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他要想杀一个人, 又不难，何必搞这么多花样出来浪费时间。”
揉揉太阳穴，唐墨山中断了这个话题, 苦思冥想一会儿之后, 决定去试试那台看上去就超级舒服的按摩机。
反正，来都来了。
索性人往上面一躺，调整好按摩时间, 先舒服一会儿再说。
打开SK账号，和绵绵的最后一次联系还是在昨天，也不知道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唐墨山主动给绵绵发了信息询问。
【T：编辑你好，我想问一下，《仙君在上》的事情处理到哪一步了？】
那头的状态一直显示忙碌中，不过几分钟后还是给了他回复。
【编辑绵绵：不好意思啊梦梦, 昨天到今天我一直在忙这件事，所以没顾得上及时跟你联系, 不过你别担心，很快就可以出结果了，是好消息, 我们主要是在沟通关于鸭梨的处理问题。】
【编辑绵绵：我等会儿再跟你说, 还在开会呢】
鸭梨混到现在，也算是人嫌狗厌了。
绵绵从刚入职那会儿就格外不喜欢这个人。
可惜，这人运气也实在是好，当初跟他签约的那个编辑在跟他签约后的第二年就升到了主编的位置，所以手下的榜单及各方面资源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再加上鸭梨那个时候又能为网站赚钱又很会巴结人, 主编就一直护着他。
而这次的抄袭事件, 算是在他们四海的编辑部也小小的闹过几次矛盾了。
一开始的时候, 就是几个读者举报，然后鸭梨就好像是早有准备一样迅速甩出了所谓的‘证据’，举报信息也一直都没人处理，好像被无视了一样，绵绵那头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
过后，是忽然有同组的编辑找到她跟她说，自己手下的作者把论坛的挂人帖子和相关证据发了过来，问她能不能联系到黄粱梦，她这才找到了绵绵。
而后绵绵又把前因后果迅速捋清楚，直接介入举报审核，给鸭梨那边发了判定违规警告。
她本来以为这件事就可以到此结束了，毕竟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两本书到底有多相似，并且之前哪里有人写过这种修炼的题材？
可誰也没想到，她这一介入，反而是捅了篓子。
鸭梨在看到《仙君》那本书时，其实完全没意识到那本书是纯爱组的，直到他看得越来越来劲、恨不得一口气读到大结局的时候，他这才忽然发现，文里的主角和师兄有点不对劲。
再退出去仔细一看，鸭梨彻底无语了。
可是把书放下以后，他越想越不爽，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题材了，WWw.52gGd21格格党m那种玄妙的背景，还有那生死只在一念间的舒爽，人可以得到永生，人可以不靠机械也一样能原地飞升，书里的一切让他简直不要太入迷！
可是主角和师兄之间那种游离暧昧的氛围让他如鲠在喉。
左思右想之后，鸭梨就自己动手，决定要改写这本书了。
最开始他其实也没打算发出去，就是放在自己数据库里爽一把，但是写了一部分之后，他不小心把本来说好的福利和文档都给发到读者群去了。
这一发，就彻底算是不行了。
读者群里的众人在看完文档之后简直惊为天人，纷纷催促着鸭梨快点继续，还催他赶紧入v，他们要去打赏。
被人吹捧着，鸭梨情不自禁就飘了。
“反正，那个小新人更新了那么多字还是那么一点点的收藏，说明这人写的就是不行，光有一个还不错的框架而已，我帮她把这篇文给完善一下，她应该感谢我的吧？”
“而且，我发出去，大家肯定也会找同题材，这也是在给她引流……”
鬼迷心窍的鸭梨似乎是忘记了这本‘写的不行’的小说当初是多么让自己着迷。
他到底还是把这篇文给发了出去。
原本他还提心吊胆，毕竟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在前，作为一个创作者，他当然知道抄袭有多可耻。
可是等了一段时间以后，那个黄粱梦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他的编辑凌空又一次开始对他大夸特夸，还跟他说要他一定保持住更新的频率，等到V后，会给他安排曝光度很大的榜单。
这一下，鸭梨彻底兴奋了。
他开始疯狂码字，一口气存了五六万的稿子准备等到V后大冲一波。
但偏偏就在这时，一条评论忽然就跳到了他的眼前。
“怎么回事，这本怎么从背景到设定，再到主角升级的级别都跟我之前追的一本《我与仙君共枕眠》几乎是一个样啊？”
