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霎时严肃的紧，无人敢多言两句，一个个地垂首候着，有几个胆小的婢子也是早就趁着人多溜走的了。
如玉哪还敢多辩解两句，静静地跪伏在地，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怕急了姜如烟一样。
“你自己没有好好留心主子的身子状况，还敢将责任推卸到主子身上，若是我继续将你留在扶柔妹妹身边，那才是对扶柔妹妹的一大不上心才是。”姜如烟轻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却是带着些许嘲讽的笑意，未加丝毫的遮掩，似乎就是要让在场所有人都给看清楚一样。
“恰好最近陈嬷嬷那边缺了几个清扫婢子，你就过去帮忙罢。若是下回再有人，如此不尊敬主子，没有个规矩，我也是不在乎扩大花园的。”姜如烟淡淡道，檐下风铃微微响起，引得她不由得抬头去瞧。
一身白衣的男子迎风走来，发梢微微飘起，光是瞧着便是令人觉着万般温柔的。
萨影身后还跟着一少年身形模样的人，只不过宽大的袍子罩住了他的面容，旁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姜如烟也只一眼，便是认出来少年，不由得失声笑道，“这大老远的来大理寺做客，怕是等下让那位知道了，又是得要发脾气的了。”
言罢，姜如烟便是亲自上前去迎两人，由着小蝶遣散了围观的婢子们。
红雨的尸首，姜如烟最后还是差人厚葬了。她让小春前去城里最好的棺材铺打造了一副棺材给红雨收殓，随后又是用了自己的体己钱让小春送去给红雨家。
只不过这些，也统统都是瞒着旁人的了。
“你做这些也不让这些下人知道，可不是不会担心自己名誉在府上受损的了？”萨影笑眯眯道，伸手替少年取下了袍子。
艾意脸色有些许苍白，可是眸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之情，如同得了猎物的小兽一般，欣喜万分。
姜如烟吩咐今日内院的下人们皆是前去府上帮忙，故而院子里头也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腹，瞧着艾意褪下袍子，一个个地捂着嘴巴探头来看，满面的好奇与困惑。
姜如烟假装发怒地瞪了一眼，他们也还是匆匆跑走，只不过小脑袋还是一个个地往回看了几眼。
“这些下人愿意相信便相信，倘若不愿意我也是拿他们没有法子的，不是么？更何况，我这个当女主人的，也是没有那么多关于人心的概念，失去便失去了罢，总归他们还是会继续孝顺江秋寒就是了。”姜如烟无奈道，端来一碗方才熬好的莲子羹递给艾意，眉间展露极其灿烂的笑意来，“倒是你，偷偷把小意给带出宫了，宰相那边发现了可怎么办？”
“我们可是经过皇上同意的，皇上听闻艾意同你交好，可是比我们还要来的高兴的。并是许了特权，日后若是艾意想要来太子府皆是可以的。”言罢，萨影还是不忘展示了一番自己腰间的那枚象征皇权的令牌。
“不过你们今儿个来的倒不是个时候了，方才你们也瞧着了，府上又被毒杀了一个婢子，这太子府怕是安宁不得的了。”姜如烟长舒了一口气来，无奈地鼓起了腮帮子，瞧着倒像是个小孩子撒娇的模样了，“我今儿个得要将内院的人给重新安排一番，那些个别有用心的，还是尽早先逐出去为好。”
她的这副小孩子模样皆是被两人给收入眼底，小蝶瞧着也是不由得轻笑着摇了摇头来。
“即是如此，倒是不如让我们两个闲人来帮帮忙，瞧着哪些人是该不该留下的。”萨影笑道。
姜如烟略略思忖了片刻，也是点头同意了下来，反倒是惊得旁边服侍的小春一跳。
虽说二人乃是夫人好友，可是清人一事毕竟是大理寺家事。这家事由外人插手，若是让大人给知晓了，怕是免不得一顿大发雷霆，届时又是夫人遭殃了。
小蝶思忖时，姜如烟伸手，她忙不迭跟了上去递上了那本花名册。
这是刚才管家送来的，不得不说江秋寒的心腹做事果然细心，这些人来了多久，从何处来的，都是记录的详细，就差是直接问清楚家里有几口人的了。
姜如烟随意地翻了两页，只觉着这些字瞧着头疼不已的。
艾意将姜如烟的小动作都给收入眼底，伸手来接过那花名册来，细细地翻看了几页，不由得夸赞道，“大理寺的管家果真做事精细，这本花名册做的极好，若是夫人瞧着不适应的话，我代劳即可。”
姜如烟揉了揉耳朵来，摆摆手道，“那就麻烦你了。还有呀，眼下不是在丞相府，你同萨影一样唤我名讳即可。这一口一个夫人的，听着倒是让人觉得怪为疏离的。”
艾意眼角透出一丝温柔笑意来，侧过头来望着姜如烟那张侧颜，轻声道，“如烟妹妹。”
不得不说，艾意的本事却是出乎姜如烟意料的一等一的厉害，这自己看着繁琐不已的花名册，她不过随手翻了两下便是居然全部记得通透了。
姜如烟那些个根本对不上的人，艾意居然只是一眼，便是能够把全部的身家背景都给背出来的了，瞧的姜如烟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你这脑子，倘若是个男子，前去给别人当个夫子也是极好的。这些个繁琐的名姓，我光是看着便觉得头晕目眩，更是遑论能够记住了。”言罢，姜如烟还不忘满面愁容地继续翻了一眼那花名册，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
艾意抿了抿嘴，唇畔勾起一抹浅笑。
“既然这样，日后若是得了空，我便是来教你背书罢？毕竟你是夫人，日后要帮江大人看的文书有许多，要记的东西也有许多。”艾意说道。
艾意虽说出生于相府，可骨子里是温柔至极的人，姜如烟每每光是听着她二人说话，便只觉着那一直提着的心思也是逐渐放了下来。
能够同自己交好固然是好，这大晏太大了，大理寺也太大了，要想扳倒背后的势力，绝非自己起初所设想的那般简单。
能够依靠的势力，若是不去利用，也诚然非她本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