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何灵丹妙药呢？原来是利大恭的！”
突然响起一道嫌弃的清脆女声，让杜仁和杜诚都望向左边两米高的围墙顶，
上面趴着一个十四五岁、双眸又大又亮的小圆脸美女，
她的额前留着齐刘海， 刘海上面的头发平均分成两股，编成可爱的发髻和垂挂在双耳上方的辫子，
两团发髻和两根辫子上都缠绕着俏皮飘动的亮绿色丝带。
其实她之前刚冒出墙顶时，杜诚的余光就已经注意到了，
杜仁则是见大哥突然沉默，看向大哥时瞥到的。
但杜诚立即朝他眨了两眼，他便配合地一起假装没发现。
直到他把几服已经拣好到几张方形纸上的药分别包好后，趴墙头的小美人儿才开口说话，
于是两兄弟假装吃惊地看了过去，杜诚还加戏地拍了拍胸口，“四娘又来吓我。”
小美人皱了皱小鼻子，“一点都不像，你们俩倒挺像！”
杜诚高兴地相互介绍，“我弟闻义，阿仁，左公爱女左恩。”
杜仁朝左恩点头微笑。
左恩好奇地盯着桌下那堆已经分装好的纸包问道：“杜闻义，除去煎润肠通便的药，你还要作甚？”
“唉！”杜诚突然摇头叹气，一脸苦涩，“四娘有所不知，我不慎染上花柳，疼痛难忍、全身发臭，阿仁正按医嘱为我配药。”
杜仁没想到大哥为了给他打掩护，竟然牺牲这么大。
“骗人！如今唯有同族滥交才会有花柳病，你一向谨慎，寻花问柳断然不会找同族，哪会染上花柳？”
左恩无视远处响起的一阵男人的急咳声，一面翻墙，一面狡黠地说道，
“你越是遮掩，我越要来瞧瞧！”
“哎、哎，走门啊！别弄脏衣服。”一脸尴尬的杜诚还没说完，
穿着上白下蓝素花袄裙、身材娇小的左恩就跳到了地上。
杜诚无可奈何地看向弟弟，想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杜仁在他背上快速写道：“可信否？”
他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你们俩略显古怪呢。”蹦蹦跳跳走过来的左恩突然站定，一边行礼，一边滴溜溜地转动大眼睛来回看着两兄弟。
“拍拍衣服，”杜诚上下指了指左恩，“阿仁生来不能言语，我们在写字交流。”
拍掉身上灰尘泥土的左恩拘谨地走到桌前朝两兄弟微笑。
杜仁看出左恩对他是哑巴这件事，有些不知所措，
便一边微笑，一边在大哥背上写字。
“阿仁问你如何知晓此药功效？”杜诚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包。
左恩似乎觉得这样交谈很有意思，开心地抬起白嫩的小手，认真地一根根勾下纤长的手指，
“我瞧见了火麻仁，是润肠通便的；
黄良是通便泄热的；
杏仁是降气润肠的。
那此药润肠通便，八九不离十。”
杜仁竖起大拇指。
杜诚也跟着竖起大拇指，“四娘的丹术又进步啦。”
“谢谢！”左恩甜甜一笑，可高兴片刻后，
她又故作成熟地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望向杜仁，“唉，可惜还不足以帮助阿爹。”
“再学几年定有大用！”杜诚把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安慰道，“阿仁也想通过丹术晋升，不过他的道不止化神境，而是真仙！”
杜仁配合地自信点头，眼神坚定不移，仿佛距离成仙已经不远了。
左恩微微张嘴，双眼发光。
杜诚笑着继续传话：“阿仁说，一起努力！”
重拾信心的左恩激动地抬起双拳，“嗯，一起努力！”
杜诚和杜仁都注意到她左袖口褪下时，腕上露出的一截紫红色的手指印，
杜诚突然脸色阴沉道：“谁伤的你？”
左恩一愣，连忙放下双手，故作豪迈地笑道：
“小伤尔，之前路遇纨绔子弟纵恶仆欺男霸女，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
杜诚一脸嘲讽：“阿仁说就凭你这小身板，放倒了几个大汉呀？”
杜仁不禁怒瞪大哥。
左恩怒瞪杜仁，抬起右手快速数道：“背后踢裆一人，双手推开一人，此人又撞到一人，共计三人！”
不好揭穿这两人的杜仁只得弱弱地竖起大拇指。
杜诚则冷静地分析道：“再加上车夫和家丁一起偷袭，一下打退四五人易如反掌，
你们再报上左公大名，寻常纨绔这时必怂，那是谁抓伤了你的手？”
左恩右手捂着左腕贴到胸前，既懊恼又有些后怕和委屈地回忆道：
“我推开人后，冲进去正要揍那纨绔子弟，那一直在他身旁不动的老仆陡然拉住我的左腕，
痛得我差点没站住，还被那纨绔出言不逊……”
杜诚突然站起，低头拉直身上的蓝色粗布短袍，“那纨绔子弟是谁？”
查觉到大哥正在压抑怒火的杜仁也跟着起身。
左恩却是一副你们肯定猜不到的表情说道：“他居然是……”
“四娘，赶紧过来上药！”
换了件深绿色宽袖长袍的左忠甫突然推门进院，略带责怪地打断了左恩。
两兄弟连忙朝左忠甫作揖。
“好嘞。”左恩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
父女俩擦药时，门外的元四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
杜诚朝他轻轻甩手，让他不要张望。
很快擦完药的左忠甫不由分说地把女儿赶出院门，然后关门上闩。
门外的左恩听到上闩的声响后，不屑地撇撇嘴，刚想继续翻墙，
就注意到门边和她差不多高、正向她作揖的元四，她眼珠一转，询问起元四来……
小院里，
身高稍矮但壮得接近方形的左忠甫信步走进宽敞通透的炼丹房里，
扫了眼四周，又看了看杜仁堆在桌上，少量还没有分装好的药材，对两兄弟笑道：
“小女顽劣，打扰闻义炼丹了。”
“左公，阿仁尚未开始，不曾打扰，”杜诚摆摆手，又说回原先的话题，“那个被四娘教训的纨绔子弟是谁？”
“不值一提，”左忠甫也摆了摆手，“此事已了，莫要再生事端。”
杜诚刚想开口，左忠甫又说道：“若今日你不来找我，我明日也会找你，坐吧。”
三人坐下后，他继续道：“昨日下午，我带人围捕一成派方士扑空，
在其院中地窖内，发现了幼童玩具，与此同时，带路的不良人在院中被一箭射杀，杀人者最终未能抓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