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二)
突锐军比试共分为四个演武场,第一梯队在东北角,第二梯队在东南角,第三梯队在西南角,第四梯队在西北角,四个演武场的中央偏北是一个巨型的大观武台,由数根巨木制成,台面朝南设了很多的位置,历年来官家以及一众朝臣都在观武台上看突锐军的选拔。
四方比武同时进行,原先武场上设有专门讲解的先生,方便台下众人更直观的理解台上比武的状况!
奈何先生们用词都是“之乎者也”一类的文化话,台下的人多是百姓,也听不懂,所以就撤销了这一职位!
渐渐地有一些武行的人开始在台下讲解,声情并茂的演绎也得到了大家的喜爱,自此便延伸出了一种专门解说的武行,台上台下都图一乐呵!
有人看出来这个商机,于是他们经过更加专业的培训,每年这时候都有专门的解说人和监官配合,一文一武,武者对于精彩武艺进行大白话的解说,再都由监官提笔润色,实时记录各个演武台上的精彩,最后上呈给官家。
演武场的周围用木篱笆围了两圈,圈中设了三排简易的座位,这就是百姓们看热闹的地方。
突锐军比武的多是已经成了家的男子,所以前来观看的未出阁的女子并不多,来的多是带着幕笠的家眷!
白茅根觉得看台上不够尽兴,便强拉着谢南星坐在东南角演武场的外围,看了一圈,基本都是小子,还有卖货郎的身影,于是一边咂舌一边说道:
“二郎这也忒不够意思,你说他就这么瞒着家里,不拿名次还好说,拿了名次还不得招供?
不过也是,云归又不是我家那位,肯定善解人意、宽宏大量,是不是啊,南星?”
见谢南星不搭话,白茅根咂咂舌,继续说道:
“啧啧,南星啊,不是我说,这大荣朝像你这么大年龄还没有成家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况且你的功夫还比卷柏好。
这要是有一天,你说你要去突锐军,我肯定双手赞成,而且到时候给你敲锣打鼓的吆喝,保管这台上台下里里外外都是小娘子来给你加油的!”
谢南星是被白茅根强拉过来的,看着母姜将面前的桌椅都细细擦了一遍,才施施然的拂开衣衫坐下,扇子轻轻一点,悠悠的对着身后男装打扮的母姜说道:
“去,给爷找根棍子来,今天给白爷长长见识!”
眼见母姜一言不发,就要行礼退下去找棍子,白茅根忙给小厮白晓使眼色,俩人一人一边拉住母姜的外袍,白茅根赶紧对谢南星说道:
“好哥哥,我错了,就别劳烦母姜妹……”
在谢南星威胁的眼神里生生改口,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的白茅根说话都有点大舌头:
“……母姜小哥儿一趟了!”
见谢南星眼皮是放下了,可人就是没反应,白茅根心里突突的,嘴硬道:
“怎么了,大不了改日去奇货居给你挑两件宝贝!”
“你还瞪我,你可别不知足!”
“爷,手!”
白晓小眼神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见自家郎君还是没看见,只好出声提醒。
白茅根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母姜的衣袍,连忙放开!
母姜全程低头,一副谦逊的模样,并不多说话!
谢南星修长的手指朝着演武场的方向一点,顺势收回时淡淡的说了句:
“好力道! 三件!”
白茅根看过去时,这人的注意力已经在演武场上了。
白茅根气的肺都快炸了,看着谢南星的侧脸恨得牙痒痒,谁不知道他的奇货居的东西好,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常人买一件都能乐半年,谢七这厮居然要三件,三件!
白茅根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头戳向谢南星,还来不及表达自己的心痛之情,谢南星的声音传了过来:
“母姜,棍子!”
白茅根心里生谢南星的气,面上气鼓鼓的,嘴上不停地对着白晓说道:
“白晓,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母姜,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擦桌椅腿呢?”
白晓:“?”
[白晓:……敢情刚才爷不是拽我的袍子擦的板凳?]
白茅根再一次嫌弃自己的破嘴,每一次都说不过谢南星,还偏偏每一次都想跟他较真儿!
旁人只知道谢南星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奈何跟他玩得好的也就几个,所以也只要他们几个知道谢七耍的一手好棍子!
当年三人一起拜师学艺,开蒙之初,师傅让选兵器,陆卷柏自幼爱舞刀弄枪,跟个莽夫一样,就选了一双大刀!
自己为了优雅选了扇子,天知道为了能使好扇子,自己下了多大的功夫练习,每天都被家里的侄子嘲笑!
谢南星那货自幼就女孩子气,挑了一个比自己大三倍的棍子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结果当然是耍不起来了,他自幼被谢伯母当女孩教养,那会也还小,没有多少力气。
结果最可气得是,三个月后,陆卷柏和谢南星已经能拿起自己的兵器有模有样的摆动作了,自己还是被老爹追着打!
白茅根越想越生气,立马转头扬声对着白晓说:
“明儿,不,一会卷柏赢了咱就去奇货居给谢大人挑三件物什送到谢府,明白吗?”
白晓点点头,还来不及说话,白茅根接着道:
“波斯那件琉璃苏络衫裙不是很多小娘子都想要嘛,送给母姜!那支璎珞鎏金碟钗一并包好给送去!
还有尊南海的观音像不是已经请高僧开过光了,给谢伯母送去!
记得要让街坊四邻知道咱们是送给谢大人的!”
母姜嘴角抽了抽,但见谢南星专注的看着演武没有说话,自己依旧沉默做好仆人的本分!
没人注意的时候,谢南星嘴角上扬了一瞬,谁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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