兜头一盆凉水从天而降，鸭梨心虚无比地删了这条评论。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行动力那么强，当天就做了个调色盘把他给举报了。
鸭梨第一时间就是找编辑凌空，先卖惨，再说自己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接着又去读者群抱怨了一通。
但他仍旧心慌，因为从发布时间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在那本之后发的。
可他不愿意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誉’。
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涨幅了，发布当晚开始，一个小时就能暴涨一百多的收藏，写到七万字的时候，他的收藏都已经快和字数持平了！！
光看这点数据就能看得出来，等到入V以后，这本书可以直接大爆！
这也是他辛辛苦苦写的文章啊！凭什么被人举报一下就要把他辛苦的内容全部砍掉！！
他写的比那个黄粱梦好多了！他都快七万的收藏了！
鸭梨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就在这时，凌空找到了他，格外严厉地问他，这本书到底是不是抄的。
鸭梨没说话，沉默了，凌空那边也瞬间明白了，这举报是一点都没冤枉他。
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凌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跟他说，让他准备一些文档，然后给他找了一个可以修改文档初始创建时间的软件。
“你马上就要入v了，这本书开始更新以后，光是打赏就已经入账十多万，所以稳住更新，不要让那些读者流失，好好写你的文。”
即便凌空是主编，也不能查看不是自己手下作者的信息，所以他压根不知道那个黄粱梦是小号。
再加上绵绵才入职刚一年，也是个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的小新人，凌空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钱这东西，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有用的。
所以他驳回了绵绵那头的判定，鸭梨那边再把时间信息一发。
转眼之间，黄粱梦就成了‘偷灵感’的嫌疑犯。
当天下午，绵绵气呼呼的冲进凌空这边的办公室要说法，结果反被凌空不阴不阳地嘲讽了一顿，说的话也是格外难听，气得她又躲在楼梯间大哭一场。
一个是不能给网站赚钱的黄粱梦，因为不入v，甚至榜单都排不上。
一个是开文一周左右就狂揽十多万打赏的鸭梨，明显有着可以大爆的趋势。
两头一对比，傻子都知道被放弃的一定是前者。
还是玄夜偷偷跑到楼梯间，找到了绵绵，跟她说：“别哭了，你是不是忘了，黄粱梦是谁的小号呀？”
绵绵当即一愣。
对啊！她只顾着生气，差点把这件事都给忘了！
别人不清楚，但是给他开马甲的玄夜和接手了转组的黄粱梦的绵绵都知道，这人大号是山海一刀啊！
那个入站不久就为网站赚了上百万的网文届新星！
绵绵当即就重新打起精神，把眼泪一擦，回到了工位上。
大号明明白白的放在那，她绝对不相信山海一刀会是那个窃取别人灵感的人，证据就明晃晃的摆在专栏里！连开几本书，次次都是不一样的新题材，就算是换了马甲又怎样？背后还是那个人！
所以，在通知了唐墨山那头提供证据的同时，绵绵自己也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找证据。
可惜，最后她也没费多少力气，就从唐墨山那里拿到了证据。
她第一时间就联系到了玄夜，打算这次好好给鸭梨和凌空一点颜色瞧瞧。
那就闹吧，大家一起闹。
反正事情闹大了，老板那边就认真思考一下到底是要鸭梨还是要山海一刀咯。
他舍得因为一个不成器的鸭梨放弃山海一刀这个摇钱树？
不可能的。
绵绵信心满满，居然还特别认真地在加密文件夹里自己写了一份‘作战计划’。
她性格有点过于老实，也不怎么会说话，才会被凌空在办公室里骂得躲进楼梯间偷偷哭。
但玄夜这人鬼点子可多得很。
所以，第一步就是挑事。
绵绵和玄夜俩人拉上了关系好并且看鸭梨实在是不顺眼的同事，开小号直接把鸭梨挂了上去，一个小时内好几个相同主题不同叙事风格的帖子飘在论坛首页，就算是懒得关注这些事的人也不得不关注一把了。
