
被感谢的宫叶里,“……呵!”
她皱着眉盯着安室透,脸色比之前还难看。
她确实想要放水,但并不是这种放水。
按照她的计划,是安室透避开要害,她刺中肩膀。
而不是现在这样对手毫发无伤的情况。
安室透道:“宫叶小姐,我真的是来救你的。如果有什么误会,不如等我们出去了,我在慢慢和你解释。”
“别笑。”宫叶里低下头,一口咬在安室透另一边脖子上。
和上一次发狠咬人后突然回神不同,这一次她从一开始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咬人这件事上。
贴在唇瓣上的皮肤是暖的,被牙齿咬中后很有弹性的下陷。
明明是个男人,肤色也是看起来很刚硬的小麦色,却像包子皮一样柔软又有韧性。
明明口感不一样,宫叶里却莫名想起了瓜子,心脏越发不受控制。
这一瞬间,宫叶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什么时候的事。
安室透平躺在地上,望着明亮的吊灯,无语叹息,“宫叶小姐,你能先起来吗?”
现在的情况,饶是安室透也不太懂。
宫叶里因为知道他是波本要杀他,这一点他能理解,毕竟她因为黑衣组织的活动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宫叶里下不了手,关键时刻偏移匕首,这一点安室透也能理解,毕竟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姑娘。
但是……叼着他脖颈肉磨是几个意思,要咬就下口,不咬就放开啊。
怪异的氛围莫名蔓延开。
“宫叶小姐。”
“姐姐。”
“小里姐姐。”
毛利小五郎打头,世界紧随其后,服部平次和毛利兰、远山和叶最后的救人小队姗姗来迟。
一行人从入口往下看,看到的就是一上一下趴在一起,脖颈交缠的两人。
虽然从上面看,看到的大多都是宫叶里的后背,安室透只能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两人间过分贴合的亲密行为却十分明显。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世界瞪大眼睛,稚嫩的童音有些破音。
“赶紧转过头去。”唯一的大人毛利小五郎催促未成年的孩子们,“不要乱看。”
服部平次半月眼道:“喂,虽然幽灵已经跑了,但你们也不能在人家的地盘做成年人的游戏啊。里面说不定有重要的证据。”
宫叶里心情复杂的爬起来,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安室透。
安室透随后爬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有心情问宫叶里有没有事。
远山和叶和毛利兰合力把绳梯扔下来,“安室先生,小里姐姐,赶紧上来。”
“宫叶小姐先请。”安室透做了个请的手势,笑容依旧灿烂温和,仿佛脖子上一左一右的牙印根本不存在般。
宫叶里也不客气,爬上绳梯。
出去之前,她突然停住,扭头问下面的安室透,“你喜欢太阳吗?”
安室透仰着头望着绳梯上的宫叶里,金色的碎发因为仰头的动作向后移,在明亮的灯光下,仿佛沉淀着日光。
“什么?”安室透面露疑惑。
“没什么。多晒晒太阳。”宫叶里心情复杂的收回目光,抓住毛利兰的手,彻底离开关了她一天一夜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