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芊莹正努力将这两件不同的人与事，凑在一起，人就有些分神，突然对方身影一闪，刚一贴近戈芊莹，倏地一声，戈芊莹被摔了一个大跟头。
这个跟头可把戈芊莹摔得清醒了。人一落地，就地滚翻，双足拄地一弹，倒退八尺。
可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倒退的身形，倏地又一折而返，手中的长刀出鞘，指定对方问道：
“你是宫廷里的护卫？”
对方脸上没有表情，龙头蛇身凤尾软棒两端握在手里，冲着戈芊莹问道：
“你姓戈？”
戈芊莹说道：“不要用那种盛气凌人的口气问话，那样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无法证明你根本不是宫廷里的护卫，今天你们想活着的机会就没有了。”
对方依然是那么冷漠，突然，坐在马背上的另一个人，蓦地从马背上劲射而下，手中宝剑挟着轻微的啸声，对准着戈芊莹的面门，直刺而来。
戈芊莹刚刚一塌肩，让开这样贸然一剑，另一个如影之随形，手法快极了，软棒缠向戈芊莹的下盘。
他们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攻上盘是虚，缠下盘是实，而且，没有丝毫空隙，只听得又是叭地一声，戈芊莹又被摔在地上。
这回姑娘摔得起不来了。
对方两人一声冷笑，一柄长剑、一条软棒同时逼向戈芊莹。
马援从马蹬上站起来了，却被朱炎橙伸手拦住了。
蓦地戈芊莹手中长刀寒光一闪，有人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间不容发，姑娘侧身一滚，再次有人痛嚎，血雾喷出，一只大腿斩落一旁。
戈芊莹挺身而起，看着那个断腿的汉子转侧呼号，终于昏厥。再看原先断指的那人，竟以一柄手插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戈芊莹的确做到了朱炎橙的要求，来的三个人，没有让他们走脱一个。
但是，结束了生死搏斗的戈芊莹，却站在那里，长刀拄地，人是怔住了。
她几乎不相信眼前的一片景象，溅血横尸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止不住浑身有了颤意，她想起当初离开清慧寺的时候，她接受了那柄木剑，要她体察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可滥杀，致于天和。
朱炎橙此刻从马上离蹬落地，来到戈芊莹身后，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曾经也有过你这样的感受，一个活蹦鲜跳的人，只是一瞬间，就在我的手里结束了生命，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为了这件事，我曾经折断了一柄名剑，整整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只要我一张口，仿佛我就闻到了血腥味。”
“啊！朱伯伯！你也有过这样的情形？”
“当然！从此以后，我不再碰刀剑之类的兵刃，直到有一天……有一天……”
朱炎橙脸上透出一丝凄凉的微笑，然后仰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反正有那么一天，由于我的不忍之心，终于酿成了终生遗憾的大错，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我用双手掐死了一名不忠不义的坏人，我亲眼看到他的眼珠突出，我亲耳听到他喉咙里的最后响声，我的双手沾染上他嘴角流出的鲜血。
虽然是我用双手结束了一条生命，我不再有悔意，因为我发觉一道理，由于一念妇人之仁，就可能使得更多的人丧失生命。”
戈芊莹低着头，没有说话。
朱炎橙继续缓缓地说道：“有一次，我曾经落发为僧……”
“啊！”戈芊莹真正的惊呼了。
“我觉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做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结果我发觉我又错了。
出家的人比我们在家的人，有更多的入世思想，所谓除恶人即是行善事，比我们要积极多了。”
朱炎橙突然加重语气，接着说道：
“姑娘！我不鼓励你动辄杀人，虽然我曾经自命为笑面屠夫，那是另一回事，一个人要活在这险恶的江湖，要有许多生存之道，扮一个独行其是的恶人，也是其中方法之一。
但是，今天不同……”
戈芊莹抬起了头，注视着朱炎橙。
“这三个人是来自……”他突然停住，挥手对马援说道：“马援！你去搜搜他们三个人的身上。”
马援很快地在三个人的身上，搜出三面铜牌。朱炎橙接过铜牌，又叫马援从他们三个人的剑把流苏上，取下双环玉坠。
他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对戈芊莹说道：“这三面铜牌，不要小看它，凭着它就可以进出大内，通行无碍。”
戈芊莹看那铜牌，当中雕有龙形花纹，下面有一个“卫”字，上面涂有号数。
朱炎橙说道：“这三个人的身份，确定是当今皇上大内护卫无疑，照铜牌的等级来说，应该是三等护卫，身手不凡，幸而姑娘以骄兵之计，除掉他们，否则，让他们逃脱一个，今后我们的行踪就麻烦大了。”
戈芊莹不禁问道：“朱伯伯！这三个大内护卫，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朱炎橙说道：“他们找的是你爹，而把线索也列在我的身上。今天我们在老回回那里说话，太大意了些。”
戈芊莹忽然插嘴问道：“朱伯伯！大内护卫寻找我爹，除了证明我爹没有遇害之外，还说明了我爹那柄折扇，里面藏的不是武功秘芨，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福王殿下的世子下落。”
朱炎橙漠然说道：“这个只有你爹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三项内容全有，也许三项内容全无。不过有一项你要真正地弄明白……”
他一变语气，非常严肃。
“我要告诉你这些做什么？就是要让你明白，没有人愿意杀人，更没有人愿意鼓励别人去杀人。
但是，你姑息恶人的结果，比杀人流血更残忍，因为，那样会造成更多人被杀，要流更多的血。
我希望你有一天带着木剑配饰，过着逍遥自在、平和无争的日子，但是，在这一天没有到来之前，你要用的是兵刃，直正的兵刃，而不是木剑。”
朱炎橙一口气说到此处，缓下语气，说道：
“我不应该用这样重的口气跟你讲话，姑娘！这件事我认为很要紧，就拿今天这三个人来说，如果你不杀他们，连累的人多了，影响所及也会太大的，当然连同你的生命都将要无可避免受到伤害。”
他言犹未了，马援突然大喝一声：
“该死的贼！”
急切之间，他飞身掠出，用手中的马鞭舞起一团鞭影，将两支飞镖击落地下。
发镖的人是断了腿的人，腕力不足，被马援轻易地击落了。偷袭不成，终于口喷鲜血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