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回回在一旁打着哈哈说道：“马爷！侄小姐！你们爷俩不要再为这件事有什么争执了……”
戈芊莹委屈地说道：“伯伯！我不是和马援叔争执，而是说明……”
马援立即打岔说道：“姑娘！真是对不住，我们彼此都是为了顾全对方，反而使人家看起来像是在争执，大概是我说话的态度有问题，姑娘！请千万不要介意。”
戈芊莹连忙说道：“马援叔为了我的安全，煞费苦心，如果连这一点都不知道，那真是不识好歹了。”
老回回笑呵呵的说道：“好了！好了！牛肉汤都凉了，绿豆烧也要重新温过，两位坐下吧，我去换过滚热的汤来。”
他颤着一身肥肉，换来两碗滚热的牛肉汤，老回回的老婆跟在后面也端来两盘牛肚牛筋，老回回滑稽地摆下一个酒杯，笑道：
“不能喝酒，只能装模作样奉陪二位。请啦！”
马援和戈芊莹都被老回回这份真挚的盛情和滑稽的动作，引得笑了。
马援端起酒碗，说道：“老回回！我敬你！”
一仰头，干了小半碗，咳了一口气，叭哒着嘴，感慨地说道：
“酒好，主人更好。老回回！我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
老回回一面为他斟着酒，一面说道：
“你看，又来了是不是。你这样哪里还像大漠草原之鹰，简直就跟我老回回开小店卖烧酒的一样，唠唠叨叨，你也不嫌烦！”
马援大笑而起，连干了两碗，便挥手说道：
“酒够了！好酒不能喝醉，醉了那就是糟蹋。再说，喝醉了酒，对牛肉汤泡馍，就食而不知其味，那就太对不起老回回了。”
原本在低头慢慢撕着馍，小口小口啜着汤的戈芊莹，此时忽然抬起头来说道：
“马援叔！搁在平时，这么好的绿豆烧，你能喝多少？”
马援笑笑说道：“喝个十碗八碗大致还可以不醉。”
戈芊莹哟了一声，表示了她的惊讶，然后笑吟吟地说道：
“我真没有想到马援叔有这么好的酒量，马援叔！你的酒量，你的豪迈，使我想起了一个古人。”
马援三碗酒下肚，真的激起了当年驰骋大漠的万丈豪情，他笑呵呵地说道：
“姑娘！马援肚中墨水不多，我实在想不起有那一辈古人像我这样猥琐不堪！”
戈芊莹绷着脸说道：“马援叔！首先对于你这句话我就不要听，什么叫猥琐不堪？恐怕伯伯也不能同意你这样过分的谦虚！伯伯！你说是不是！”
这“伯伯”两个字，对老回回简直就是催眠的符咒，老回回忙不迭地说道：
“侄小姐说的对极了，马爷！你这不是谦虚，是虚伪，谁不知你马爷在大漠之中，是翱翔神武的一只鹰，不！是一条龙！怎么可以说是猥琐不堪，该罚！该罚！”
胖胖的老回回，一旦闹起来，像是少不更事的小孩，他为马援斟上一碗酒，口中连叫着：
“马爷！罚酒！罚酒！”
马援微笑地端起酒碗，一仰头，又干了一碗。
戈芊莹也捧着小酒杯，皱着眉头，抿了一口，然后说道：
“马援叔！我可不敢说罚，那是伯伯说的。现在我要说出这位古人，如果说得对，我敬马援叔一碗，如果这个古人比喻不当，我认罚。”
老回回叫着说道：“侄小姐，别卖关子，快说吧！老回回听过不少书，肚子里真有几个古人，你说出来，老回回好歹可以替你盘算盘算。”
戈芊莹说道：“昔日有一位景阳岗上赤手空拳打猛虎的武松，别人喝酒三碗不过岗，可是这位武二郎连干了十八碗酒，只不过才说了一句话：这酒好生有力！然后三拳两腿，打倒了一只活大虫，真是了得！”
姑娘还没有说完，老回回拍着桌子喝彩！
“侄小姐！你真说得对极了，马爷就是大漠中的武二爷，真正的英雄好汉。
就凭刚才那一招，便让那混小子灰头土脸，让人心服，敬马爷一碗！”
老回回不喝酒，但是他喝汤，捧起面前的大瓦碗，咕噜噜一口气喝干了半碗牛肉汤，怪不得他胖，他对吃真有一手。
戈芊莹也捧起酒杯说道：“马援叔！我敬你！”
马援微笑，双手扶在桌上说道：
“姑娘！你让我喝酒，我一定照喝，但是，你的比喻我不敢当。”
他端起碗来，干了一碗。
马援是可以喝的，但是，他忘记一件事，如今不是当年的马援。
他在清江小筑的几年生活，几乎断绝了酒，如今，重新再喝老回回这种真正的二锅头，一碗两碗已经够他醉的了。
更何况他喝酒的时候，是空着肚子没吃东西，而且又是藏着一肚子心事，这都是不能喝酒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连干了三碗，酒意立即上涌。
马援不愧是大漠草原之鹰，他在酒意上涌的时候，还交待老回回：
“老回回！岁月不饶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马援了。
老回回！交待你老婆，招呼戈姑娘安歇，明天……”
下面的话，含糊不清，人向桌子上一伏，呼声即起。
老回回还上前叫着：“马爷！马爷！”
哪里还叫得应马援！老回回摇着头，口中咕啃着：
“岁月不饶人，马爷变了。”
戈芊莹站起来说道：“伯伯！不要说感伤的话，马援叔依旧是英雄当年，只是少作醉饮，酒量窄了倒是真的。
现在不要移动他，请将火力加旺，请拿一件棉被来……”
老回回有一种做错事的心情，急急忙忙捧着厚厚的棉被，盖在马援的身上，又将火堆加上几块干马粪，然后搓着手，不安地说道：
“侄小姐！我还该怎么办？”
戈芊莹不觉微笑着说道：“马伯伯！你是开酒店的人，难道没有见过酒醉的人么？”
老回回搓着手说道：“见过，我当然见过。人多数醉得跟死人一样，睡得像猪，这些人大致都没有什么，第二大照样骑马赶路。
遇到那些发酒疯的，抬起来丢到门外雪地里，或者迎头泼他一盆凉水，一切都会安静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