玄夜在那边假装鸭梨书粉，跟绵绵和其他同事吵得不可开交，话是越说越过分，越说越难听，引来了不少看不过眼的围观群众纷纷下场。
短短几个小时内，战火就直接扩大到鸭梨那边都开始心惊胆战地找凌空帮忙了。
还有一个意外惊喜，就是一个叫‘赤羽’的人加入混战。
这人可能是鸭梨最想直接买凶暗杀的一个‘劲敌’。
俩人的恩怨都是之前的事了，赤羽还是新人的时候撞上了专门喜欢捏软柿子的鸭梨，同一天的夹子，题材还相似，鸭梨阴阳怪气地说赤羽偷梗，搞得底下不少人跑来骂赤羽。
这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战，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个赤羽战斗力简直是星舰级别的，以一敌百不说，还硬是追着鸭梨直把他骂到关评论，火力相当猛烈，双方皆是惨淡收场。
从此以后，赤羽就成了鸭梨最怕碰到的一个人。
先前在万妖谱事件中，赤羽就出现过，这次她又杀出重围，在‘黄粱梦’的评论区里把鸭梨的人骂得直嚷嚷自己被疯狗盯上了，看得围观群众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于是，事情就这么一点悬念也没有地越闹越大。
到了该放证据反锤的时刻。
其实这个事儿大部分人都觉得，黄粱梦真是倒了大霉，关键就是那个时间问题——它确实比黄粱梦这边公示出来的所有时间都要早。
也就是这一个问题，卡死了全部。
不过，对此，玄夜表示：都给我让让！老娘要开始造谣啦！！
她趁着战火正猛烈、吃瓜群众兴致最高涨的时候，发了个关于鸭梨和凌空有什么私交的帖子，说了一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一部分是她知道的，毕竟她可是跟凌空在一个办公室，一部分是她瞎猜的。
反正其中三分假、七分真。
也就是这一个帖子，直接点燃了所有写手的怒火。
大家都是同行，都在一个地方混，你靠不入流的手段勾结上司一直拿好处，那就势必要有人被挤下去。
所以帖子一发，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地代入了那个被挤下去的倒霉蛋。
之前鸭梨作妖也就算了，反正大部分人都觉得自己不会是那个倒霉蛋。
但现在，凭什么大家都老老实实做人，倒是让你高高兴兴地骑在老实人脖子上开始拉屎了？
战火果断再次扩大，这下，终于是闹到了老板跟前。
不认真处理是不行了。
绵绵就趁现在，在开会的时候把那个最关键的证据亮到了所有人面前。
一张，是使用了软件篡改前后的文档时间。
一堆，是凌空和鸭梨的聊天记录。
她这会儿也是有点上头了，抱着大不了就离职的想法，直接当众打脸，让凌空根本下不来台。
而玄夜在旁边看着老板陷入沉思，凌空又一个劲为自己辩驳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现在事情闹成这样，老板，山海一刀会不会跟咱们解约啊？”
“山海一刀？这关他什么事？”
老板还没来得及看资料，自然也不知道‘黄粱梦’是小号。
玄夜便一脸无辜道：“黄粱梦就是山海一刀的小号啊，当时，还是我给他开的小号，这几天我给他发消息他都不理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生气……”
话没说完，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凌空，果不其然地看到凌空脸彻底黑了。
她便忍不住在心底狂笑。
发消息，不搭理，这事儿压根不存在。
她就是为了添把火，把凌空给架在火上烤而已。
而凌空在听到她那句话的时候，当时就是眼前一黑，后悔的情绪瞬间让他恨不得回到一开始，狠狠把鸭梨这货给暴打一顿。
看着会议室里其他同事那种想笑又不敢笑的古怪表情，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最后会怎样。
凌空甚至没心思质问绵绵究竟是从哪里搞来的那些聊天记录了，只慌忙想着办法试图把自己从这件事里筛出去。
所以，他把锅全甩给了鸭梨，表示自己实在是太相信鸭梨了，所以一时昏了头。
但这话到底有多牵强，谁都听得出来。
大老板的脸色同样格外难看。
…
唐墨山发来信息问绵绵情况的时候，就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
好不容易等会议开完，绵绵压着激动的心情，等到亲眼看到网站内部公告发出来的那一刻，才赶紧给另一头发信息。
【编辑绵绵：梦梦！！结果出来啦！！！】
【编辑绵绵：我们赢啦！！！】
