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如何还敢多言语几句，只得叩首道谢，随着侍卫们悻悻离开后厨。
其他的下人们皆是头都不敢抬一下，一个个地恭敬地跪着，似乎刚才嚼舌根的人并非是他们一样。
姜如烟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那目光盯得那些个下人们也是纷纷不由得将头埋的更深了一些，似乎并不想让姜如烟瞧见他们的容貌一样。
“今天，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家有家规，尚书府不是寻常的小门小户，尚书府的规矩你们若是遵守不得，那便是坏了尚书府的名声。倘若再有下一次，你们可是没有这么好运，可以毫发无损地从尚书府被赶出去了。”姜如烟冷笑道，威严之态不怒而威，压迫的下人们都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气氛霎时变得紧张万分，恍若随时都会有人被姜如烟一声令下掉了脑袋似的。
一阵芬芳香气飘来，姜如烟脸色愈发阴沉，只听得身后一声娇软的，“见过夫人，夫人怎的会在前厅？莫不是这些下人们惹的夫人生气了？”
如玉扶着姜蓁蓁缓缓走来，姜蓁蓁瞧着气色大好，原本粉嫩的脸蛋带了几分娇羞的血色，根本看不出那日所见的虚弱模样。
她眼下可以及时到来，想来怕是她早就在角落里头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了。
姜如烟勾起笑容来，转身看向姜蓁蓁，那眼底的打量之意不加以丝毫的遮掩，看的姜蓁蓁不由得以袖掩面，极其娇羞地转过身去。
“夫人如此看着我，倒是让我有着几分不好意思的了。”姜蓁蓁娇声道，恍若姜如烟眼下也看上了她的美貌一样。
“倒不是他们惹的我生气了，而是姐姐你原本东院里的下人，哪怕被贬为了后厨的粗使婢子，都是不得让人安心的。”姜如烟摇晃着手中团扇，笑眯眯地走到了姜蓁蓁身边来，高声道，“姐姐可是要管好自己院子里头的下人，莫不是要让他们又来几个如此不懂规矩的，到时候可是别怪我帮姐姐教他们规矩的了。”
姜蓁蓁稍稍欠身，恭敬道，“夫人教训的是，日后我必当严加管教，不会再出这样子的事情了。”
姜如烟嗤笑着离开，并未再搭理姜蓁蓁半分。
姜蓁蓁眼底浮现一抹恨意，却又极快地消失不见。
姜如烟一行人走远了，小蝶便颇为不解地问道，“夫人何故放过这群碎嘴丫鬟？那大小姐也是，分明是在故意拿人的，夫人今日不给她一点颜色，她日后怕是要更加嚣张了。若是夫人不方便出手，那就交给我罢。夫人别看小蝶好像年纪小，其实我的武功很是厉害，在大理寺都是可以排的上名号。”
小蝶说着便摆出一套要打拳的姿势，姜如烟被逗笑，伸手便是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来，“你这个鬼灵精，要真真是能够如此简单地便给姜蓁蓁一个下马威，哪里是须得皇家后宫的女子千百年来争的头破血流的呢。”
这头破血流四个字，姜如烟说的轻描淡写，可那血淋淋的场面却是一一重新映在脑海中。
她手指不由得缓缓用力，深深嵌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
一行鲜血顺着指间滴落，惹的小春一声惊呼，“夫人这手怎的破了？可是划着哪里的了？这小伤可是不能够置之不顾的，若是日后恶化了，夫人的手怕是会不好看的了。”
说着，小蝶便是轻轻地用帕子给姜如烟包好了，随后便是要去请大夫来瞧。
下一瞬，便是听得荷花池处一声尖叫穿破了云际，惊得乌鸦四处飞散。
小蝶抬头瞧了一眼荷花池的方向，低低道，“夫人，怕是此事乃圈套，夫人还是莫要过去了。”
姜如烟揉着团扇的穗子，不祥之感愈发浓重。
“去瞧瞧罢，怕是出大事的了。”
姜如烟赶到荷花池的时候，那里已经围聚了不少的下人和侍卫了，他们在瞧见姜如烟后也是纷纷退后让出路来。
姜如烟打眼一瞧，便是看见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那个婢子。
她浑身是血，身上皆是极其骇人的伤口，瞧着像是被无数只虫子给掏空了内脏似的。
死去的婢子浑身呈现紫黑色，旁边还有数只已经被打死的毒蝎子和蜈蚣的尸体。
其死因不言而喻——是被毒物给蛰死的。
在密室的那段时间，苏离与姜如烟共同钻研古医书，想出了不少可能压制住姜如烟体内蛊虫的法子。
其中一种方法便是以毒攻毒。
在古医书的记载中，用人血所喂养的毒虫有着极其可怖的剧毒。
而这种剧毒则是可攻天下所有的毒，兴许也包括姜如烟体内的蛊虫。
故而姜如烟与苏离私底下豢养了一些毒虫，只是这些到底是毒虫，姜如烟平日里只养在了自己院子里，根本不敢放出去，防止伤到人。
可是姜如烟千般注意，却没有想到还是出了差池。
“呀，这不是先前在内院里看到的夫人养的那几只玩意儿吗！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可不是呢，莫不是这些东西咬死了红雨的了？”
“要真是这样，日后咱们可是怎么活呀？这夫人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看的比我们这些下人的贱命自然是要来的重要的。”
“汰！这话也是敢随便乱说的了？仔细了你的皮！”
窃窃私语声不断落入姜如烟耳中，激的她心头愈发烦闷。
这几只毒虫确实是自己所养的，可是平日里自己对这些毒虫都是严加看管，理当不会出现如此意外才是。更何况那些毒虫没有自己的指令，是绝不会咬人，更是别提咬死人一说。
先前在尚书府一事种种并着姜蓁蓁的姗姗来迟兀地在姜如烟脑海中连成一条线，她脑中灵光一现，陡然间明白了这一连串事情。
看来尚书府的事情是姜蓁蓁故意设下的圈套，为的就是拖住自己。
姜如烟揉了揉眉心，只觉着此事愈发变得难办了。
“先将这婢子的尸首给收敛了，送到我院子去。”姜如烟一声令下，旁边的下人们却是站着不敢动的，似乎生怕这毒会传染到自己身上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