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同,只要你一出手,你的老命就算死定了,环翠和小弟的两条命也死定了。你估计可能错这样一次?”
郑无彦笑了一笑。
“金在山!你还是太嫩,一个不是计划中的行动,你就破绽百出,就凭你那一句话,足以说明,环翠和小弟不在你手里。
因为像你这种卑劣无耻的小人,如果环翠和小弟真的被你挟持,你的嚣张,何止千百倍。
你请吧!你已经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谈条件了。”
金在山满脸通红,眼光里迸射着杀气。
郑无彦沉着脸色说道:“金在山!拿方才你说的话转赠给你,你又要犯错误了,除非你一举手,就可以将我立毙当场,否则,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要赶你离开郑家庄。”
金在山冷笑道:“入赘是手段,我要了解郑家庄底细,没有比挂上女婿的名义更方便,再说,只要我能等,我可以顺理成章获得一切。
现在,前半段的事我已经做好了,后半段我无法再等。你少拿逆伦犯上这一类的话来压制我。
举手之间,我只知道你是当年纵横关外的剑出鬼愁的郑天寿。你说你没有老,接上这一招试试!”
右手一扬,并掌如刀,从上而下,削击郑无彦的左肩,同时,左脚忽地一垫,飞脚踢出。
书房里面,不过数尺方圆,不容得从容闪让,郑无彦也没有打算闪让。
左手曲时格,右掌平胸推出,当时只听啪隆一震,金在山右手关节断折,右胸挨了一掌,脚下桩步浮动,接连退了两三步,撞上身后的书架,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立刻变得焦黄。
郑无彦指着他说道:“虽然你说入赘只是手段,我可不能像你那样没有人性,出手之际,存有翁婿之情,否则,你的小命就要送在这里。
不过,方才我的话已经说出了口,郑家庄从这一掌之后,你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金在山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睛盯着郑无彦半响,他走出了书房。
郑无彦站在那里一直没有移动,他用心地听到脚步声去远了,身子一软,倒在太师椅子上金在山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郑无彦的右腿,没有看到在长袍罩盖之下,已经有血渗透了裤脚,流到地上来。
如果他注意看到了,相信他不会走得那么利落。
郑无彦坐在那里已经不能动弹,伸手挽住书架侧背一根绳子,扯了几下,人就软瘫在太师椅上,顷时,史金刚冲进来,郑无彦伸手指着书架后面说道:
“药箱。”
史金刚推开书架,有一个小暗门,打开里面放着两个铁箱。
他拿出右边的一个,打开来取出翠玉绿的瓷瓶,倾出三粒黑色梧桐子大小的药丸,以最快的手法,送进郑无彦口中。
再取出一个小的白瓷瓶,蹲下身来,从自己腿上拔出匕首,划破郑无彦的裤脚,只见膝盖之下,有一道长达四寸的伤口,流着一丝带黑色的血水。
史金刚用匕首在郑无彦的伤口划了一个十字,血大量地流出来,然后,他用右手捏住伤口上沿,将那瓶白色药末,倾倒上去,再从自己身上扯下布条,将伤口包扎妥当。
他这里处理完毕,郑无彦才能开口说话。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鞋头上装毒刀,我以为挨他一脚没有什么关系。唉!”
史金刚没有答话,只是飞快地收拾地上血迹。
“金刚!我没有料到他是为着那本剑招图解和珍珠坎肩而来的。”
“那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没安好心眼来的。”
“不同的,金刚!完全不同的。如果他只是为财产而来的,那有什么关系,一个贪财的小人,还有什么值得我们注意的呢?
如今他不仅是为了财产,而且挑明他是为了那本剑招图解和珍珠坎肩,显然是有深远的计划,决不是金在山一个人所能做到的。”
“庄主!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
“金刚!你错了!我们离开白山黑水,是接受戈荣戈总镖头的一句承诺;
我们来到太原,行善好施,也是为了实现戈荣的一项证言:
‘做人只要能猛回头,就是再生'。我们并不是为了害怕。”
“庄主!我是憨直的人,我不明白庄主的意思。”
“十年建立起来的一份信念,就这样轻易地从我心里毁掉,这是何等可惜的事,我是不甘心的。”
“没法子,人家找上咱们头上,躲不是最好的办法,庄主!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咱们要躲要让,别人也不会放手的。”
郑无彦默然了,他的心里此刻是充满哀伤,他记得白天在酒席筵前所写的“老天有眼”四个字。
现在他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老天真的有眼吗?为什么要逼着一个人不能放下杀人的屠刀?”
但是,十年的反省和赎过,郑无彦绝不是当年的郑天寿,自责的心情,在一阵激愤之后,又自升高了。
他想到十年前他挥剑杀人的时候,难道没有冤屈的吗?十年赎过是否就能赎尽当年的过失呢?
郑无彦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看来还是老天有眼,做人犯一次过失,要偿付十次的代价,我是应该的。”
史金刚不解地叫道:“庄主!我们不能束手待……”
郑无彦摆手拦住不让他说下去,面色十分平静地说道:
“让他们来吧!一本剑招图解算得什么?珍珠坎肩更不必谈了,谁是千年的物主?”
“庄主!那本剑招图解你说过,极尽击剑的奥妙,庄主苦练多年,不过才得其中的一二,如果让这种人得去,十年之后,为害的恐怕不止是武林与江湖。”
“放心!金刚!多行不义还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我不是说过吗?老天有眼,报应循环。”
“可是庄主!还有小主人……”
郑无彦浑身一震,老年得子,亲生骨肉,除非是铁石心肠,不能无动于衷的。
他叹了一口气,眼角有一些湿润,沉滞地说了一句:
“儿死不死!命也!”
史金刚满脸不以为然,但是,习惯上他不会和郑无彦辩,他觉得那是不合他的身份。
突然,叮当一声,天井檐下挂的铜钟敲了一下。那是表示有重要事情紧急禀报。
史金刚冲出去,只一会儿又匆匆地走回来。
“有什么坏消息吗?”
“回庄主的话,姑老爷……金在山搬走了。”
“他该走的。”
“庄主!金在山在城北原来早有一处庄院,而且,豢养着不少的人,我们的消息太不灵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