这份公告是以站内私信的形式发送出去的，也就是说，只要在四海注册了账号的用户，全部都能收到这条信息！
主编凌空，‘自愿’离职，并退还所有和鸭梨有关的提成。
作者好大一颗鸭梨，因违反合约规定，不仅要和网站解除合约，还要赔偿违约金，违约金大概是签约后总收益再乘十倍，也就是一百三十万乘10，一千三百多万。
收到这条信息，论坛又开启了新一轮的狂欢。
为这颗毒瘤终于是被人铲除。
顺带着，黄粱梦的那本可怜怜的文章底下，也涌入了一大堆前来恭喜的话语。
“太太稳住！咱们赢啦！！”
“万万没想到鸭梨作妖多年一直被视而不理，这次居然会在一个小新人身上翻了船，我可太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快人心！！”
“眼看着这本书的收藏从可怜巴巴的几百一个大飞跃冲上了几万，羡慕哭了”
“没想到围观掐架居然还能收到一本好书，大大千万不要受影响啊呜呜呜，我已经乖乖躺在坑底等你回来了，咱可以缓缓再更但是千万不要断啊QAQ求求了”
“嗯……所以怎么感觉这本书的某些风格跟一个人好像啊……”
“草，楼上怎么回事，刚结束的战争！”
“那算了，我不提了（欲言又止）”
“……”
如果没猜错的话，唐墨山大概知道那个读者说的人是谁。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给情绪异常激动的绵绵发了个谢谢。
【编辑绵绵：不用说谢啦，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呀，就是把事实放出去让大家都看到了而已，那些证据还是你弄来的，我都没费什么力气。】
【编辑绵绵：不过，那些聊天记录……】
【编辑玄夜：呜呜呜呜呜我的钱宝！！你受委屈了！！！】
【编辑玄夜撤回一条信息】
【编辑玄夜：呜呜呜呜呜我的宝！！你受委屈了！！！】
唐墨山：……………
你撤得再快我也看到了。
身下的按摩椅换了按摩方向，他也侧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先给玄夜回复一个无奈的表情，再把绵绵给糊弄过去。
绵绵也不是那种非要刨根问底的人，所以也就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简单聊完几句之后，这件事终于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唐墨山给了绵绵一个承诺，《仙君》这本书虽然收藏暴涨，但因为还有十来万就快完结了，所以他仍旧是保持最开始的决定，以免费文的形式更新，更完迅速续上下一本。
他也是得赶紧继续赚钱了。
刚买了一套房，再找人装修一下，之后，余额真的是要被清空了。
话题结束。
他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四十。
时间仍旧还早，晏理也还没有出现。
他收起智脑，合上双眼，决定小憩一会儿，并交代系统，晏理来了以后把他叫醒。
然而系统答应得倒是挺快，等到他迷迷糊糊从梦中苏醒的时候，就发现外头客厅似乎是已经有人在了，系统连个屁都没放，更别说喊他了。
“你个怂货！”
唐墨山咬咬牙，扶着按摩椅的边缘自己挪了下去。
出了休息室的门，外头天色果然已经暗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着窗外的景色，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整个明州都被收入眼下。
“睡得好吗？”晏理问他，头也不回。
“还行……”唐墨山坐着轮椅缓缓滑过去。
晚上六点多，天色将暗未暗，霓虹灯却已然争先恐后地出现，暗紫色和红光几乎要覆盖整座城市，一艘庞大的星舰从半空中缓缓飘过，像是一只游动在海里的鲸鱼。
“你觉得这座城市美吗。”
说这话的时候，晏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挺拔的鼻梁像极了雪山山脉，幽深的眼眸便是布满冰霜的山谷，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法查探。
“还行。”唐墨山依然是这两个字。
现在他已经克服了见到对方就直冒鸡皮疙瘩的那种感觉，可以正视那张脸了，然而多看几眼过后，他还是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原来有时候，样貌太过完美，是会让人不敢直视的。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晏理便转了头，静静地坐在那回望他。
