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荣一时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了。他已经在刹那间,下定了决心。
他平静地问道:“既然不能以当家的相称,以年龄叙齿,我称一声兄台大概还可以接受。
请问朱兄台,你问这柄折扇的下落,为了何事?”
“你以为呢?”
“为了传说中的武功秘笈,还是为了传说中的珠宝?”
“如果我说都不是呢?”
“那就请朱兄台明白的告诉我。”
朱炎橙沉声说道:“戈总镖头!你比我心里更明白,当今皇上特派大内高手,遍走江湖,广寻阁下,难道也是为了传说中的珠宝和秘芨吗?”
戈荣此刻也沉下了脸,说道:“原来朱兄台……”
朱炎橙立即说道:“戈总镖头!千万不可以乱猜。我只是要你告诉我,这柄折扇,现在何处?”
戈荣摇着头十分认真地说道:“朱兄台!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对小女有恩,这是我戈荣深深感激的。
但是,我虽然感激,却不能告诉你有关折扇的事。”
“为什么呢?”
“我不能回答你是为什么。”
“戈总镖头!如果我用强呢?”
“你不会的,你不是那种毫不讲感情的人,我是真实地希望你不会那么做。”
“不要太一厢情愿,我会这样做的。”
戈芊莹在一旁听得呆了。这时候突然大叫:“朱伯伯!求你!我求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朱炎橙断然地说道:“小莹子!这件事你不要过问。”
戈荣也挥手止住戈芊莹说话,果敢而断然地说道:
“那真是太不幸了。恩人变成了仇人,这个世界叫人活不下去。虽然如此,我也只能说,那是太不幸了。”
“你的意思是宁可反脸成仇,也不将有关折扇的事告诉我一点一滴?”
“我没有选择。”
“你有把握胜过我?”
“没有把握我也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的功力很高,可是,你可知道我朱某,用毒是当前一绝么?
你的武功再高,说不定只在我一举手之间,就使你无法还手。你相信么?”
“我相信。但是,你可知道,三军可以易帅,匹夫不可以夺志这句话吗?
威胁只有对那些不入流的人才有用,对我来说,生死的威胁,是毫无意义的。”
戈芊莹突然拿起宝剑,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说道:
“爹!朱伯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针锋相对争执,我不知朱伯伯为什么对那柄传说中的折扇,是如此有兴趣!我也不知道爹为什么将这柄折扇看得如此之重。
是为了珠宝?为了秘芨?还是为了什么?我不能再看你们这样争下去,尤其不忍看到你们将要以死相拼。我只有先死,一死百了,我就不再伤心难过。”
她在说话的时候,宝剑是横在脖子上。
马援站在那里感伤地说道:“戈姑娘!承你看得起我,叫我一声叔叔,这时候我不能不说一句话。
姑娘!我马援回天山山猿峡,吃尽了苦头,赶回到河间,我是不愿意见到姑娘这样平白的溅血横尸的。”
戈荣显得非常的冷静,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
马援忍不住说道:“戈总镖头!你应该说话,为什么不说话?老实说,戈姑娘是你唯一的女儿,衔哀寻仇,几度面临着生死边缘,那种苦难,真是铁石人也心酸。
今天你们父女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又闹成这样。戈总镖头!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骨肉,这样的自了残生?就这样为了那柄折扇和秘密,值得吗?”
戈荣长叹了一声说道:“马援兄!你责备得很是。对于芊莹这孩子,我是亏欠太多。但是,我只有对不起她,我不能因为挽救她的性命,说出折扇的下落。”
马援怪异地盯着戈荣,不解地摇摇头说道:
“我只能说是怪呀!你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抹脖子?真是让人想不透。”
马援又把眼光转到朱炎橙的身上,沉重地说道:
“朱爷!”
朱炎橙脸上的阴霾已经消散了,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望着马援说道:
“你这大漠草原之鹰,又有什么话说?”
马援恳声说道:“朱爷!在清江小筑时开始,我对你朱爷,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印象。
可是,在老回回的野店里,我又觉得你是天下最了不起的好人……”
朱炎橙突然哈哈大笑,接口说道:
“马援!现在对我的评价又要改变了是不是?没有关系,人只有到盖棺的时候,才可以论定,现在都会随时改变的,我不会在意的。
不过,小莹子!你不必悲伤失望,你应该高兴骄傲,因为,你有一位了不起的父亲,真正了不起的父亲。
他忠于对人的一诺,可以牺牲自己的独生女儿,在所不惜。”
朱炎橙转向戈荣说道:“戈总镖头!考验一个人是十分残忍的,你经过了最残忍的感情考验,表现不惧不惑,不受威胁,不受利诱的伟人情操,我衷心地敬佩你!也为所托得人庆幸。”
戈荣怔住了,迟疑地问道:“朱兄台!你是什么意思?”
朱炎橙微笑着说道:“戈总镖头!你休要惊疑,我给你看一件东西。”
他说着话,从身上占肉处,取出一个小小的深黄色的绢袋。
上面有汗渍斑斑,代表着年深月久,也代表着朱炎橙是如何珍藏在自己身上贴肉处,从不离身。
朱炎橙很细心、很谨慎地解开这个黄色绢袋,从里面倾倒出一枚玉坠。这枚玉坠是用黄色的丝带系着,编成一个十分精致的结。
朱炎橙将玉坠托在掌中,伸到戈荣的面前。
戈荣一见,大惊失色,他用不着多看,只一眼他就可以看出朱炎橙掌中的玉坠,和他那柄折扇系的玉坠,有着密切的关系。
当时他跪下行礼说道:“草民不知是世子王爷……”
朱炎橙伸手拉起戈荣,认真地说道:
“虽然你心存社稷,可是你我人在江湖,如果人家都拘泥这些礼数,往后叫我们何以相处?”
戈荣却坚持地说道:“礼不可缺。以前是不知,如今知而不礼,那绝不是为臣民之道。”
他立即招呼戈芊莹、马援、冷秋:“来见过王爷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