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在最快乐时遇到天赐,幸运就是一生,或成执念。
踩着洗净的帆布鞋很舒服,上楼梯提着硕大的皮箱一瘸一拐的,踉踉跄跄地走着,衣服不大却很宽松,她长得蛮高,一米六五,在一众女生身高中偏中上等。
走在前面同样短发的女人是她刚认识的朋友尹香艳,戴帽子的是苏安娜,还有拿一把大提琴的程敏,是的,那确实是一把大提琴,蝉猫一眼就看上了它,对它充满了好奇,同样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尽管大提琴只是悬挂在她的背上,那充满魔力般的音律就已经源源不断涌动出来,洗涤着蝉猫的脑海。
下午,苏安娜端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她的皮肤极白,像雪,穿一身棕褐色的衣装。鸭舌帽被她挂在上铺床檐。她的行李箱开着,各种生活用品散落着,清晰可见。大多数是折叠压缩过的,有桶、漱口杯、洗脸盆等。还带着一瓶洗洁精。是随时准备出远门的装扮。苏安娜告诉蝉猫,她要去青藏高原旅行,这些东西都得带上,还有那个鸭舌帽,她怕晒,太阳大了对身体不好。蝉猫问她看的什么书,她说大概都看一点,什么都有,讲不清楚。谈到她的父母,渐渐敞开的话题一下子收了尾,苏安娜嫌蝉猫烦,尽问些没盐没油的东西。惹得满宿舍的人哄堂大笑,蝉猫也是自讨没趣了。本以为能和苏安娜结识一下,毕竟这年头出来打零工,怀抱着理想的人不多,真正拿着书本的也没几个。
扫兴坐回床上,蝉猫顿感无奈,像是犯了什么大忌,生硬着就要往大脑里开出些有意义的花来。
“蝉猫啊!人家苏安娜都不想理你了。还问!”尹香艳等人愣是没心没肺笑着。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大,索性蝉猫也不是那个计较的主,全程赔笑着,“就你们事多!”
大家都是一个介绍所里过来的,刚分配了寝室,安顿好,打算赶在天黑前出去逛一逛。
驻厂上来了。一整套黑色的衣裤,腰间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手里拽着一沓身份证。在楼道口蝉猫遇到过他,曾提议请求帮忙提下行李箱,被直接拒绝。他慢悠悠走到寝室门口站着,问我们:“你们都是钟鸣事务所过来的吗?有没有其他事务所的,不是我们钟鸣的人?”
“我们都是一起过来的。”“都是钟鸣事务所的人。”……大家异口同声道。
“这样嘛。那挺失落的,看来我给你们准备的这些独立单间其他人是住不进来啦。”他故作委屈感叹。
尹香艳很是胆大,直接怼道:“这个宿舍是你给我们安排的?”
“这肯定是我安排的。大家都是钟鸣的人,住一起上下班很是方便,互相能有个照应。”拍胸脯的话他仍信誓旦旦地说着。
大家听他这样讲很是满意。也成功使他凭借这个福利融进了集体。接下来就是交流工作上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及周边的情况。苏安娜很是有用,借机打探到附近有个丰巢可以寄存快递。着实让我们这些闲聊的人有些惊讶。
驻厂意犹未尽地絮叨着,将我们视为多年未见的老友。一席演讲更是深得人心,瞬间拉近彼此的距离。临走前核对了大家的身份证,确认后又收回抵押,说要做工期发放薪资的凭证。大家笑而不语。
一会儿,又见驻厂折回来站在门口,满心欢喜地掏出手机对着大家说:“那个啥?来来来!大家都扫一下我的微信,等会儿我把你们都拉到群里,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大家都可以在群里找我。记得把名字给我发过来,别整的谁都不认识谁似的。”
我们陆陆续续地加了微信。进了群。他再拿起我们的身份证看看,对尹香艳说道:“这是你,叫尹香艳是吧?”
“当然是我。这不是我能有谁?”尹香艳接过身份证道。
“嗯,你叫苏安娜。你是程敏。这个嘛,我怎么看着不像呢?”他拿起剩下那张身份证向蝉猫打量道。
蝉猫一笑,上去将身份证拿过来对比,喜悦着:“你看,这就是我啊,一模一样的。”
“哦。现在看着还挺像。那你们把身份证收回来吧!没事了。”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等他走后,尹香艳突然神秘地说:“他等会儿不会又跑回来吧?”
“可能啵!”蝉猫附和。
“蝉猫你还不赶紧去看看,万一他又回来呢。”
“行!”
蝉猫趴在门板上,探出脑袋,果然看到驻厂从楼道口出现在空荡荡的长廊上,往这边过来。短暂几秒,竟有道光在他身上闪耀,起初蝉猫先是错愕,便没在意。转身喊着“他来了他来了”,佯装镇定地坐回床沿,轻轻咳嗽两声。大家都安静地等着。
他刚站门边。尹香艳急忙高声打趣道:“你怎么那么快又回来啦?”
大家都安静等他的笑话。
他乐呵,尽管尴尬,在气势上绝对没输:“不是让你们给我个备注?那谁,就你,蝉猫,赶紧发过来,就差你的。”
让人家讲到这个份上,蝉猫怎好意思不乖乖照办。连忙打名字给他发过去,“好的。给你发过去啦。”
驻厂满意着,离开前不忘叨两句:“这才对嘛,早发过来不就完事啦,害得我多跑一趟。磨磨唧唧的。”
余音绕梁的是我们的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