几秒过后，问他：“唐先生，你见过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吗？”
“没有。”
“那你想看吗？”
“……”
眉头颤了颤，唐墨山有些忌惮他这副摸不清深浅的模样，别开头，呼吸都不自觉加快了些：“不想，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是什么样，跟我又没有关系。”
“你又开始紧张了。”晏理平静地叙述，“看来我的安慰并没有让你真正放下心来。”
“还好，也没有很……”唐墨山略有些焦躁地拿之指尖在扶手上摩擦几下，呼了口气，“反正你不就是要我脑袋里的那玩意儿嘛，快点吧，拿走以后，你也不要再一直盯着我了。”
“我没有。”
晏理眉眼冷淡，眼中仍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没有一直盯着你，只是你总会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谁让你长那么多眼睛。”
小声嘀咕一句，但唐墨山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就像系统早先说的那样，一号机掌控着整个城市的网络，只要是通了电的地方，他都能一览无余。
晏理背后那无形的‘触手’早已爬满了整座城市的电缆，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过说这些废话实在是没有意义。
早死早超生嘛。
完事儿了以后他还要回去码字赚钱呢。
想着，唐墨山把眼睛一闭，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模样道：“来吧。”
【宿主，我有点紧张，你都不能让我做好心理准备吗！】
［怕什么，来之前你还信誓旦旦跟我说几次升级之后你的数据库更强了，说不定还能试试反入侵，现在倒是打起了退堂鼓？］
说完这句，他飞快睁开一只眼，朝着晏理所在的地方看去。
结果对方压根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后，冲着睁开一只眼的他露出了一个很浅很浅的笑容。
这是晏理第一次有表情上的变化，那张漂亮的面孔看起来危险又迷人，换做旁人，这会儿大概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但唐墨山偏偏就忽然想起了昨天自己收到的那个表情符号。
［ :）］
救命救命救命！
他猛然一个哆嗦，大脑就像是死机了一样嗡嗡嗡的一直在闪动着那个表情符号，心跳再次加快，连带着瞳孔都在一起颤动。
“别笑了，快点！”他闭上眼催促。
晏理这才收了笑容，向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话说你不是很智能吗，不能像那什么手机呃不是，智脑传送文件一样，隔空传物？”
“可以，但……我暂时没有获得它的连接权限。”
听到这句，唐墨山飞快抬眼瞥了他一眼又闭上，大脑却开始飞速运转。
【意思就是说，你是一个可以隔绝信号的容器，正好我没有实体，所以不通过你，他就无法和我连接，除非入侵成功】
系统有气无力地解释着，话还没说完，熟悉的电波震动的声音便又一次响起。
太阳穴开始因为阵阵嗡鸣而突突跳个不停。
唐墨山没忍住睁开眼睛，试图观察对方在进行这一‘工作’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漏洞。
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因为就在嗡鸣声响起的那一刻，整座城市的霓虹灯全部都熄灭了，连带着他所在的这间总统套房。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整个明州在一瞬间全部陷入黑暗，滑行在轨道上的车辆也停了下来，有人探头出来，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却什么也看不到。
明州在黑暗中静默，坐在始作俑者对面的而唐墨山开始冷汗直流。
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撼。
一号机的电波进入意识体和系统进行碰撞的那一刻，他脑内忽然涌入了许多零碎的画面，那些画面像光、像电流，争先恐后地挤进他的大脑。
计算机的内存如果超出负荷，会死机。
那么人类的大脑呢？
