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警官那辆可怜的马自达就这么落进了马自达终结者·萩原研二的手里。
和跑车同名的松田同学拄着扫把杆儿对萩原说出了那句名言, “想当警察的女人,反正也肯定是个彪悍的男人婆啦。”[1]
“哦是吗?”北川柊在旁边特意等着松田说完了这句话,胳膊自然地搭上了松田阵平的肩膀, “之前我可能忘了说, 其实一周目的时候,你临死前最后一个发短信联络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个男人婆。”
“而且你那封说明了第二处炸-弹位置的短信末尾, 还特意夹带私货,跟人家告白说‘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呢——”
松田一听到北川柊提到之前周目里他死亡前的事,原本神色还稍稍严肃了一些,有些担忧对方又想起什么难过的经历,结果后面越听越不对劲,直到最后, 原本拄在扫把杆上的下巴往旁边一歪,身子差点栽到地上, 整张脸连带脖子和耳根都红透了,抓着北川柊的肩膀一阵猛摇。
“啊啊啊——你胡说什么!”
“闭嘴!”
“我怎么可能!”
已经坐上了心爱马自达的萩原研二特意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呜哇!小阵平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啊~~不过我倒是相信柊酱说的——这种看似潇洒实际只能让女孩子伤心做法真的很小阵平哎!”
“Hagi你这混蛋——”
油门轰地一声, 白色的马自达已经跑远, 徒留松田对着汽车尾气原地跳脚。
与此同时,旁边的降谷零一边盯着马自达RX-7俏丽的车屁股,一边嘴里还不忘给恼羞成怒的松田煽风点火,“喂卷毛混蛋——我说黑头发那个——想不到你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桃色故事啊。”
“亏你这种嘴臭、毒舌、不像个好人又粗神经的家伙,居然还会有女孩子喜欢——怕不是单相思?”
“你想打架吗金毛混蛋!!”彻底炸毛的猫猫被班长熟练地按住安抚, 只能隔空输出猫猫脏话。
诸伏景光倒是一副完全不担心两人打起来的样子, 还有闲心笑眯眯地跟自家幼驯染聊跑车, “那辆马自达零也想开开看吗?正好你跟它外号都叫‘Zero’。[1]”
“那么花哨的车, 我才没有兴趣。[1]”降谷零一脸傲娇地否认。
北川柊看着因为被降谷零无视掉明显更气了的松田阵平,WWw.52gGd21格格党m主动“安慰”道,“松田,其实你不用这么激动的,反正之前的所有周目里面,除了班长,大家都是单身狗啊。”
松田阵平&降谷零&诸伏景光:……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柊。
*
“我就说不要紧了。”
北川柊右手的纱布被拆开,里面的伤口几乎已经愈合。
“这不是已经好了吗?纱布直接拆了就行,不需要换药了。”拿着双氧水和纱布过来的医生看了一眼又把东西放回了急救箱。
“是因为你那个特殊的体质吗?”降谷零趁着医生离开偷偷凑到北川柊耳边说。
“对啊,我说了嘛,我现在有能够让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你们不会不相信我说的话吧?”
北川柊故意露出略显诧异的神色,就好像对方如果不相信他,就是辜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实际他是早就预料到那五个人肯定会不放心他,所以中午趁着午休的时间特意把体质拉满,治好了身上所有的伤。
“怎么会,”降谷零当然不会承认,“我们只是怕你这个能力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或者后遗症。”
诸伏景光昨晚已经跟他们说了北川柊白天时吐血,血压掉到40/70,心率飙到100的症状,虽然北川柊解释过说这是他身体加速恢复期间的正常现象,实际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但凡是看过他之前那份各种卡着标准线的体检报告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北川柊所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大概在北川柊的认知里,“没有任何问题”的定义就是“短时间内不会死”吧。
不过他们五个人商量之后还是觉得,眼下暂时还是先不要对柊逼得太紧,毕竟柊好不容易才愿意和他们亲近一点,万一再把人吓跑就更麻烦。
于是他们五个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通过抽签选出了他作为第一个观察员,监督柊养好身体,恢复健康作息,并且密切关注柊的心理状态变化。
降谷零仔细确认过伤口愈合的情况后,又忍不住唠唠叨叨地叮嘱,“就算你有这种身体快速修复的能力,也绝对不能因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就不顾自己的安危随便乱来,听到没有?”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北川柊笑得很乖。
降谷零仿佛拿对方毫无办法一样无奈地笑了笑,又揉揉北川柊的头发,既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晚上我去找你,我们先梳理一下之后针对我们五个的加训计划吧,我可还想在毕业之前看看能不能重新把警校第一拿回来呢。”
“柊君,你来啦,”值班室的门被人拉开,一颗棕色卷发盘着丸子头的脑袋探进门来,“正好我还想说去找你,看看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这会儿——方便吗?”青木玲子看向坐在北川柊旁边的降谷零,深灰色的眼睛明明白白地询问“我可以和柊单独说会儿话吗?”
