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顾有卿领命而去,她虽然不正经,但正事上从不怠慢。
东宫内,温如玉坐于雕着四爪金龙的紫檀木靠背椅上,手里一下一下的擦拭着朝暮。
“十七,君后方才所言,你也听到了,言卿中毒,定不是他所为。”景元帝皱眉道。
“凤亲王,”跪在地上的君后很是冷静,“本君吃斋念佛十载,从未杀生,又怎会毒害凤王君,你可一定要查清楚,本君想知道是谁在陷害吾。”
温如玉停了擦剑的动作,转眸看向他,勾唇笑道:“既然如此,来人,扶父后起来。”
“是。”宫侍应着,走上前小心地扶着君后坐到椅子上。
温如玉低下头继续擦剑,她不动,景元帝也不再言语。
顾有卿是温如玉的心腹,只待她回来,一切便都清楚。
殿内一时无话。
一旁,与苏相站在一处的言辞望着雕花屏风抿紧了唇。
阿念。
一定会没事的。
转头看向瞧不出喜怒的温如玉,言辞无声地磨了磨牙。
十七皇女此人,如此关头还这般冷静,她所谓的真心,终究还是比不过她的野心的。
果真不能信她。
……
半个时辰后。
嘭——
一个少年被丢在地上。
“人抓到了。”
顾有卿拍了拍手,指着地上衣衫不整被堵住嘴的少年。
“那送糕点的,是君后身边的二品宫侍,在他端糕点过来时,是这位公子拦过他。”
“那宫侍回忆,这位小公子与他说话时,曾用手指碰过一块糕点,我方才将这小公子的指甲拔了,发现他右手第三根手指的指甲盖内藏了毒。”
说罢,顾有卿再次拍了拍手,随即一个禁军端着一个盘子走来,盘中是带血的指甲。
血腥味飘散开。
地上的少年颤抖不止,因被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瞬间。
“阿暖!”
君后陡然起身,大踏步走到少年的面前,看清少年样貌的瞬间,他惊得呆在了原地。
叫阿暖的少年脸上,是害怕到极致的惊恐,他的双手扭曲地绞在一起,十指全是血。
阿暖看见君后,呜呜地奋力挣扎起来,求救地看着他。
景元帝当即看向温如玉。
“顾有卿,”温如玉脸上没了笑,她提着朝暮起身,“你方才所说,可是证据确凿。”
“是,那二品宫奴的家人尚在人世,他不敢撒谎,这小公子指甲里的毒粉,经所有太医查验,就是王君中的毒。”
“人证物证俱在,是他。”
顾有卿话音一落,温如玉便举剑指向阿暖,“苏相,毒害王君,按大启法令何罪?”
“……”诸人色变,当了许久背景板的苏相犹豫了下,终是回道:“按律,凌迟处死。”
君后倏然回头,“不要!”
知道求温如玉无用,君后慌张地看向景元帝,“陛下,阿暖乃臣族弟,他年纪尚小定是被旁人引诱,他与凤王君无仇无怨,他不会害凤王……”
啪啪啪——
陡然间,与苏相站在一处的言辞一边鼓掌,一边走到了堂中,脸上带着讥讽与冷意。
打断了君后的辩驳,言辞停下脚步抽出了腰间的软鞭。
“君后,言家尚有臣这个活人在此,此人毒害吾弟,人证物证俱在,您今日想保他,先得问问臣手里的降龙鞭。”
“……”君后瞳孔一缩,降龙鞭,上打君王、下打奸臣。
啪——言辞抬手,降龙鞭甩掷于地,鞭上闪烁着寒光。
除温如玉外,众人色变。
兵部尚书言辞,为人滴水不漏,是有名的笑面虎,众人皆知她有一逆鳞,谁碰谁死。
那便是其弟言念。
八年前她为了言念逼宫。
今日她照样敢杀了此人。
蓦地。
啪——电光火石间,寒光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随后是一声令所有人心颤的鞭打声。
一鞭未落又是一鞭。
“呜——”阿暖被抽得在地上哀嚎不止,霎时皮开肉绽。
嘭!
三鞭抽完,阿暖被鞭子抽甩至角落,言辞冷眼扫过景元帝与君后,停在温如玉脸上。
“十七皇女,凤亲王,昔日在战场上,您向臣承诺,绝不会让任何人伤阿念半分。”
“这话您可还记得?”
“今日,阿念就在你眼皮底下被歹人所害,您若是怕得罪王氏,臣自行为弟报仇。”
听罢言辞所言,殿里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温如玉。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温如玉垂下手,她脸上浮起不悦。
君后心下一喜,但他脸上的笑才刚升起,就彻底僵住。
“言尚书……”温如玉笑了笑,“你何时变得如此急躁?”
她转眼看向角落里不知生死的少年,冷漠地下了令:“顾有卿,将此人拖下去凌迟。”
“是!”顾有卿早已料到,麻利地唤下属将人拖了出去。
见此,言辞收了降龙鞭。
她要的,阿念要的,便是这个结果,阿念也该醒来了。
地上血迹斑斑。
君后双腿一软,若非宫侍及时扶住他,只怕要跪下去。
温如玉漠然地开口,“君后吃斋念佛见不得血,时辰已晚,母皇便与君后离开吧。”
“……”这孽障竟然赶她,景元帝顿了顿,随即展了眉。
这孽障方才拿了朝暮,她还担心东宫会变成地狱,如此已是最好的结果,看了眼失神的君后,景元帝起身离开了。
王氏野心大了,王家也该敲打敲打了,随她们去闹吧。
随后,宫侍扶着一脸灰败的君后离开,无关人等走了,苏相这才挪到温如玉面前来。
“殿下,老臣与太师同朝为官数十载,今日那小公子是她最疼爱的嫡孙,您将他凌迟处死,太师不会善罢甘休。”
“孤知道,”温如玉满脸写着无所谓,“苏相,你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纪,回吧。”
“……”您这张嘴还真是没一句好话,苏相摇摇头,看了眼雕花大屏风,揣着手走了。
……
“阿娘!”
走出东宫,苏相抬头就看到对面疾步走来的女儿苏晚。
苏相兀自叹息。
她这一生三夫四侍,从未真正爱过哪个男子,哪曾想过这个最小的嫡女会是个情种。
还真是造化弄人。
“阿念他还好吗?”苏晚快步靠近,担忧地扶着苏相问。
“放心,没事。”苏相暗自叹了口气,拍了拍苏晚的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晚空悬的心终于落地,见母亲面露疲态,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东宫,扶着苏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