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下了头，望着在洛衡怀中正酣睡的慕烟雨，又说道：“在我心中，烟雨，她是阿然给予我最珍贵的礼物。她出生没多久，阿然便因为她奶奶的缘故，没有和我们朝夕相处。后来烟雨逐渐长大了，开始不停的在问我，娘那去了。那时候，我便对她有愧疚在心，我身为生死门门主，却连这些事情都处理不好，才叫我们一家三口不能在一处。”
说到此处时，他抬手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所以，从小到大，只要是最好的东西，我都第一时间给她送来。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只是想把我觉得最好的，给到她。可她，却似乎没那么稀罕。”
他苦笑了一声，眼神已愈发迷离：“可是，除了那样，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给她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知道，我很爱她的！”
都说酒后吐真言，若在平时，照着慕询的性子，难以说出这番话，可现下，他借着这股酒劲，一股气将埋藏在心间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洛衡看着眼前的慕询，此时他，没有了平日里活阎王的气势，望向慕烟雨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个父亲对女儿那笨拙又不知如何表达的爱。
他对慕询道：“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很爱烟雨的。”
慕询望向了他，说道：“所以，小子，我虽然不是很待见你，可是因为这次，是烟雨难得向我争取她想要的。所即使我再不待见你，为了烟雨，我也可以去接受。但是你要永远给我记住，我们之间，是因为烟雨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会去和你不对付，甚至还愿意帮你治疗经脉，阿然也愿意教你本领。倘若以后，你们只是清醒了，不想和对方在一起，那么我们就是陌路人了。如果是你让烟雨伤心难过到不想要和你在一起了，那么，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说到仇敌二字的时候，他那原先迷离的眼神，却在霎时间如那千年不化的寒冰般，叫人冰冷刺骨。
洛衡却是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他的眼光，笑着说道：“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有成为仇敌的那一刻。”
慕询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盯了他许久，见他面色无异，这才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你今天的这句话。”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山风自山间的两边吹来，将沉睡的慕烟雨吹醒。
睁眼见那明月已被太阳悄然代替了，想来她是已经睡了一整晚了。
转着头向四周瞧去，他们还在那岩石上，酒瓶摆的桌上到处都是，他们昨晚都喝了不少。
洛衡轻靠在椅背上，还在没醒呢，而自己就枕着他的胸口。
慕询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陶忘忧。。。
哎，娘呢？
慕烟雨原先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脑子瞬间清醒，连忙从洛衡的怀中爬起来。
这一举动也将还在睡觉的洛衡惊醒了，他醒来便见慕烟雨正站在桌子前不知在看什么。
他起身向她走去，问道：“怎么啦？”
“我娘又走了。”慕烟雨的表情里似有说不出的委屈。
洛衡走近一瞧，才见地上有人用石头在地上刻上了“暂且别离，勿忘勿念。”这八个字。
他将慕烟雨搂过，说道：“她不是早已说过中秋过后就走了吗，也不是不告而别，而且你们不是说过，她总还会回来的啊。”
慕烟雨咬着嘴唇，带着几许哭腔的说道：“她说过是说过，只是我想到这么突然。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候。”
难得的几个月和母亲的相处，突然一下子见不到她了，总归叫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走了，那时候你们还没醒，她也就没叫醒你们，并不是突然的想走。”慕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已经醒了。
慕烟雨问道：“爹，你知道娘今早就要走了？”
慕询点了点头道：“你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每次想走，都要趁着你还睡着，就赶紧走了，不然她怕你一喊她，她又不舍得走了。”
早上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醒了，看着要走的陶忘忧，挽留的话还没到嘴边，却先被她打断了：“再不走，我怕不用你们劝，我自己都不想走了。”
“那就不要走了。”
她却摇着头道：“你从一开始就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根，随风飘扬的。直到有了你和烟雨，我虽无根，却留下了一颗心，只要心在，我便一定会飘回来的。只是现在，我还是想再随风飘扬着，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他沉默着未在开口了，从当年，他便知道，这个女人如流沙，任你如何想握着，她还是会从指间流走，越是用劲，她流得越快。倒不如，放手让她去，他们还总有见面的时候。
陶忘忧走了，慕询又继续忙着。除了洛衡，一下子又没人陪着慕烟雨。
她那颗本已有些安定的心又开始不住的跳了起来。
不禁开始想着再到江湖走上一走，将想法告诉洛衡时。他皱着眉道：“好是好，可是你爹会让你走吗？”
他其实也有些想去外面走走了，只是碍于慕询管慕烟雨管得紧，就是他能走，慕烟雨却未必能。若要叫他自己走，他却是不愿意的，他现在只想和慕烟雨在一起。
慕烟雨笑道：“谁需要他同意啦，我们自己悄悄走便是了。”
“悄悄走？”
“嗯。”
这几日慕询不知在忙活着些什么，反正是经常看不见他人的，想要悄悄走，现下就是最好不过的时机。
加上先前为了练习，他们常常会到出口的岩石上，是以他们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出口也没人怀疑。
出了出口，慕烟雨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钥匙一样的东西，对着岩石一边的一个小小孔一插，那岩石竟延伸出了一条梯子出来，直达对面。
慕烟雨说道：“我没我娘那么高的轻功，这点高度她直接飞越上悬崖了，我们只能直接从这边出去。”
原来是有机关可以直接走到这生死门的，慕询那日来的时候是陶忘忧带着他直接下来的，他这些日子还在想着那么其他人是上去的，他们也有这么好的轻功吗？
结果是有机关可以直接通过对面，再从对面的山腹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