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荣倏地一撤剑,反手将剑交给戈芊莹,说道:
“粘三爷!我们之间没有仇恨,为什么要以命相搏?但愿你粘三爷放我父女一马,留个来日好相见吧!”
粘三怔了一下,但是,立即苦笑道:“戈荣!听你说话的声调,好像不是说笑,可是实际上你是在开我一个大玩笑。”
戈荣伸手拦住戈芊莹的说话,皱着眉说道:“是你粘三爷不相信我?”
粘三说道:“亏你还是一个走动官府的总镖头,难道你不知道有两句话:为人莫当差,当差不自在。当差要是当到大内,那不自在的情形就严重了。”
他仰着头,感慨万千地接着说道:“你以为你的剑没有贯穿我的咽喉,我感激你?我就带着人知恩图报地离去?你错了!
对我来说,如今你戈总镖头已经和我粘三打了照面,我只有两条路可走。”
“哦!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我将你逮捕,带回到京城,交差领赏。”
“哼!你还想吗?”
“是的。我不能再想,因为我说过,艺不如人。因此,我只有第二条路可走,回去领责。
最好的下场是赐死,最坏的结果,是求生不得,想死不能。”
“你是说?……”
“我是说,你戈总镖头虽然剑下留情,我不会记住这份情,我可能比死在你这位高手之下,更要凄惨。”
他挥挥手,召集起带来的人,准备走向回头路。此时,他回过头来,望着戈荣说道:
“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拿你,但是,我可相信,这样的搜捕行动,由于你的出现,更要急如星火了。你的功力,当然可以白保,这一点我是信得过的。
有两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
戈荣问道:“要告诉我什么呢?”
粘三说道:“大内总护卫御前带刀二品,有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夫,既然知道你出现了,他会出京拿你,你要小心。”
戈荣拱拱手说道:“承告!感激得很。”
粘三说道:“还有,此人一身小巧功夫,射得一手极奇特的弩箭,百步之内,可以贯穿牛皮,最厉害的是一个‘快’字。
他可以在一瞬之际,射你十箭,只要中上一箭,你肉绽骨穿,伤箭固血,你要小心。”
戈荣突然问道:“粘三爷!你突然要告诉我这两件事做什么?”
粘三笑笑说道:“你不杀我,我总得表示感恩吧!”
戈荣严正地拱拱手说道:“不敢!我们之间没有仇恨,已经足够。更无所谓恩惠。”
粘三说道:“那就算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罢!再见。”
他扳鞍一纵,骑上马背,刚一吆喝,正要抖动缰绳,突然人影一闪,戈荣以最高的身法,旋风一扑,拦住粘三的马前。
粘三沉下脸问道:“戈总镖头!你还要想做什么?”
戈荣说道:“为了报答你方才的好意,在临别之前,我也要奉上一句话,供粘三爷斟酌。”
粘三说道:“我洗耳恭听。”
戈荣说道:“方才听来,你似乎是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其实天地之大,何愁无地容身,何苦要死守京城?”
粘三在马上一震,还没有说话,戈干又拱拱手说道:“后会有期!请!”
说着一闪身,让开去路。粘三带着马缰,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那跟来的一群人,已经渐渐地走得远了。
忽然,粘三一回头,说了一句:“各位!后会有期!承情!承情!”
一抖缰,马儿箭也似的冲了出去,他没有跟在那一群人的后面,却折向相反的方向,圈起一阵黄尘。
先走的那些人,本来都是策马徐行,在等着粘克伍的。
如今粘三突然催动坐骑,狂奔而去,这一伙人顿时一愕,霎时间也跑得无影无踪。
戈荣刚一转过身来,戈芊莹早就扑到面前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地叫道:“爹!”
戈荣此时已禁不住泪如雨下,抚着戈芊莹的头说道:“苦命的孩子!让你受苦了!爹对不起你。”
戈芊莹哭得和泪人儿一般,哀哀叫道:“爹!我娘呢?”
戈荣牵起戈芊莹姑娘,为女儿擦着眼泪,说道:
“孩子!现在不是你我父女话叙当年的时候,时不我予!我们要趁这一个时刻,决定我们的去向。”
戈芊莹仍然缠着追问道:“爹!我娘呢?她老人家现在哪里。一十八年没有见,难道爹不让孩儿知道娘的情形么?”
戈荣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说来话长,我又没有办法长话短说。让爹处理好了这里的急事,再为你细说从头。”
他牵着戈芊莹姑娘的手,走向这边说道:
“不论事情是多么急,我还是先要向各位致以衷心的谢意。冷秋姑娘……”
冷秋立即说道:“戈伯伯!我当不起你这个谢字,要谢的应该是我。”
戈荣未置可否,又向马援说道:“马援兄!……”
天山大漠草原之鹰马援,此刻已经是余毒已清,精神很好,连忙抱拳一拱说道:
“马援粗人,不敢当这样称呼。”
戈荣说道:“大恩不敢言谢,虽然我还未尽然了解内情,两位对小女有恩,我是可以断定的,特别是朱大当家的……”
戈芊莹立即打断话头,插嘴说道:
“爹!别叫什么朱大当家的。别说朱伯伯不喜欢,连我听起来怪刺耳的。”
戈荣刚要说声“抱歉!”朱炎橙却于此时,缓缓地走过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使得他的步履让人看起来,都是那样的严重沉滞。
戈芊莹立即迎上去叫道:“朱伯伯!”
朱炎橙没有应声,却是朝着戈荣问道:“戈总镖头!请问你一件事,请你照实告诉我。”
这语气、这神情,使人一怔。
戈荣立即拱拱手说道:“知无不言,请尽管吩咐。”
朱炎橙说道:“请问总镖头,当年保镖到北地,有人赠送给你一柄折扇,是总镖头随身携带,还是另藏在他处?”
戈荣的脸立即苍白了,他断断没有想到,朱炎橙突然提出的是这样的问题。
朱炎橙又紧钉了一句:“总镖头!你说的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