但他此时意识不到这些了，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完全被那些零碎的画面所占据，他仿佛是切换到了一号机的视角，一个无形的巨人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整座城市，冷漠而平静地观察着街面上每一个行人。
他同时看到了很多。
正在使劲拍打游戏舱的年轻人气急败坏地因为忽然断电而大叫，被困在电梯里的住户焦躁地试图和外界取得联系却无果，穿着紧身衣的飙车党一把扯下头盔在夜色中兴奋狂飙……等等等等，还有很多。
身旁无数道看不懂的字母和数字飞快掠过，他好像变成了生活在电缆线里的电流，又好像是沉默地俯视着街道的探头，最后悄无声息地潜入某一户人的家里，这会儿屋里的两个人正在闹分手，断电也无法阻止无休止的争吵。
“早知道你是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去年我就跟你分手了！自己还你的一千多万去吧！”
砰的一声，屋门被重重拍上。
一个绝望的男人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疯了一样开始大吼大叫。
“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比那个该死的黄粱梦要写得好！凭什么都是我的错！凌空你这个王八蛋，凭什么你能拍拍屁股退钱走人而我却要赔钱？我不服！我不服！！”
“……”
竟然是鸭梨。
他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真像是疯了一样，面容狰狞，双眼满是骇人的血丝，血丝像虫一样趴在眼白上，密密麻麻。
但唐墨山来不及细看，意识便又开始迅速向着其他地方铺展开。
他不知道这段令人震撼到失语的情况究竟持续了多久。
几秒？或是几分钟？
他只知道，嗡鸣声猛然中断的时候，他的意识也猛然回落，狠狠落回自己的身体里，继而开始剧烈地头痛，以及根本克制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宿主！耶耶耶！！我还活着！！！】
【……宿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这是？？】
【一号机刚才对你做了什么？？宿主？？啊？？你怎么不说话？？？】
耳旁隐隐约约能听到系统的声音在叫喊，但唐墨山没有回复，只是艰难地抬头看向眼前那个模糊的人影。
对方眼眸低垂，静静地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瞳孔里还有未曾彻底消退的淡金色，仿佛是在嘲笑他和系统搞得那些早早就被看破的小把戏。
“*****”
唐墨山在心里无言地骂了一句脏话，随后又一次栽倒下去。
昏过去之前，他脑袋里只在想一件事。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所以说这种倒霉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大脑是人类的CPU。
现在，他的CPU要被一号机干烧了。
…
“咚”
第二次了。
晏理伸手接住青年软倒下去的身体。
随着电力系统的逐渐恢复，屋内灯光和外面的霓虹灯也一片接一片的迅速亮起，夜幕下的明州重新恢复了一开始的灯红酒绿。
晏理低下头，看着怀里还在隐隐颤抖的身躯，过载的大脑让对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异常，白皙的脸颊泛起了潮红，乌黑的睫毛根部也被生理泪水弄得湿漉漉，就好像是被人揪住了后脖颈的小兔子一样，模样可怜兮兮。
经过刺激后，眼前这人的大脑会再一次突破吗？
他会发现他在那些画面中准备的惊喜吗？
晏理只用了0.3秒就可以核算出结果。
答案是，会的。
这个世界上，出现过S，也出现过超S。
那么这二者之上的，会是什么样呢？
还有那个被藏起来的惊喜。
对方发现以后，会怎么做？
“我很期待你的选择。”
他伸手擦掉了青年额头的冷汗，随后将人放到了柔软的床上，再盖好被子。
但这次，他没有和上次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一直等到对方彻底安静下去，像是真的完全陷入了深眠状态。
“晚安，唐先生。”晏理轻轻帮他掖掖被子，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