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芊莹的身子向后连退了五六步，然后倒在地上，随着一张嘴，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黎山夫人一怔一惊，抢步上前，站在戈芊莹面前。
“我只使用了五成功力印下一掌，你的功力，可以硬接，也可以闪开，为什么你……你什么都没有做？”
戈芊莹嘴角的鲜血，仍在溢出，脸色立即变得蜡黄。她的眼睛望着黎山夫人，眼神仍是那样的柔和，没有一丝怨恨之意。
“我……很抱歉！我阻止了一位母亲和她的爱女团聚。”
“你……”黎山夫人突然一回头叫道：“冷秋！”
冷秋立即推门进来，一见到现场如此情形，大吃一惊，脱口叫道：
“夫人！小姐她……”
“快去，拿我的百宝箱来。”
冷秋飞快地跑到后面。
黎山夫人站在那里，高贵尊严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她的脸上有着一丝抹不掉的懊恼。
突然，她弯下腰去伸出纤柔细嫩的手，要为戈芊莹擦去嘴角的血渍。
戈芊莹偏开头，说了一声：“夫人！不要，小心脏了你的手！”
“傻姑娘！”
冷秋正好飞快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描金楼凤的红漆盒子，黎山夫人接过来，拨开暗锁，从里面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倾出一小撮白色粉末，又从另一个翡翠玉瓶中倾出一粒鲜红色的丸药。
“倒杯酒来。”
冷秋依言倒来一杯酒，黎山夫人用手掌凑到戈芊莹的嘴边，戈芊莹仍然将头一偏，黎山夫人带着责备而又关切的语气：
“姑娘！你的内腑受了伤，你必须服药。”
“夫人！你肯原谅我吗？”
黎山夫人凄凉地笑着说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不！”戈芊莹倔强地又似有一点小女儿般地撒娇。“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原谅我，我才服药。”
“傻孩子！我拿最好的药给你服用，这是代表着什么呢？嗯！”
戈芊莹乖顺地服下药，黎山夫人叫流环进来，和冷秋二人将戈芊莹抬进她的卧房。
这不像黎山夫人的卧房，她是那么的高贵、典雅，可是这间卧房，空荡荡地除了一张床，连一张梳妆台都没有。
而且这张床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整个卧房只有一件装饰，那就是挂在床头墙壁上的一柄极细极亮的剑。
冷秋和流环将戈芊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黎山夫人挥挥手让她们出去。
冷秋、流环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夫人！”
黎山夫人微微笑道：“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
戈芊莹轻轻地说道：“夫人！你待她们很和善。”
黎山夫人黯然说道：“我虽然失去我的女儿，我毕竟是个母亲，做母亲的人都是富有同情和仁慈，我是希望在她们身上唤回我做母亲的快乐。这可能就是我御下严而不失之苛的原因。”
戈芊莹忽然抬起上半身，望着黎山夫人说道：
“夫人！你的话引起我的隐痛，我从小是在极特殊、极痛苦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
黎山夫人用手扶着她躺下，抚摸着她的脸，用一种只有母亲才有的慈爱，说道：
“你需要休息，我不急于知道你的身世。明天，伊始，让我们用新的心情，新的眼光，细细地详谈，好吗？”
戈芊莹点点头，闭上眼睛，眼角涌出两颗眼泪，跌碎在枕头上，她不再说话，渐渐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观心山庄沉寂了，除了黎山夫人独居另一间静室，一盏孤灯，焚香静坐之外，其他都归之于安静。
突然，有一条人影急闪而出，没有一点声音，飞快地穿过回廊，掠出大厅，姿势极低，但是，奔走得极快，没有多少时间，从山庄围墙飞身而下。
墙外是一道宽达三丈的护庄渠，通道的木桥已经两头用木栅关闭。
这人一跃而起，落身在桥的栏杆上，接连点足两个起落，便越过了护应渠，奔上了大道。
这人抬头望着天上参星，知道了三鼓已过，离开黎明天亮没有多少时间。认准了方向，展开全力奔驰。
开始他跑得很快，后来渐渐地跑慢了下来，他有了喘息，几次要停下来休息，但是，他看到东方已经近了，只有咬着牙，继续奔跑下去。
终于曙光乍现，看到远远的一列房屋。
房屋外面正拴着五六匹马，鞍缰齐备，似乎就要出发。
就在这时候，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五六个人，来到马旁，大家都准备上马。
奔跑中的人，突然一声厉呼：
“绣缘！”
这样的一声尖厉的呼声，是一种声嘶力竭的迸发，在这样的凌晨，冷风飓飓的寒冷的凌晨，真是慑人心肝。
被呼叫的牛绣缘心神一震，留神望过去，她看清楚了来人，脱口叫道：
“是戈姐姐！”
她丢开缰绳，也朝着来人跑过去。
双尾蝎牛琦抬起手来，但是，他没有说出话来，那只含有拦阻含义的手，又缓缓放下，扶着轮椅的扶手，叹了一口无声的气。
牛银和老白双双回头望着牛琦，但是，牛琦垂着头没有反应。
牛绣缘跑上去，迎着戈芊莹，双方一把抱个正着。
戈芊莹浑身汗透，发梢有如水洗，微张着嘴在不停的喘气，脸色苍白得怕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牛绣缘大惊问道：“戈姐姐！你是怎么了？”
戈芊莹望着牛绣缘，心头起伏不停，气喘急促地说了一句：
“绣缘！你母亲……”
话没有说完，双手一松，翻身倒在地上。
绣缘大惊失色叫道：“爹！快来！戈姐姐晕倒了！”
双尾蝎牛琦一抬手，有人推动椅子，来到跟前，他望着躺在地上的戈芊莹，脸色非常沉重。
牛银和老白也站在旁边，牛绣缘泪水婆娑地说道：
“爹！
戈姐姐武功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爹！你要赶快救救她。”
牛琦抬起头来望了牛银和老白一眼。
牛银冷静地说道：“大哥！事情显然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快，不过，现在我们立刻就走，还来得及。”
牛琦指着地上的戈芊莹问道：
“她呢？”
牛银木然地答道：“那要看大哥的决定，如果立刻走，那就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