“那你们先聊。”降谷零还不至于干涉北川柊的社交自由,先一步走到外面。
降谷离开后,青木玲子先是问了问北川柊的身体,“抱歉,柊君,我不知道那张照片对你的影响会有那么大。”
“没关系的,是我个人的问题,青木医生也预料不到这种事。”北川柊温润的杏眼眨了眨,微微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清澈的湖水被风轻柔地吹皱,让人看着就能放松下来。
其实那张照片里的小孩子她已经没什么具体的印象了,时间太久,而且她也只见过一次。
可只要亲眼见到眼前的人,那道幼小的、模糊的影子,就被填补上了所有缺失的时光,理所当然地和眼前的形象,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青木玲子终究只是个医生,说不出那些刑侦学上识别外貌特征的专业术语,如果硬要说是直觉,长谷川叔叔怕是只会笑话她。
“他的身世很复杂,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危险,你不要再主动接触他。”这是长谷川叔叔的警告。
但她不想这样。
对方救了她,而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道个谢。
而且她总觉得放心不下。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人跟她有一样的感觉——
那孩子属于看上一眼,就知道绝对不能放任不管的类型。
这样的小孩即便哭起来都没有声音。
因为害怕吵到别人。
“我看柊君你经常买甜点吃,”青木玲子将一只蓝色便当袋举到对方面前,“我自己亲手烤了蛋糕,你尝尝。”
“谢谢。”北川柊接过便当袋,手指有些纠结地捏紧了便当袋的一角。
“那个——”北川柊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有个事想请青木医生帮忙,应该会比较麻烦。”
“当然,如果实在为难的话,拒绝我也没关系。”
“其实我是孤儿出身,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失去了10岁以前的记忆,甚至想不起父母的具体长相。”
“之前照片里的那名女性给我感觉很——”北川柊顿了顿,一只手不由自主抓紧了胸口的布料,“亲切。”
“所以想冒昧问一下,您知道她的名字吗?”
*
长谷川慎吾的办公室最近两天搬来了不少资料。
是他让下属搜集过来的,关于一个名叫“北川柊”的警视厅警察学校现在校生,在考入警校之前的所有能够搜集到的资料。
作为维护国家稳定的暴力机关,必然会在录取新任成员之前进行包括身份、学历、体能等情况在内的多道审查。
北川柊都通过了。
但那些毕竟是对待社会上一般人群的考察。
近期发现的一些情况让他不得不更为慎重地对待这名自入校后就一直表现得极为亮眼的“未来警界新星”——那些警校的教官们私下里都是这样称呼北川柊的,尽管对方甚至还没从警校毕业。
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北川柊可以确认与八代春信存在亲子关系,并且与青木由纪子存在很近的血缘关系,而这也就相当于确认了,北川柊就是这两个人唯一的孩子。
虽然因为八代春信和青木由纪子去世时间太久,档案库内也没办法将两人的基因样本留存到现在,但青木由纪子哥哥还留有一双儿女,没有任何亲属信息的八代春信则刚好在活着的时候进行过造血干细胞的捐赠,于是他们找到了那名受捐助者,提取了血液DNA的样本。
作为青木由纪子曾经的同学和同事,得知原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孩子还活着,长谷川慎吾自然替对方感到高兴。
但无论是他自己的身份,还是这个孩子父母的身份,都让他短时间内,还不敢将这样的失而复得,判定为单纯的幸运与巧合。
八代春信——原属于那个特殊组织的脑科学家,后在证人保护计划的帮助下逃出组织,加入与公安合作的脑科学研究所。
青木由纪子——原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零组负责人,也是他亲自培养并派往那个组织的卧底,八代春信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的申请人。
“这是什么?”长谷川慎吾从下属新交上来的一叠资料下面抽出一张明显是复印件,却好像是素描册一样的纸。
然而看到那张纸完整内容的瞬间,长谷川慎吾却直接愣住了,甚至连下属汇报的内容,都没能听进去。
短暂的恍惚之后,长谷川慎吾才回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下属有些惊异地瞟了一眼难得失态的长官,“我刚刚说,这是从北川柊自己在外面长期使用的一个储物柜里找到的几个素描本,我们在复印过之后已经把原件原样放回了。从物品的使用痕迹上看,年头最长的一本应该至少用了七八年。另外我们在他现在警校的宿舍内也找到了一本内容相似的素描本,复印件就在这里面。”
这些素描的主要内容都是人物,男人或女人,跑在花园里的,站在讲台上的,走出实验室的。
但却都没有脸。
空白的五官让原本笔触柔和的画作看起来有些恐怖。
而那名下属不会知道的是——
这些其实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和同一个男人。
尽管没有脸,他却能从那些线条勾勒的行走坐卧中,认出那对曾经鲜活的,耀眼的,本性善良又温柔的夫妻——青木由纪子与八代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