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号宿舍门口, 北川柊还没开门就看出公安来过的痕迹。
他本来想若无其事直接忽略掉的，降谷零却在这时候忽然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柊也发现了吗, 我们几个的宿舍今天下午都有人进去过。”
他这几位大怨种朋友们的聪明才智总能让他惊叹。
零也不愧是未来零组老大, 观察力就是敏锐，希望未来这位卷王能把公安整体素质往上提提，别再这么拉胯。
“没事，不用担心。”北川柊也侧过头去低声回了一句。
旁边有端着脏衣服盆的同学路过，以奇异的目光瞥了一眼站在宿舍门口嘀嘀咕咕不进去的两人, 估计是觉得他俩有什么大病。
北川柊忽略掉那人的视线，用钥匙开了门。
反正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在不大的房间里检查一圈之后, 没发现什么窃听监视的小玩意儿, 北川柊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是公安的人, 看露出破绽的数量应该不是零组直属的那几个。算是意料之中，毕竟之前我故意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假装昏倒, 还被送到医院去来着，青木玲子母亲认识的一名公安高层应该已经注意到我了。”
“如果是意料之中那就还——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降谷零脚步一顿猛地瞪圆了眼睛，“你说你故意！假装唔唔唔——”
北川柊一把捂住降谷零的嘴巴, 对方很快就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想必也是意识到警校宿舍的隔音效果真的不怎么样，还是不要打扰隔壁的同学比较好。
北川柊放开了降谷零, 在对方开口前抢先道歉，“对不起，那会儿我还没跟你们互通身份, 所以连你们也一起骗了。”
清冽的少年音含着真诚的歉意低沉下来, 像是甘甜的泉水发酵出了一点点酒香。
本来都双手抱胸摆好了姿势准备好好说教一番的降谷零：……
这么熟练看起来应该是个惯犯。
但还是立刻就没脾气了怎么办。
当然是只能原谅他了。
“行了, 你也是为了我们才做到这种地步，谁都不可能真的怪你。我们只是怕你太勉强自己。”降谷零习惯性地揉了揉北川柊手感很好的卷卷毛，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所以那张照片——”
“其实是上个周目刚刚查到的，”北川柊在床边乖巧坐，“包括我母亲的身份曾经是公安卧底，以及青木玲子医生是我舅舅家的孩子这些情报。所以我就想通过这层关系，尽快跟公安搭上线。”
“之后你跟Hiro需要面临的最大威胁就是组织，想要对抗组织肯定不可能只靠咱们几个人，而是需要借助官方，甚至于各国组织敌对势力的力量。而在日本境内，公安必然是对抗组织最重要的一环。”
降谷零只听北川柊讲了他和景光之后要去组织卧底的大概，也知道对方为了救他们两个，一定会接触到组织。
甚至北川柊还提过自己手中其实已经有了组织所有关键性情报。
所以他们不可能拦着北川柊做这些布局。
归根到底，他们获得的信息还是太少。
昨天他们一夜没睡，今天中午他负责盯着柊，六个人全都好好休息了一中午，只有晚饭后三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再扣除洗澡洗衣服的半小时，他们只来得及把Hagi跟松田那个案子的关键事件复盘清楚。
“之前那些周目里，我们五个人恢复记忆的时间点或者契机有没有什么规律？”降谷零觉得他们五个还是落后柊太多，这样根本没办法真正帮到柊。
“没有恢复过。”北川柊摇头，“你们五个恢复记忆的迹象是在这个周目里第一次出现的，以前都没有。我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出现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询问系统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真的没有吗？”降谷零起身坐到北川柊身边，毫不客气地在北川柊身上摸来摸去，“所以你那个系统到底装在哪儿的？能不能给我们也弄一个，或者拆下来装在我身上？”
北川柊已经习惯了怨种朋友们毫无边界感的关心，顶着被揉乱的鸟窝头，神情超脱淡然：“要不你把我脑花抠出来研究一下？”
“你再好好想想，不是说第十个周目的时候很快就跟我们混熟了吗，那次我们会不会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前的记忆？”降谷零亲昵地揽着北川柊的肩膀。
“第十个周目？”北川柊睨了降谷零一眼，“有意思吗？我不是说了算上这次一共才第七个周目？还跟我用这种低段位的试探方式？”
“口误而已，你想太多。”降谷零面不改色心不跳，看起来就好像北川柊真的冤枉他了一样。
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北川柊和降谷零各自脱了衣服，然后北川柊穿上了睡衣，降谷零——
降谷零什么都没穿。
北川柊狠狠搓了把脸，连嗓音都被搓走形了，“Zero同学，你认真的吗？在我这儿也裸睡？”
“啊，”降谷零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宿舍，“习惯了，总感觉之前好像经常这么干一样。抱歉，你会介意吗？介意的话我会去拿一趟衣服。”
“算了算了。”北川柊推着降谷零催他上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你皮肤黑，我就当你穿了一身黑-丝。”
“噗——”降谷零震惊地喷了一口并不存在的茶水，“你刚说什么？谁，谁教你说的这种……这种话？”
“是不是松田那个混蛋？”说完降谷零甚至都不等对方回答，就像个古代昏官一样给松田阵平定了罪，“肯定是他！”
这俩大概是对把对方抓进橘子有什么执念。
“不是哦，”北川柊立刻澄清，“没有人教我。”
“好歹已经过了这么多周目，我几乎每个周目都是活到最后。别看我这张脸长这样，”北川柊指了指自己看起来是高中生，实际也是高中生年纪的嫩脸，“按照这些个周目加在一起的年龄算，已经算得上是猥琐大叔了。”说着，北川柊还用长辈慈爱的目光看向降谷零，拍了拍对方柔顺的金毛脑袋，“所以啊，小朋友，别以为我是什么单纯的好人呜——”
北川柊长辈的谱还没摆完，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蛋子肉就被降谷零一把捏住。
北川柊：……
他作为长辈的威严啊岂可修！
降谷零一边捏一边笑得很欠揍，“不管你已经经历过多少周目，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比我们小四岁的小屁孩。”
也是大家想要一起保护的小屁孩。
“所以你要听我们的话，不准一个人偷偷跑去做危险的事，不准受伤了生病了还瞒着我们不肯说。明白吗？”
北川柊的肤色是与降谷零截然相反的白。
尽管降谷零顾及到对方极为敏感的豌豆公主体质，手上的力道极轻，但北川柊苍白的皮肤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浮起一层晚霞般漂亮的粉红色。
倒是比平常看起来健康了一些。
降谷零有些无奈地停下手。
“柊一定要赶紧养好身体才行，别再跟个瓷娃娃一样了，不然我们连揍你都下不去手。”
北川柊：……
“哦是吗？那我还是选择当瓷娃娃谢谢。”
最终降谷零还是坚持选择睡在床铺外侧，说是怕小屁孩北川柊半夜不小心摔到床下去。
实际大概是怕他趁自己睡着偷偷溜出宿舍。
时钟接近12点，北川柊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降谷零几乎是与他同时摸上了那只震动的手机，北川柊距离近动作快上一点点，所以降谷零的手就握住了他的。
北川柊：……
降谷零：……
两人在黑暗里无声地对峙了几秒。
最后北川柊还是把电话接起来了。
但降谷零把耳朵贴在了北川柊电话的另一侧。
听筒里的男人语气不善，隐隐压抑着怒火。
“一小时之内来我这里一趟。”
是玛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